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回答道：“不多，就20兩，但還有書本，以及過去的雞鴨魚肉和大米……零零碎碎加起來，我覺得至少有60兩了。”
    貼身小廝在一旁說：“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慕容瑞不知好歹，收下我們少爺的銀子，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好像我家少爺求他收一樣，實在太惡心。”
    白家隻算比較富裕的人家，又不是什麽規矩森嚴的高門大戶，對丫鬟、小廝的管束沒有那麽嚴苛，也不像大戶人家規矩多，這位貼身小廝從小陪伴白玉長大，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白家的一份子。
    淩子晟目光鋒利，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骨子裏帶點霸氣，他道：“等我腿好了，我去給你要回來！”
    白玉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算了，那些糧食，肯定都被慕容家吃完了……最多能把那二十兩，和幾本書給拿回來。”
    淩子晟的眉間掠過一抹戾氣，他心想：如果慕容家還不上錢，他就去把他們的腿打斷，就當是收的利息。
    白玉吃飽喝足，心情好，便道：“黑石，你想不想出去逛街？我帶你到縣城裏看看。”
    淩子晟神色柔和下來，說：“不用，等我腿好了，我想陪少爺一起走。”
    “那也行。”
    白玉點點頭，他忽然想到，自己還是不要帶著淩子晟出去招搖了，淩子晟的仇敵還活著，萬一被仇敵撞見，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春去秋來，轉眼間到了初秋九月，白老爺已經籌劃著讓白玉趕緊上路。
    白玉很驚訝，“爹，明年二月才考試，如今才九月，還有將近五個月，時間還早。”
    白老爺忙著帶孫子和孫女，壓根就沒空關注小兒子的變化，不過他聽說小兒子和慕容瑞之間好像鬧掰了，白老爺也沒放在心上，他道：“早點出發吧，咱家有個遠房親戚，就在省城，是你外公的弟弟的兒媳的侄子，聽說人家中了舉人，如今咱倆已經沒落了，再加上本來也不熟，所以多年來都沒有跟人家聯係……”
    “明年你要參加科舉，便帶點禮上門，借著走親戚的名義，讓人家見一見你，指點你兩句，說不定能讓你受益匪淺。”
    “我給你一百兩，足夠你路上花了。”
    白玉說：“我想等到十月再出發。”
    白老爺問：“為什麽？你手頭有什麽事嗎？”
    白玉說：“咱家的飯比較好吃，我舍不得走。”
    白老爺扶額，“瞅你這點出息，要不要把廚子給你帶上啊？”
    白玉眼睛一亮，“可以嗎？”
    白老爺沒好氣道：“你做夢！咱家總共就四個大廚，還有一個廚娘，負責一大家子的飯，要是讓你帶走一個，剩下的人都忙不過來了，而且，就算能忙過來，你一路舟車勞頓，沒有鍋碗瓢盆，怎麽讓人家給你做飯？給你路上帶點幹糧算了！”
    白玉磨磨蹭蹭不肯走，“我還想跟路夫子再學一個月。”
    “行吧，最遲十月就走，你娘已經寫好信了，你去了省城，把信遞給親戚，地址應該是在包府……”
    “包子？”
    “什麽包子啊！人家姓包！”
    白老爺抓狂了，他最近教導幾個孫子就很心累了，今天忙裏偷閑，來跟白玉談心。
    “對了，白玉，你今年也十七歲了，明年十八，已經到了該議親的年齡，村裏有些人十六歲就娶親生子，也有男人二十多歲成親的……”
    “你大哥這混賬，已經有了四個娃，現在他最寵愛的第五位小妾也懷孕了，估計明年二月生產……”
    “希望懷的是個丫頭，家裏的臭小子都太皮了，尤其是你的大侄子，正是七歲，狗都嫌的年齡……”
    白老爺說的口渴，還倒了口茶喝。
    “白玉，不管你喜歡男人女人，盡快定下來，早點成親，我跟你娘操辦完你的人生大事，也就放心了……你喜歡養孩子嗎？讓你大哥送你一個。”
    白玉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那都是他的妾室們辛苦生下的，我怎麽能把別人生的孩子搶過來？”
    白老爺說：“可我看你比較喜歡男人，從前是圍著慕容瑞轉悠，現在又成天帶著那個黑石，估計你以後沒有孩子……”
    “說起來，黑石身強體壯，看著就可靠，比慕容瑞那種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強多了，但書生可以考取功名，將來有出息了，一飛衝天……”
    白老爺思索片刻，又道：“你最好是跟慕容瑞修複關係，就算當不成朋友，也別成為仇敵，最起碼麵子上能過去，若是他將來發達了，記恨咱家，咱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白玉不滿道：“他花我的銀子，還覺得我在用銀子侮辱他……這種人不識好歹、狼心狗肺，最好是一輩子都讓他爛在泥裏，沒有翻身的機會。”
    白老爺略微驚訝，“我看那慕容瑞儀表堂堂，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吧？”
    白玉道：“那是他會偽裝，知人知麵難知心。”
    白老爺沉思道：“這樣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我早就發現慕容瑞的眼神不夠清明，思慮重，但我想著，慕容瑞收下你送給他的東西以後，他總歸會念著咱們幾分好，現在看來，他就是一條白眼狼，吃飽了還要反咬你一口。”
    白玉添油加醋道：“何止啊，我以前也覺得他是個正直的讀書人，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聽見他跟他弟弟談話，他說咱們白家為富不仁，問村民們收那麽高的地租。”
    後麵的話全是編的，慕容瑞怎麽可能傻乎乎的把這種話說出來，不過白玉也不算冤枉他，畢竟他本來就是這麽幹的。
    白老爺瞪眼，“咱家收的多嗎？當地主的不都是這樣嗎？咱家的租子，比附近幾個村子都低，每次地主們聚在一起，他們都會指責我，說我定的價太低了。”
    “他們還說，那些農戶們如果不缺吃穿，就會生出很多小心思，單單吃飽還不夠，會想要更多。”
    “但若是缺衣少食，全家人一心想著怎麽吃飽，反而沒那麽多壞心思，也沒時間去思考別的……”
    白老爺很受傷，他的父輩給積攢了一筆財富，家裏不缺吃穿，和和美美，他覺得村民們也不容易，就想著讓大家都能過好，誰曾想慕容瑞背地裏竟然這麽說他？
    白玉繼續道：“慕容瑞還說，等他將來當了大官，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我們白家。”
    “什麽？！”
    白老爺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地說：“他怎麽不去管管隔壁幾個村的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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