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火海突圍,真相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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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像滾雷般碾過黃浦江的夜霧,顧承硯的耳膜被震得發疼。
他轉頭時,正看見夜梟原本染血的臉突然煞白,刀疤隨著抽搐的嘴角扭曲成猙獰的蟲。
"他們動手了!"老者的聲音帶著破風箱似的沙啞,"曙光行動的核心資料就在明華大廈頂樓!"他踉蹌著抓住顧承硯的胳膊,指腹幾乎要掐進布料裏,"得趕在火勢蔓延前——"
話音未落,印刷廠後窗突然傳來"砰"的撞響。
顧承硯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影撞開虛掩的木門,黑色披風在夜風中翻卷如鴉翅,是沈清瀾!
她手裏還攥著半頁從桌上扯下的信紙,發簪歪在鬢邊,跑過積水時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顧承硯的褲腳。
"追!"夜梟的瞳孔驟然收縮,抬手就要拔腰間的短刀,卻被顧承硯按住手腕。
"分兩路。"顧承硯的拇指抵在夜梟脈搏上,能摸到那急促的跳動,"明華大廈是鬆本商會的根,爆炸絕不是意外。
我和若雪去現場,您帶人截沈清瀾——她手裏的東西,比資料更危險。"
蘇若雪的手悄悄覆上他後背。
隔著單薄的長衫,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像團小而穩的火。
夜梟盯著沈清瀾消失的方向看了三秒,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銀鏈。
金屬徽章在火光裏閃了閃,是隻銜著橄欖枝的鷹"這是法租界巡捕房總探長的私印。"他把徽章塞進顧承硯手心,刀疤繃成直線,"遇到死局時亮出來,他欠我三條命。"
顧承硯捏緊徽章,金屬涼意透過指縫滲進血脈。
他看見夜梟轉身時,後背的血漬已經凝成深褐,卻仍走得像柄出鞘的刀。
"走。"他牽起蘇若雪的手。
她的繡鞋尖還沾著印刷廠的泥,此刻被他攥得發疼,卻一聲沒吭,隻把旗袍內袋裏的信紙又按了按——那是從沈清瀾桌下偷抄的密電碼。
明華大廈方向的火光越來越刺眼。
顧承硯遠遠看見消防水龍在夜空中劃出銀線,卻連半分要澆滅火勢的意思都沒有。
焦黑的棉絮狀物體從頭頂飄落,蘇若雪伸手接住一片,湊到鼻尖又立刻皺眉"是絲綢。"
空氣裏彌漫著焦糊味混著化學藥劑的刺鼻,顧承硯的喉嚨發緊。
他們跑到警戒線時,三個巡捕正舉著警棍攔人,為首的英籍警官紅著鼻頭,威士忌的酒氣隔著三步都能聞到。
"滾開!"警官用警棍戳向顧承硯胸口,"這是日商產業,閑雜人等——"
"我是顧氏綢莊的少東家。"顧承硯不退反進,西裝前襟被警棍頂得皺起,"鬆本商會地下倉庫替我們存放了二十箱杭綢,貨單還在我身上。"他從內袋抽出疊紙,最上麵是蓋著顧氏朱印的存據,"要是燒沒了,巡捕房擔得起損失?"
蘇若雪適時拽了拽他袖口,眼尾泛紅"那些是給慈善醫院做床褥的料子"
警官的藍眼睛掃過存據上的燙金印,又落在蘇若雪泛淚的眼底,警棍慢慢垂了下去"隻給十分鍾。"他揮揮手,"別碰火場裏的鐵器,容易塌。"
顧承硯攥著蘇若雪的手往廢墟裏走時,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掌心。
斷梁下的火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道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薄紗。
"小心!"蘇若雪突然拽住他胳膊。
顧承硯低頭,看見腳邊半塊焦黑的牆板下,露出半截銅鎖——和顧家老宅西廂房書架上那方端硯的鎖眼,分毫不差。
火勢還在"劈啪"作響,不知哪裏又傳來瓦片墜落的轟鳴。
顧承硯蹲下身,指尖剛碰到銅鎖邊緣,廢墟深處突然傳來"哢嗒"一聲,像是什麽機關啟動的輕響。
蘇若雪的呼吸掃過他後頸"硯台"
顧承硯抬頭。
火光裏,她發間的珍珠簪子閃著幽光,像極了穿越那晚,他在雜物間撿起端硯時,硯底被墨漬糊住的"承硯"二字——此刻突然清晰得可怕。
顧承硯的指尖幾乎要貼上那枚銅鎖時,蘇若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口。
她的指甲陷進他掌心的舊繭,帶著幾分慌亂的溫度"承硯,那邊——"
順著她的目光,顧承硯看見半堵燒得焦黑的磚牆斜倚在廢墟裏,牆根下的瓦礫堆中,半截泛著冷光的金屬角正戳破灰燼。
蘇若雪已經蹲了下去,素白的袖口沾了黑灰,指尖輕輕拂開覆蓋的碎瓷片,保險箱的紋路漸漸顯形——鎖芯處還嵌著半截斷裂的鑰匙,像是有人急於打開卻功虧一簣。
"是鬆本商會的暗格保險箱。"顧承硯喉結滾動。
他記得三個月前在法租界拍賣會上,鬆本一郎曾炫耀過這種德國產的防火保險櫃,"隻有三把手搖鑰匙能開,可現在"
蘇若雪的手指已經探進保險箱的裂縫。
金屬刮擦聲刺得人耳膜生疼,她突然輕呼一聲,從箱底抽出半卷泛黃的文件。
紙頁邊緣焦黑,最上麵一行鋼筆字卻清晰如刀"霍夫曼計劃最終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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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硯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曾在現代文獻裏見過這個代號,那是二戰前夕納粹德國與日本軍部勾結的秘密工業滲透計劃,目標正是中國沿海的民族工業集群。
他抓過文件的手在抖,翻到第二頁時,地圖上用紅筆圈出的標記像一把把鋼釘釘進眼底——楊樹浦紡織區、閘北機械製造廠、十六鋪航運碼頭,全是上海民族資本的命脈所在。
"他們要"蘇若雪的聲音發顫,"要把這些工廠的數據、產能、資金鏈"
"變成轟炸坐標。"顧承硯替她說完。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後頸冒出冷汗——三天前夜梟提到的"曙光行動",原是地下黨聯合民族企業家轉移工業設備的計劃,而這份文件,分明是日德要徹底絞殺的"最後一刀"。
"顧先生!蘇小姐!"
刺耳的呼喊從廢墟入口傳來。
顧承硯抬頭,三個穿著巡捕製服的男人正舉著警棍衝過來,為首者帽簷壓得低,下巴上有道十字形傷疤——這不是方才放他們進來的英籍警官。
"是特務!"顧承硯攥緊文件,另一隻手拽住蘇若雪的手腕就跑。
蘇若雪的繡鞋踩在碎玻璃上,疼得倒抽冷氣,卻咬著唇跟上他的步子。
他們繞過燃燒的房梁,鑽進一條僅容兩人側身的暗巷,牆根下堆著發臭的泔水桶,頭頂的電線在火光裏劈啪作響。
"往右!"顧承硯貼著蘇若雪耳邊喊。
他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混著粗重的喘息。
蘇若雪突然踉蹌,他反手將她撈進懷裏,後背重重撞在潮濕的磚牆上。
追兵的影子掠過巷口的瞬間,他捂住她的嘴,感覺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分頭找!"十字疤的聲音在巷外炸響,"文件要是丟了,鬆本先生的軍刀可不長眼!"
顧承硯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記得鬆本一郎書房掛著的那把武士刀,刀鞘上纏著中國人的頭發——那是三年前抵製日貨時,被砍死的綢布商的。
他低頭看向蘇若雪,她的睫毛上沾著灰,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寒夜裏的星子。
"跟緊我。"他輕聲說。
兩人貓著腰往巷尾挪,腳下的爛泥濺上褲管。
終於,他們看見巷壁上有道半人高的缺口,爬出去正是明華大廈的後門。
顧承硯先托蘇若雪翻過去,自己剛要縱身,身後突然傳來鐵器碰撞聲——十字疤的手電光掃過他們的影子。
"在那兒!"
顧承硯拽著蘇若雪的手狂奔。
後門的木柵欄年久失修,被他一撞就斷成兩截。
他們衝進街道時,正有輛黃包車經過,顧承硯掏出懷表砸給車夫"去顧家綢莊,快!"
夜風灌進旗袍領口,蘇若雪凍得發抖,卻仍緊攥著文件。
顧承硯借著路燈低頭查看,文件最後一頁有行小字"7月15日前清除曙光行動餘黨"——今天是7月12日,隻剩三天。
"必須重啟曙光行動。"他的聲音像淬了鋼,"鬆本他們想借霍夫曼計劃徹底摧毀民族工業,我們得把設備、技術、工人提前轉移"
"承硯。"蘇若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背。她的手指冰涼,"你看。"
黃包車轉過街角,顧家綢莊的燈籠已經在望。
青石板路上站著個穿月白衫子的女人,四十來歲模樣,鬢角微霜,手裏捏著封信。
路燈照在信封上,"致我親愛的女兒"幾個字被風吹得微微顫動。
蘇若雪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記得母親臨終前說過,外婆家在蘇州城外,可眼前這個女人,眉眼間有幾分像舊照片裏穿學生裝的母親。
更讓她心顫的是那枚別在女人衣襟上的銀簪——和她從小戴到大的珍珠簪子,是成對的。
顧承硯感覺到她的手在抖,剛要開口,女人已經走過來。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若雪,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信"
(蘇若雪的指尖觸到信封的瞬間,巷口突然傳來汽車急刹的轟鳴。
顧承硯猛地將她拉到身後,目光掃過街道陰影裏晃動的黑影——是方才追他們的十字疤,正舉著槍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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