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多重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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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墨,濃稠地潑灑在廢棄的工廠區。洛麗攥著手機,屏幕上的定位閃爍不定,導航顯示她已經在這片鏽跡斑斑的建築群裏繞了三圈。夜風掠過破碎的玻璃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漆皮小皮鞋踩在碎石上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突兀——這雙特意搭配洛麗塔裙裝的鞋子,此刻卻成了逃跑的累贅。
    拐過一個拐角,洛麗猛地刹住腳步。前方巷道中央,立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黑色風衣,兜帽將臉完全遮住,隻露出下巴處一道猙獰的傷疤。男人緩緩抬起頭,猩紅的目光如毒蛇般鎖定洛麗,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終於等到你了。”
    洛麗後退一步,蓬蓬裙的紗邊掃過身後的鐵桶。刺耳的聲響驚飛了屋頂的烏鴉,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蕾絲手套下的手指微微發顫:“你是誰?想幹什麽?”
    “我是誰不重要。”男人緩步逼近,風衣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重要的是,我有不死之身。”話音未落,他突然暴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瞬間就到了洛麗麵前。
    洛麗尖叫著側身躲開,珍珠發箍被帶飛出去。她踉蹌著扶住牆,裙擺上的緞帶被刮得淩亂。男人臉上被抓出的三道血痕泛起點點幽綠光芒,轉眼間便愈合如初。他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我說過,我不會死。”
    慌亂中,洛麗摸到牆角的碎瓷片,尖銳的邊緣劃破了手套。她狠狠地刺向男人的心髒,卻見男人悶哼一聲倒下後,又以扭曲的姿勢緩緩爬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你逃不掉的。”
    洛麗轉身狂奔,小皮鞋不知何時已經跑掉,腳底被碎石劃破也渾然不覺。她衝進一間倉庫,用力推上生鏽的鐵門,又搬來幾個沉重的貨架抵住。倉庫裏堆滿了破舊的紙箱,她躲在紙箱後麵,發間的蝴蝶結早已歪斜,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找到你了。”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洛麗驚恐地抬頭,隻見他倒掛在橫梁上,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她抓起身邊的扳手砸過去,男人輕巧地躲開,落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追我?”洛麗哭喊著,睫毛膏暈染在臉頰上,絕望幾乎將她淹沒。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逼近。洛麗在紙箱堆裏摸索,突然觸到一個冰冷的物體——是一把生鏽的撬棍。她握緊撬棍,在男人撲過來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揮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在倉庫裏回蕩,男人的頭顱被擊碎,綠色的液體濺滿牆麵。
    然而,當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門口時,身後傳來骨骼重組的哢哢聲。洛麗僵在原地,不敢回頭。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惱怒:“你很能掙紮,但結局不會改變。”
    洛麗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牆角的汽油桶上。她抓起桶,將汽油潑向男人,又摸出鑲著水鑽的打火機。火苗竄起的瞬間,男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被熊熊烈火吞噬。
    火勢迅速蔓延,洛麗衝出倉庫,身後傳來爆炸聲。她靠在牆上,看著衝天的火光,淚水模糊了視線。就在她鬆了一口氣時,火光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男人的風衣已經被燒得隻剩殘片,皮膚焦黑,但那雙猩紅的眼睛依舊透著殺意。他張開嘴巴,聲帶被燒毀的聲音含糊不清:“我說過,我不會死……”
    洛麗絕望地閉上眼,突然想起男人每次受傷時,傷口處都會泛起幽綠色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氣,扯下頸間的絲帶纏住手掌,轉身衝進火海。在男人抓住她的前一刻,用力將撬棍刺向他胸口那團跳動的幽綠光芒。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男人的身體在光芒中寸寸碎裂。洛麗被氣浪掀飛,重重摔在地上,裙擺上的蕾絲全部綻裂。她掙紮著爬起來,看著那團光芒漸漸消散,男人的殘骸化作點點熒光隨風飄散。
    四周終於恢複了寂靜,隻有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洛麗癱坐在地,望著漆黑的夜空,淚水無聲地滑落。這場噩夢,終於結束了……
    然而,當她起身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微弱的呼吸聲。洛麗僵硬地轉過頭,在火光的陰影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緩緩爬起,那雙猩紅的眼睛,再次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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