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燃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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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正廳的雕花紅木圓桌旁,穿堂風輕輕拂過,顧承硯青布長衫的下擺被緩緩掀起一角,發出輕柔的“沙沙”聲,那觸感就像微風在指尖滑過。 他望著上座祖父顧懷安煙杆裏明明滅滅的火星,那跳躍的火光在昏暗的廳中格外醒目,如同一顆熾熱的星。喉結動了動——這是他穿越後第一次以"能幹事的"身份坐在家族會議主位。
    "老三房的,你那算盤珠子撥得比黃包車鈴還響。"二房的顧明遠把茶盞往桌上一墩,茶盞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哐當”聲,濺起的茶沫子帶著淡淡的茶香,輕輕落在顧承硯攤開的提案上,那涼意透過紙張傳到指尖。"上個月還在賭場輸光十畝桑田,今兒倒要改良工藝?當咱們顧家的染缸是你書房的算盤?"
    圓桌下,顧承硯的手指輕輕叩了叩帶來的牛皮紙包,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仿佛在叩響希望的大門。 紙包裏是染坊陳師傅連夜趕製的十匹樣品布,湊近一聞,那邊角還帶著草木灰清新的苦味,淡淡的,卻沁人心脾。 三天前山本商事的威脅信被他壓在綢莊櫃台下,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燙得他後頸發緊,那炙熱的感覺仿佛要穿透肌膚。 "二伯說的是原主的荒唐。"他抬頭時目光掃過滿桌質疑的臉,三房的顧嬸正捏著他送來的成本核算表,指甲在"色牢度測試"那欄摳出個月牙印,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但這三天,顧家綢莊接了一千二百匹訂單。"他抽出張染著青灰的樣品布,那布麵的色澤在燈光下顯得溫潤而柔和,如同一塊細膩的玉石。"用新染法的這批,南京李記要的是月白,王記要的是黛青——"他頓了頓,"都是能過沸水焯洗的顏色。"
    顧懷安的煙杆突然磕在桌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老人渾濁的眼珠在鏡片後轉了轉:"承硯,你說的"色牢度",當真是陳老倌教的?"
    "是我和陳師傅琢磨的。"顧承硯想起陳師傅蹲在染缸前的模樣,白發沾著靛藍染料,像一幅色彩濃鬱的油畫。
    "陳師傅說從前染坊靠經驗,現在咱們拿溫度計測水溫,用酸堿試紙看染液——"他翻開提案第二頁,紙張翻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是近三年蘇州、杭州、上海三地綢緞行的進貨數據,咱們顧家的褪色率比蘇杭貨高百分之十七,成本卻多了一成。"
    顧嬸的算盤珠子"劈裏啪啦"停了。 她捏著核算表的手鬆了些:"按你這表上算,改染缸要添十口銅鍋,那得花——,二百八十塊現大洋。"
    顧承硯接口,"但新染法能省三成染料,每月多接五百匹訂單。"他把樣品布往顧明遠麵前推了推,那布料與桌麵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二伯上月說王記要轉訂日商的櫻花綢,可今兒王掌櫃親自來要五百匹咱們的新青灰。"
    顧明遠的臉青了青。 他扯了扯馬褂前襟,布料被拉扯發出“嘶啦”聲。"訂單多有什麽用?山本商事在虹口開的染廠,機器一晝夜能出千匹布!咱們手工作坊——”
    “所以要聯合。"顧承硯從牛皮紙包裏抽出份名單,紙張發出“嘩啦”的聲響。"我找了蘇記布莊、周記繡坊,還有碼頭跑運輸的劉老板。"他指了指名單上"滬上綢業同業會"幾個字,"咱們湊錢買兩台日本產的軋光機,再跟英商的輪船公司談包艙——"
    "胡鬧!"顧明遠拍桌站起,茶盞震得跳了兩跳,發出“砰砰”聲。"跟日商搶生意?你當山本商事是碼頭上要飯的?上個月張記綢莊的布剛賣得好,第二天倉庫就著了火!" 廳裏突然靜得能聽見房梁上麻雀啄窗的“篤篤”聲。
    顧承硯望著二伯發紅的眼眶——他想起來了,張記的老張頭是顧明遠的棋友,出事後二伯蹲在顧家後院喝了半宿酒。 "所以更要做。"他的聲音輕,但像根細鐵絲勒進人心裏。"張叔的倉庫著火那天,我在賭場。"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節因為用力泛白,那緊繃的皮膚觸感粗糙。"可現在我在染坊,在賬房,在碼頭上看貨。"他抬頭時目光掃過每個人,"山本商事要的不是幾匹布,是讓咱們永遠不敢抬頭。"
    顧懷安的煙杆又響了。 老人顫巍巍摸向樣品布,枯樹皮似的手指撫過布麵,那粗糙的觸感與柔軟的布料形成鮮明對比。"我年輕時在蘇州學徒,師傅說"綢子是軟的,可織綢的骨頭得硬"。"他突然把煙杆往顧承硯懷裏一塞,煙杆的木柄帶著祖父掌心的溫度,暖暖的。 顧承硯接住煙杆,木柄上還帶著祖父掌心的溫度。 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天前在染坊蹲地撿碎炭時,他還在想怎麽讓陳師傅相信"溫度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此刻祖父渾濁的眼睛裏,竟有他穿越以來第一次看見的光。
    "下個月十五,把軋光機的訂單拿給我看。"顧懷安重新靠回酸枝木椅,"要是賠了——"他突然笑了,"就當我這把老骨頭再陪你學回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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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會時已近黃昏。 顧承硯抱著牛皮紙包走到門口,聽見身後顧嬸小聲說:"明兒我讓阿福把算盤搬去染坊。"顧明遠哼了聲,卻沒再反駁。
    綢莊的煤油燈已經亮了,昏黃的燈光在空氣中彌漫,散發出溫暖的光暈。 蘇若雪站在櫃台後,見他進來便把盞茶推過去,茶碗與桌麵碰撞發出“叮當”聲。"陳師傅說新染缸的磚備齊了,劉老板的船期定在後天。"
    她指了指他懷裏的煙杆,"祖父的?" 顧承硯摸了摸煙杆上的雕紋,那細膩的紋路在指尖滑過。
    窗外傳來黃包車鈴鐺聲,清脆悅耳,他想起白天會議上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等咱們的綢子掛到南京、漢口的綢緞行,山本商事的櫻花胸針——"他望著蘇若雪眼裏的光,"該換成顧家的雲紋了。" 蘇若雪低頭整理賬本,袖中退婚書的邊角蹭過手背,那輕微的摩擦感帶著一絲涼意。
    她突然說:"後巷的周嬸說,山本商事的人今天在茶館打聽咱們的染坊位置。" 顧承硯把煙杆往桌上一立。 銅煙嘴在燈下閃著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刀。 他打開牛皮紙包,新染的青灰布在暮色裏泛著溫潤的光,那柔和的光線如同夢幻的薄紗。那是陳師傅第一次笑時,眼角的褶子裏藏著的顏色。
    "把染坊的護院加一倍。"他翻開提案最後一頁,上麵寫著"滬上綢業同業會第一次籌備會"的時間,"再讓人去碼頭盯著,軋光機的船——"
    他抬頭看向蘇若雪,"不能出岔子。" 蘇若雪點頭。 她望著顧承硯低頭寫清單的側影,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蹲在染坊地上撿碎炭,指尖沾著靛藍染料,卻認真說:"這次,我來撐著天。" 窗外的暮色漸濃,天空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籠罩。 遠處傳來報關行的汽笛,悠長的鳴聲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深沉的力量。
    顧承硯在"軋光機到貨日期"旁畫了個圈。 墨跡未幹,卻像已經刻進了顧家綢莊的年輪裏。 染坊後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發亮,那濕漉漉的觸感透著絲絲涼意。顧承硯還蹲在染缸前。 陳師傅舉著煤油燈,燈芯在穿堂風裏打戰,發出“噗噗”的聲響,把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磚牆上,像兩株歪扭的老桑樹。
    "少東家,這水溫再升兩度,靛藍要糊的。"陳師傅的手懸在染缸上方,皺紋裏浸著靛藍染料,那粗糙的皮膚帶著染料的顏色,像一幅古老的畫卷。
    "您說的那個"攝氏度",咱老染匠摸手溫就準——" "摸手溫差五度。"顧承硯用竹片挑起匹半幹的坯布,布麵浮著層渾濁的藍,那色彩如同朦朧的夢境。"上回李記退的貨,就是因為水溫高了三度,色漿沒吃透。"他把溫度計往染缸裏一插,水銀柱顫巍巍升到三十七點二,那玻璃管裏的水銀在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陳師傅您看,現在三十七度二,剛好是靛藍染料的活性峰值。" 陳師傅湊過去,老花鏡幾乎貼在玻璃管上,發出輕微的“呼呼”呼吸聲。
    他伸出粗糙的食指比了比:"怪了,我摸著明明是溫乎的......"
    顧承硯從懷裏掏出個小本子,紙頁邊角卷著,記滿了這三天的試驗數據,紙張翻動發出“沙沙”聲。"前天三十八度,色牢度百分之六十四;昨天三十六度,色牢度六十五——"他用炭筆在"三十七度二"旁畫了個圈,"今天要是能到七十,就成了。"
    陳師傅突然蹲下來,布滿老繭的手撫過坯布,那布料的柔軟與手掌的粗糙相互摩挲。他想起三天前這小子蹲在碎炭堆裏撿燃料,靛藍染得指甲蓋發藍,偏生說"科學比經驗金貴"。 現在染缸旁多了木架,擺著一排帶刻度的玻璃管,還有包得嚴嚴實實的酸堿試紙——像極了他兒子在洋學堂裏說的"實驗室"。
    "再加半塊炭。"顧承硯突然說。 陳師傅抬頭,正撞進他發亮的眼睛裏。 那眼神不像是少東家,倒像是當年自己在蘇州學徒時,師傅盯著頭缸新染的湖藍綢子的模樣。
    後半夜的梆子敲過三下時,陳師傅突然"哎呀"一聲。 他扯著顧承硯的袖子往染缸前拽,竹片挑起的坯布在煤油燈下泛著水潤的青,像把浸在晨霧裏的玉,那色澤溫潤而迷人。 顧承硯搶過布角,湊到鼻尖聞了聞——沒有那股刺鼻子的堿味,隻有草木灰的清苦,那清新的氣味讓人精神一振。
    "泡沸水!"兩人異口同聲。 蘇若雪提著銅壺進來時,正看見顧承硯把半匹布塞進滾水鍋裏,水與布接觸發出“滋滋”的聲響。 她袖中還揣著白天新記布莊的訂單,此刻卻忘了掏,隻盯著咕嘟冒泡的水麵,那水泡破裂的聲音“噗噗”作響。 布角在沸水裏翻卷,像條青色的魚,靈動而活潑。
    "沒變!"陳師傅突然拍了下大腿,發出“啪”的一聲。 他湊近看,布麵的藍還是那麽勻,連水都沒怎麽染渾。 顧承硯的手指摳著鍋沿,指節發白——三天前他在圖書館查的《染料化學》裏寫著,天然靛藍的熱穩定性閾值是七十度,可眼前這匹布在一百度的沸水裏煮了一刻鍾,竟連色光都沒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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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他聽見自己聲音發啞。 陳師傅的手抖得厲害,摸出煙袋鍋子才發現沒裝煙絲,幹脆把煙袋往桌上一扔,發出“哐當”聲,抓起布就往門外跑:"我去叫老周頭!讓他看看啥叫"土法子"也能賽過洋機器!"
    染坊的門"哐當"撞上,蘇若雪這才想起手裏的銅壺。 她把水倒進顧承硯的茶碗,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臉,那溫熱的水汽帶著淡淡的茶香,撲麵而來。
    "陳師傅方才說,明兒就能開十口新染缸。"她從袖中抽出疊訂單,最上麵那張是南京李記的,紙張發出“嘩啦”聲。"李掌櫃天沒亮就派人來,說要加訂八百匹。"
    顧承硯接過訂單,指尖掃過"滬上顧氏新靛青"幾個字,那紙張的質感在指尖滑過。 窗外的天色正從墨黑往青灰裏褪,那色彩的漸變如同一場神秘的魔術。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家族會議上,顧明遠拍桌子說"手工作坊比不過機器"。 現在染坊後巷傳來陳師傅的吆喝,混著老周頭的笑罵,像把鈍刀慢慢剜開壓在他心口的石頭。
    “如今訂單猛增,可咱們的產能有限,這可如何是好?”顧承硯皺著眉頭,與蘇若雪和陳師傅討論起來。陳師傅摸著下巴思索道:“或許咱們可以安排工人加班,提高每日的產量。”
    蘇若雪也點點頭:“我去和工人們商量一下,給他們適當增加些工錢。”
    顧承硯思考片刻後說:“好,就這麽辦。另外,咱們也得加快新染缸的搭建進度。”
    "把樣品送出去。"他把訂單往蘇若雪手裏一塞,"李記、王記、新記,每家送兩匹。再讓阿福去碼頭,跟劉老板說咱們的貨要優先裝船——"
    "顧少!"染坊外突然傳來跑堂的喊。 阿福扒著門框,額角沾著星子似的汗珠,那汗珠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王記的王掌櫃帶著人來了,說要見您!"
    王掌櫃的馬褂前襟沾著車塵,一進染坊就撲向那匹剛出缸的布,腳步急促,帶起一陣微風。 他捏著布角往自己袖子上蹭,蹭得額頭冒汗,那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發出“滴答”聲。
    "顧少,我上月還說要轉訂山本的櫻花綢,您看我這老臉——"他突然拔高嗓門,"我要一千匹!不,一千五!南京分號的張老板昨兒還說你們的布褪得厲害,我這就拍電報讓他來看!"
    顧承硯還沒來得及說話,後巷又傳來車鈴聲,清脆響亮。 蘇若雪掀開門簾,身後跟著個穿竹布長衫的年輕人,門簾晃動發出“嘩啦”聲。
    "顧少,這是漢口來的周先生,說在碼頭上見著咱們的貨,特意來談代理。"
    染坊裏的人越聚越多,嘈雜的人聲在染坊裏回蕩。 顧明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手裏端著茶盞,茶沫子都沒動,那靜止的茶沫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安靜。 他望著王掌櫃攥著樣品布的手,又看顧承硯在訂單上簽字的側影,喉結動了動,到底沒說話。
    顧嬸的算盤在櫃台後"劈裏啪啦"響成一片,那清脆的算盤聲如同歡快的樂章。她抬頭喊:"承硯,蘇州吳記要五百匹月白!說比蘇杭貨每匹貴五毛!" 顧承硯的筆尖頓在紙上,那停頓的瞬間仿佛時間也凝固了。 五毛,足夠買半袋洋麵。 他想起三天前在染坊撿碎炭時,陳師傅說"顧家綢莊要能多賺五毛,就能多養十戶蠶農"。 現在陽光透過木窗照進來,在訂單上灑下一片金斑,那金色的光芒如同希望的種子。他突然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錢,是因為那些墨跡未幹的"顧氏"二字,終於不再是"褪色貨"的代名詞。
    這場熱鬧一直持續到黃昏。 最後一批客人走時,蘇若雪關了鋪板,把算盤往桌上一放,算盤與桌麵碰撞發出“哐當”聲。"今天一共接了三千二百匹訂單,比上月整月還多一倍。"她指了指牆角的樣品布,"周先生說漢口的布行都在傳,顧家出了"煮不褪的神仙綢"。"
    顧承硯靠在染缸上,望著陳師傅在整理染料,老人的白發沾著靛藍,卻笑得像個孩子,那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 他摸出祖父給的煙杆,銅煙嘴在夕陽下閃著暖光,那溫暖的光芒讓人感到安心。 三天前他還在想怎麽讓家族相信"溫度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現在染坊裏飄著的草木灰味,都帶著股揚眉吐氣的甜,那淡淡的甜味在空氣中彌漫。
    "該給同業會的人送樣品了。"他突然說。 蘇若雪一怔,隨即明白他指的是蘇記、周記那些約好的商家。
    顧承硯翻開賬本,在“同業會籌備”那欄畫了個圈:“等他們見著這布,聯合買軋光機的事就成了。”
    可他沒料到,消息傳得比馬車還快。三天後,山本商事的會客室裏,山本一郎把顧家的樣品布揉成一團。他的金懷表在桌上滴滴答答走著,秒針每跳一下,他捏布的手指就緊一分。
    “八嘎!”他突然把布團砸向匯報的手下,“張記的倉庫燒了,顧家倒更瘋了?”
    手下縮著脖子,額角滲出汗:“顧家染坊加了護院,碼頭的貨船也盯得嚴......”
    山本一郎轉身拉開抽屜,裏麵躺著張記老張頭的絕命書。他想起三個月前自己讓人往張記的染料裏摻了明礬,看著那些“永不褪色”的布在客戶手裏成了花抹布。可顧家這小子倒好,偏生用“土法子”破了他的局。
    “去查。”他摸出支雪茄,火光照亮他扭曲的臉,“查顧家的染坊有幾個護院,查軋光機什麽時候到港——”他咬著雪茄笑了,“再去後巷找周嬸,她兒子在碼頭上當搬運工......”
    黃包車的鈴鐺聲從窗外傳來。顧承硯站在綢莊門口,望著蘇若雪把最後一批樣品塞進木箱。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根拴著希望的線。他摸了摸懷裏的訂單,突然聽見街角傳來一聲咳嗽——是護院老陳在打暗號。
    “蘇姑娘,把軋光機的船期再確認一遍。”他轉身時,目光掃過街角穿灰布衫的人影。那影子晃了晃,消失在巷子裏。
    顧承硯摸出煙杆,銅煙嘴在掌心壓出個印子。
    他想起陳師傅說的“綢子軟,骨頭硬”,又想起山本商事倉庫裏那些明晃晃的機器。
    有些事,該提前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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