林琳湊上前來，看著這一幕十分不解。
    “為什麽【聖光】的治療不起效果，反倒是【破解】能夠完成修複？”
    殊不知，周老身上正發生的一切，同樣出乎陳不古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中，【破解】能解除部分能力帶來的副作用，比如痛苦、狂躁、壓抑等負麵狀態，但並不能直接扭轉已造成的傷害。
    除非，“碎解”隻是一種詛咒，而這些裂痕，並非已形成的傷害，而是詛咒程度的體現。
    “周老，你現在感覺如何？”
    “痛楚消失了，身體狀況也停止了惡化，但是，力量也被收回了……”
    周老感受著身體的變化，不知為何，心裏突然空落落的。
    “力量被收回……”
    塵呢喃著，他本想說些什麽，可聽到這一句話後，似乎又打消了念頭，默默退了回去。
    “可沒有碎解帶來的力量，我們也沒辦法對抗使族。”
    周老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與其說是詛咒，“碎解”更像一種毒藥。
    雖然陳不古能暫時壓製毒藥的發作，甚至能緩慢地消除毒性。
    可一旦使族出現，他們還是不得不再次服下這種毒藥。
    而且，若是想要一個人殺死使族，那種戰鬥強度會讓這“毒藥”加速發作，最終依舊會是一換一的局麵。
    “既然如此，下次戰鬥時我們一同碎解，聯手殺死使族，然後再由我來破解。”
    “你剛才用了‘回溯’吧？”
    “是。”
    “我此前身上的裂痕，不及白庭戰時十分之一，因為我隻攻擊了一次，你明白嗎？”
    陳不古沉默。
    周老的意思他聽明白了。
    若是真的開始戰鬥，“碎解”對身體造成的崩壞與負擔，絕不是陳不古目前【破解】能夠逆轉的。
    畢竟，他連“回溯”都用上了，但周老身上的裂痕並沒有徹底消失幹淨。
    當然，開啟碎解後，他也會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可那份毒性同樣會加於他身，到時候他能否顧及多人，也很難講。
    “看來你懂了，既然如此，精神力恢複以後，你便給他們恢複吧。”
    周老指了指林琳等人。
    雖然他們沒有開啟“碎解”，可是此前林琳用聖光紐帶讓大家分攤了部分傷害，因此他們身上也有或多或少淺淺的裂痕。
    “行，另外，下一次戰鬥讓我一人來，到時候我速戰速決，再用【破解】自救，這樣大家都不用擔心。”
    從周老的描述和判斷裏，白庭“碎解”後的實力確實要比其他人強上一些，既然如此，那能夠一定程度上自救的陳不古，無疑是最適合的出戰人員。
    可周老又一次搖了搖頭，他要求陳不古的“碎解”必須在王斌之後。
    “為何？”
    “你小子是不是沒搞清狀況？上一層不是還差六塊牆磚嗎？”
    “是，還差六塊。”
    “因為林琳和夢月沒辦法正麵作戰，算下來，我們一人要殺死兩名使族……我不是滅自己威風，可就連白庭都沒辦法。”
    周老頓了頓，看了眼其他人，有些自嘲地說道。
    “王斌或許能帶走兩名使族，但我是懸了。”
    “陳不古，如果我隻能帶走一名使族，壓力就都留給最後的你。屆時，夢月和林琳也會完全碎解，畢竟你死了她們二人也沒必要留下，加上阿蒙輔助，你必須殺死三名，甚至是四名使族，你明白嗎？”
    “使族來襲的頻率越來越高，現在還不是你的主場。”
    “為此，你必須保存戰力，回溯也不要亂用，因為你已經是最後的希望。”
    周老語氣嚴肅，態度堅決，不容商量。
    說完這一切，他像是卸了力，轉過身有些落寞，語氣也有些頹喪。
    “另外，我也不想再看到年輕人死在我前麵。”
    陳不古看著周老的背影，明白了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周老，似乎在這裏待了很久。”
    王斌走上前來，替周老解釋了一句。
    “多久了？”
    “不知道，我們都感覺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
    王斌搖了搖頭，他進入黑塔的時候，周老便已經在這。
    “但他說的是對的，為了離開此地，你必須留到最後。”
    白庭“碎解”之後，其實王斌就想做下一個了，隻不過剛剛聽了周老最後那句話，他決定尊重這個老者的選擇。
    某種意義上，王斌其實最理解周老的痛苦。
    看著夥伴一個個消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躲到了最後……當初逃離“十字街”，他亦是如此。
    陳不古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雖然在此地已經沒辦法計算時間，但陳不古還是能根據精神力恢複的速度進行大致推算。
    他恢複精神力後，用【破解】先後修複了王斌、林琳、李夢月的身體。
    他們三人沒有開啟“碎解”，身上的裂痕十分淺淡，修複起來遠比周老容易。
    在這個過程中，周老和塵二人便坐在那扇巨大的窗邊。
    沒有戰鬥時，塵一直都坐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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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沒有戰鬥的才能，便隻能望望風，以這種方式幫忙。
    當然，陳不古對此表示懷疑。
    但這也沒辦法，畢竟真碰上使族，塵還能躲，他們躲不了。
    至於周老，他也在等，在等使族的到來。
    坐在窗前，周老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塵聊著天。
    自從確定自己下一個“碎解”後，周老的心態也有了些改變。
    在剛進入黑塔時，周老記得，塵曾說過，羨慕他們能夠自由地進行“碎解”。
    那時，周老不理解，甚至有些氣憤。
    可如今，他似乎有一些理解塵了。
    他學著和韓八鬥一樣，與塵分享了一些黑曜鎮的事情。
    作為交換，塵也說了一些塔底瑞拉的故事，隻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邁向死亡之前，塔底瑞拉也曾一片生機勃勃。
    那時候，天空並不會飄下白沙，成片的綠洲中盛放著各種顏色的奇花異草，花香彌漫，氣候宜人。
    曾經的晶族便生活在這些綠洲之中。
    隻不過，關於更詳細的一些信息，塵也不確定了。
    因為時間太久，他也無法分清，那到底是他過往的記憶，還是腦海裏臆想的場景。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從失去了“星辰本源”的那一刻起，這個星球的結局便已注定。
    “塵，回到你的位置。”
    周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塵回過神來，看著遠處天邊出現的光點，沒有一絲猶豫地轉身。
    飄出兩步後，他又回過身來，看了看身後的周老，輕聲說道。
    “周老，謝謝你。”
    說完，塵迅速回到塔中央。從上方洞口處，生長出一層層黑色的晶體，向下蔓延，將塵籠罩其中。
    陳不古這時才明白，此前堵住他上來的原來就是塵。
    “他這是幹什麽？”
    陳不古問向身旁的林琳。
    “塵說，使族死後，他必須控製黑塔，吸收對方化作塔頂的黑磚。”
    陳不古知曉後，沒有追問，連忙來到周老身邊。
    此時，那名使族正向著黑塔高速靠近。
    不需要提醒，林琳已經開啟了聖光紐帶，鏈接在每一個人身上。
    李夢月也從身上變化出一根晶笛，做好了準備。
    由於實力的差距，在周老開啟“碎解”後，李夢月的鳴陣曲作用在他身上隻能維持不到一秒。
    因此，“鳴陣曲”是為其他人準備的，避免大家被戰鬥餘波誤傷。
    開啟“碎解”的瞬間，周老身上便出現了幾道裂痕。
    他的身體不再受到重力影響，一念之間便飛了起來。
    在飛出黑塔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塔中央，然後又對著陳不古說了兩句話。
    “對了，雖然他們也知道，但八鬥那兩句話，我還是親口轉告給你。”
    “第一句，他說，離開這世界的方法是正確的，複活的可能也是真的。”
    “第二句，關於一百層，塵說了謊。”
    說完，周老便化作一顆流星，迎著飛來使族的攻去，隻留下陳不古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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