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掌心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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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便利店冷櫃的藍光在玻璃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紋。我攥著關東煮的竹簽,看收銀台後的電子鍾跳動,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在牆麵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右手食指正在詭異地膨脹,指甲縫滲出幽藍的光。
"先生?"收銀員敲了敲玻璃隔板,"一共12塊8。"
我慌忙掏手機掃碼,餘光瞥見自己顫抖的指尖。那抹藍光突然化作細線,精準地射向貨架上的罐裝啤酒。"砰"地一聲悶響,鋁罐炸開,金黃色的液體噴濺在貨架上,玻璃隔板應聲碎裂。尖叫聲刺破死寂。我踉蹌後退,撞翻整排零食貨架。餘光裏,自己的食指正在滲出細小的金屬顆粒,像融化的鉛珠般滾落地麵,在瓷磚上燙出焦黑的坑洞。收銀員癱坐在地,指著我的手發出歇斯底裏的哭喊:"怪物!"
我奪門而逃,寒夜的風灌進衣領。街燈在頭頂明滅,身後傳來警車的鳴笛。跑過三個街區後,我躲進拆遷區的爛尾樓,倚著斑駁的磚牆大口喘氣。月光從坍塌的天花板漏下來,照亮我微微發燙的右手——食指已經恢複正常,掌心卻浮現出淡紫色的紋路,像朵詭異的曼陀羅。
手機在褲兜裏瘋狂震動,鎖屏上跳出十幾條未接來電。最後一條是實驗室的消息:"速回,你的基因檢測報告..."我猛地關掉手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天前,我自願參與的基因修複實驗,當時那些冰涼的儀器探頭,還有注射進靜脈的熒光液體,此刻在記憶裏翻湧。
遠處傳來腳步聲。我慌忙躲進鋼筋堆,卻看見三個黑影翻過斷牆。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風衣,胸口別著銀色徽章,月光照亮他手裏的注射器——裏麵晃動的綠色液體,和那天注入我體內的一模一樣。
"編號714,別躲了。"男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你的異常波動已經暴露位置。"
我屏住呼吸,感覺掌心的紋路開始發燙。黑影們散開成包圍陣型,手電筒的光束在廢墟裏交錯。當最近的光束掃過我的藏身處時,我本能地揮出右手。又是那聲熟悉的轟鳴。空氣突然扭曲,男人手中的槍炸成碎片。他的虎口被高溫灼傷,發出慘叫。我趁機衝出去,卻發現另外兩人的槍口已經對準我。千鈞一發之際,掌心的紋路再次亮起,兩發無形的子彈穿透他們的防彈衣,在牆麵炸出碗口大的洞。
"不可能..."風衣男人踉蹌後退,"實驗體不應該覺醒得這麽快..."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口同樣的紫色紋路,"你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我們都是公司的小白鼠!"
我愣住的瞬間,他按下了腕表上的紅色按鈕。整棟樓開始劇烈搖晃,天花板的混凝土塊紛紛墜落。我轉身狂奔,身後傳來重物倒塌的轟鳴。當我衝出樓體的刹那,整棟爛尾樓在身後轟然坍塌,揚起的煙塵遮蔽了月光。劇烈的氣浪將我掀翻在地,碎石擦著頭皮飛過,右掌卻在劇痛中自動燃起幽藍的光盾,將墜落的鋼筋混凝土盡數彈開。
風衣男人從廢墟中爬出,半邊臉被灼傷,眼神卻透著瘋狂:“看到了嗎?這力量根本不是恩賜!”他顫抖著舉起注射器,綠色液體在玻璃管裏瘋狂翻湧,“三個月前,我也和你一樣以為自己是幸運兒......”話音未落,他突然將整管液體注入脖頸,皮膚下青筋暴起,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
我踉蹌著後退,掌心的紫色紋路開始發燙。變異後的男人揮出利爪,地麵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我本能地抬手反擊,卻發現射出的不再是單一子彈——無數細小的金屬顆粒從掌心迸發,在空中交織成密集的彈幕,將他的攻擊徹底瓦解。
“你以為這是超能力?”男人的聲音變得沙啞而扭曲,“我們的基因鏈正在崩潰!那些液體是公司研發的‘火種計劃’,他們想製造可控的兵器,卻把我們變成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無數光點從皮膚下滲出,“快逃......去找第七實驗室......”
隨著最後一聲轟鳴,男人化作漫天螢火消散在夜空中。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螺旋槳聲,探照燈的光束已經掃過街角。我握緊發燙的右手,在掌心紋路即將暴走的瞬間,轉身躍入拆遷區錯綜複雜的巷道。手機在口袋裏震動,這次彈出的是一條匿名短信:“36小時後,基因鏈將徹底崩潰。第七實驗室坐標已發送。”
我摸到第七實驗室的外牆時,掌心的紫色紋路已經蔓延至整條手臂,每跳動一次都像有電流竄過神經。這座被藤蔓覆蓋的廢棄建築牆麵,斑駁的塗鴉下隱約可見“火種計劃”的標誌。當我的手掌貼上冰冷的金屬門時,整座建築突然亮起猩紅的警報燈,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厚重的閘門緩緩升起。
“歡迎回家,714號。”電子合成音在空蕩的走廊回響,兩側玻璃罐裏漂浮著形態各異的實驗體,培養艙中甚至懸浮著另一個“我”。中央控製台彈出全息投影,浮現出一位白大褂老者的虛影:“恭喜你通過了最終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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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瞳孔驟縮,想要舉起手攻擊,卻發現掌心的力量在詭異消散。老者的虛影發出歎息:“‘火種計劃’從來不是製造兵器,而是篩選出能承受基因坍縮的容器。你看到的崩潰者,都是失敗品。”他的影像切換成實驗室的監控畫麵,三個月前的我正躺在手術台上,而真正的我,早在那場“基因修複實驗”中腦死亡。
“我們用納米機器人重構了你的意識與身體,那些力量是係統漏洞。”老者調出數據麵板,我崩潰倒計時的數字正在逆向跳動,“現在,該做出選擇了——刪除記憶成為完美容器,或者帶著這具隨時會崩壞的身體離開。”
走廊盡頭的警報突然炸響,培養艙裏的“我”睜開眼睛,掌心燃起同樣的幽藍火焰。老者的虛影變得透明:“他是沒有漏洞的完美品,而你......”話未說完,全息投影轟然碎裂。
我握緊正在消散力量的右手,轉身衝向實驗室的通風管道。身後傳來玻璃炸裂的聲響,另一個“我”的聲音冰冷如機械:“檢測到異常數據,清除程序啟動。”通風口外的月光依舊清冷,而我知道,這場關於存在與毀滅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通風管道的鐵鏽簌簌落在脖頸,我蜷縮著身體拚命向前爬行。身後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響,另一個"我"的手掌輕易洞穿了合金壁麵,幽藍火焰在黑暗中劃出猙獰的軌跡。倒計時數字在視網膜上瘋狂跳動,距離基因鏈徹底崩潰還剩17分23秒。
轉角處的應急燈突然亮起,照亮管道壁上斑駁的血手印。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個月前的手術台上,白大褂們的對話片段在腦海中拚湊完整:"714號腦電波開始衰減啟動意識移植程序實驗體a準備就緒"。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個竊取他人軀殼的贗品。
"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啟動安撫程序。"冰冷的機械音在顱內響起,我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動,某種粘稠的液體正順著脊椎注入。掌心突然不受控地舉起,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千鈞一發之際,我咬碎後槽牙裏暗藏的金屬膠囊——那是從風衣男人屍體上扯下的注射器碎片。
劇痛如電流竄遍全身,納米機器人在血液中瘋狂暴動。我撞開通風口的鐵柵,從三米高的平台墜落。落地瞬間,掌心本能地轟出一團能量,將追來的完美體擊退。實驗室穹頂轟然炸裂,月光傾瀉而下,照見培養艙群中密密麻麻的"備用軀體"。
"警告!基因鏈崩潰倒計時3分鍾!"係統提示音開始失真。我抓起牆角的液氮噴射器,衝向中央控製台。完美體的攻擊擦著耳際掠過,將地麵熔出深坑。在倒計時跳到59秒時,我將液氮全部灌入主機,同時把最後一支綠色藥劑刺進心髒。
寒氣瞬間凍結了整個實驗室,完美體的動作變得遲緩。我感覺身體正在分崩離析,無數光點從皮膚下溢出。在意識消散前的刹那,我將記憶芯片插進控製台——裏麵記錄著"火種計劃"的所有數據。當爆炸的火光吞沒一切時,我終於看清掌心的紫色紋路,那分明是未完成的dna雙螺旋結構。
三個月後,某個昏暗的地下酒吧。戴著兜帽的男人擦拭著酒杯,手腕內側隱約可見淡紫色痕跡。電視新聞正在播報:"神秘黑客曝光生物公司非法人體實驗,涉事實驗室於三個月前離奇爆炸..."突然,門鈴叮咚作響,三個穿黑風衣的人踏入店門,他們胸口的銀色徽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男人微笑著擦完最後一個酒杯,掌心悄然亮起幽藍的光。這次,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某個人的替代品,而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當警報聲響起的瞬間,掌心的子彈呼嘯而出,在黑暗中劃出絢麗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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