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焚天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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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安猛地從冷汗中驚醒,懷裏的《道德經》散落一地。窗外的月光慘白如紙,照得床頭的桃木劍泛著冷光。他大口喘著粗氣,夢裏那個渾身纏繞著黑霧的惡鬼,正用利爪撕開母親喉嚨的畫麵,還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又是這個夢……”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自從三個月前開始,這個噩夢就如影隨形。夢裏惡鬼每次都用不同的方式殺死家人,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第二日清晨,廚房裏傳來母親熬粥的香氣。林九安看著母親忙碌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拿起牆角的桃木劍。劍身突然劇烈震顫,發出嗡嗡的悲鳴。
    “阿九,發什麽呆呢?快來吃飯。”母親的聲音傳來。林九安手一抖,桃木劍哐當落地。他彎腰去撿,卻在劍身上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那倒影嘴角上揚,露出森然的獠牙。
    當晚,惡鬼再次入夢。這次,林九安握緊桃木劍衝了上去。桃木劍刺入惡鬼身體的瞬間,惡鬼發出淒厲的慘叫,而林九安卻感覺心口一陣劇痛。他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而惡鬼的模樣卻越來越清晰——那分明就是他自己!
    現實中的林九安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血霧彌漫的荒野中。不遠處,幾個身著道袍的人正朝他走來。為首的老道士歎了口氣:“孽障,你被前世的惡念吞噬,已經在這輪回中困了百年。今日,該做個了斷了。”
    林九安的意識一片混亂,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原來百年前,他本是魔道的大惡人,因修煉邪術被正派圍剿。臨死前,他發下毒誓,要讓所有修道者不得好死。這百年間,他不斷輪回,每次都化身惡鬼,屠戮修道之人。
    “不!我不要!”林九安嘶吼著,手中的桃木劍變成了漆黑的魔劍。他衝向那些道士,劍光閃過,鮮血四濺。
    不知過了多久,林九安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中。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滿臉是血,眼神空洞。這時,一聲熟悉的貓叫傳來。橘貓跳跳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蹭著他的褲腿,發出軟糯的叫聲。
    林九安蹲下身子,抱住跳跳。溫熱的淚水滴在貓毛上。跳跳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喵叫,身上泛起柔和的金光。金光中,林九安看到了百年前被自己殺害的道士們,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仇恨,隻有悲憫。
    “放下執念,方能解脫。”老道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九安手中的魔劍化作飛灰,他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在消散的最後一刻,他看到跳跳變成了一位白衣仙人,仙人一揮手,時空開始倒流。
    當林九安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噩夢開始的夜晚。但這次,他沒有拿起桃木劍,而是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父母。跳跳趴在窗台上,衝他眨了眨眼睛。
    從那以後,林九安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噩夢。他繼續當他的小道士,偶爾捉捉小鬼,日子平淡而幸福。隻是每當夜深人靜,他都會抱著跳跳,輕聲說一句:“謝謝你,帶我走出了那個無盡的輪回。”
    日子如細沙從指縫間流淌,林九安在道觀後的菜畦種下新一季的蘿卜時,跳跳總蜷在田壟邊追蝴蝶。誰也不知道這隻橘貓曾攪動過時空的暗流,隻有月光灑落的夜晚,林九安撫摸著它柔順的皮毛,仍會在恍惚間看見貓瞳深處流轉的金色光暈。
    直到某個驚雷炸響的雨夜,道觀大門被人拍得震天響。林九安提著油燈開門,隻見渾身濕透的少年懷中抱著隻斷腿的狸花貓,哭腔裏帶著顫音:“道長,救救它!”跳跳突然從梁上躍下,衝著少年發出嘶鳴,毛炸開如蓬鬆的火球。
    林九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桃木劍又開始在劍鞘中震顫。少年脖頸處若隱若現的黑霧,與百年前自己魔化時的氣息如出一轍。他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殺意,接過狸花貓的瞬間,指尖觸到一片冰冷的鱗片——那根本不是貓,而是條蜷縮成幼獸模樣的邪蛟。
    “不好!”林九安旋身抽劍,卻見跳跳已化作金光撲向少年。黑霧驟然爆開,少年的麵容扭曲變形,露出與林九安惡念形態如出一轍的獠牙。邪蛟騰空而起,尾巴掃落道觀的飛簷,瓦片碎裂聲中,跳跳的金光照亮了少年眼底殘存的清明。
    “他...被惡念寄生了!”林九安突然頓悟。百年前自己雖已解脫,卻有一縷惡念遁入輪回,如今竟附身於無辜之人。桃木劍在他手中燃起道火,與跳跳的金光交織成結界,將黑霧困在中央。惡念發出刺耳的尖嘯:“你以為逃脫得了?隻要人心有恨,我便永生不滅!”
    林九安咬破指尖,將心頭血滴在劍上:“我既已斬斷因果,便不會再讓你禍害人間。”道火與金光轟然相撞,少年體內的黑霧被一點點剝離。然而,就在最後一絲黑氣消散的瞬間,殘餘的惡念突然化作利刃,直刺林九安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跳跳毫不猶豫地擋在他身前。金色的光芒在惡念的侵蝕下劇烈閃爍,橘貓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與此同時,原本溫順的狸花貓突然弓起脊背,周身泛起琥珀色的柔光,與跳跳並肩抵抗著殘餘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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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林九安紅著眼眶伸出手,聲音裏帶著哭腔。他以為又要失去最重要的夥伴,卻見兩道光芒突然交融,跳跳與狸花貓周身的光芒逐漸收斂,重新化作毛茸茸的實體。兩隻貓兒相視喵嗚一聲,縱身躍入他懷中。跳跳用腦袋蹭著他的下巴,狸花貓則親昵地舔去他眼角的淚水。
    雨不知何時停了,林九安緊緊抱著兩隻貓,感受著它們溫暖的體溫。少年緩緩醒來,迷茫地看著這一幕。林九安望向天邊初現的曙光,終於明白,隻要心存慈悲,再黑暗的惡念也能被溫暖化解。
    此後的歲月裏,常有流民在道觀外聽到師徒三人講經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雙份貓咪的呼嚕聲。若有人駐足細看,會發現牆角那株百年古桃樹下,刻著兩行小字:“執念成魔,慈悲即佛。”每當春風拂過,桃花紛飛間,總能看見兩道橘色與棕褐色的身影在枝椏間跳躍嬉戲,那是斬斷輪回的生靈,共同守護著這方安寧。
    林九安猛地從冷汗中驚醒,懷裏的《道德經》散落一地。窗外的月光慘白如紙,照得床頭的桃木劍泛著冷光。跳跳正蜷在他枕邊,見主人醒來,立刻湊過來用腦袋蹭他的手腕,發出輕柔的呼嚕聲。
    “又做噩夢了?”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熟悉的粥香。林九安怔怔地看著四周,道觀裏的一切都與夢裏別無二致,唯有懷中活蹦亂跳的橘貓,和記憶中消散又歸來的身影重疊。他下意識撫摸跳跳的脊背,指尖傳來真實的柔軟觸感,貓毛間還沾著白日裏在菜畦打滾留下的草屑。
    直到某個驚雷炸響的雨夜,道觀大門被拍得震天響。林九安提著油燈開門的瞬間,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門外渾身濕透的少年,懷中抱著的狸花貓,與夢中場景分毫不差。跳跳突然從梁上躍下,發出嘶鳴,毛炸開如蓬鬆的火球。
    “道長,救救它!”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林九安盯著少年脖頸處若隱若現的黑霧,桃木劍在劍鞘中發出嗡鳴。這一刻,夢境與現實徹底重合,他卻突然笑了。原來所謂百年輪回、惡念寄生,並非虛妄,而是前世的自己留給今生的試煉。
    當林九安伸手接過狸花貓時,指尖觸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鱗片,而是小貓柔軟的絨毛。懷中的小貓虛弱地嗚咽著,腿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轉頭看向跳跳,橘貓金色的瞳孔中流轉著熟悉的光暈,似在傳遞安心。
    “進來吧。”林九安將少年迎進道觀,桃木劍在他取下的瞬間迸發清越劍鳴。灶膛裏的火光照亮少年蒼白的臉,也照亮了他眼底純粹的擔憂。狸花貓在暖炕上舒展身體,跳跳慢悠悠地湊過去,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同伴的傷口。
    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林九安突然聽見道觀外傳來腳步聲,抬頭望去,竟是那群曾在“夢境”中被他斬殺的道士。他們步伐輕快,麵容祥和,再不見記憶裏的肅殺之氣。為首的老道士笑著拱手:“小友,我們來討碗熱水喝。”
    林九安這才驚覺,道士們周身縈繞的黑霧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潤的道韻。原來前世的自己雖被惡念蒙蔽,但斬殺的並非無辜之人,而是附身在道士身上的邪祟。如今邪祟已除,他們也得以解脫。
    跳跳和狸花貓撒著歡兒跑向道士們,在他們腳邊繞來繞去。少年抱著痊愈的小貓也走了過來,晨光落在眾人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牆角那株百年古桃樹下,清晰地顯現出“執念成魔,慈悲即佛”的字樣,露珠在字跡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此後的日子,林九安的道觀變得熱鬧起來。道士們常來交流道法,少年也成了這裏的常客。每當月光灑落,林九安仍會撫摸跳跳柔順的皮毛,看著它與狸花貓在桃樹下追逐嬉戲。曾經的噩夢,早已化作守護這方安寧的力量,而那些溫暖的身影,永遠會在他轉身時,用笑容與陪伴,將所有的苦難,都釀成歲月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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