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管閑事的劍修！”梅毅閣詩人咬牙切齒，“就因為我借了幾雙眼睛……”
    “借？”
    “重點不是這個！”梅毅閣詩人煩躁地說，“你到底要不要機緣？”
    步淨慢慢縮回手：“我突然覺得當凡人挺好的。”
    很明顯，這前輩渾身上下長滿的眼睛，都是他‘借’來的。那什麽人會向別人‘借’眼睛呢？
    反正不像是什麽正派人士。
    “你！”梅毅閣詩人暴怒，整個洞穴都震動起來，但那些金光立刻大盛，將他死死的壓製住了。
    步淨驚訝地看到，梅毅閣詩人的身體似乎正在慢慢崩解。
    “來不及了……”梅毅閣詩人的聲音突然虛弱下來，“聽著，蠢貨，我法號梅毅閣詩人，乃是天生魔族，那劍修的劍氣在我體內時間太久，在我無數年的煉化下，我自身的魔氣和那劍氣已經開始融合了。”
    “所以你是個詩人？”步淨卻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閉嘴！蠢貨！你聽我說完！”梅毅閣詩人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
    “魔氣與那股代表著仙的劍氣融合，這是一個不可能，或者說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仙氣與魔氣融合自然不是簡單的事情，就在融合的最重要關頭，也就是剛剛，大地莫名的震顫，打亂了兩股力量的融合……”
    “我馬上就要壓製不住體內暴走的力量了，要麽賭一把你接受傳承，要麽等我壓製不住爆體，我們一起死……”
    步淨不由得有些猶豫：“可接受傳承，也不見得我就能將兩股力量融合啊？”
    “廢話真多……”梅毅閣詩人罵了一句。
    步淨還沒反應過來，梅毅閣詩人殘破的身體突然炸開一團黑霧。無數細小的金光在黑霧中穿梭，像一場微型的風暴。
    步淨被衝擊波掀翻在地，眼睜睜看著那團黑霧朝自己撲來。
    “既然你不配合……”梅毅閣詩人的聲音在黑霧中回蕩，“那就別怪我來硬的了！”
    梅毅閣詩人自然不會如此好心，為了將他所學傳承下去，就將一切交給步淨，不過是為了賭一把，在傳承給步淨的同時將其奪舍罷了。
    至於為什麽是賭一把，那也是因為梅毅閣詩人如今的狀況實在是不妙，不但僅剩下一絲意識，這一絲意識不見得比凡人強上幾分，而且體內那劍氣與魔氣融合出錯，沒有爆體而亡已經算是邀天之幸了。
    步淨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後麵侵入體內。
    他痛苦地蜷縮起來，感覺有什麽東西不但在撕扯他的意識，同時還撕扯著那段腸子。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時，他隱約的聽到梅毅閣詩人驚恐的尖叫：“怎麽可能？！”
    劇痛中，步淨感覺眉心一陣灼熱。他掙紮著摸向額頭，指尖觸到了一個凸起的硬物……
    那是一隻緊閉的眼睛，正緩緩在他眉心睜開。
    不知過了多久，步淨睜開了眼睛。
    原本黑黢黢的洞穴，在他的眼中卻一切清晰可見，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斥著他的身體，此刻他感覺動動手指就能打死一頭牛！
    步淨下意識的摸向後麵，又用手指使勁的扣了兩下，而後將手放到眼前看了兩下，嘴裏嘀咕了一句：“還好，沒出血……”
    低頭看了看，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眼睛’，那是像刺青一樣的紋路，連那三寸長上也有兩個。
    似乎與梅毅閣詩人身上的眼睛位置都是相同的。
    “嗬嗬……”梅毅閣詩人的沙啞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想不到最後便宜了你小子……”
    步淨循著聲音望去，原本卡住梅毅閣詩人的泥土裏，此刻隻剩下半個頭骨，僅餘的那隻骷髏的眼眶裏微弱的綠光閃爍，好像風燭殘年的老人將要隨風撲滅。
    “失敗了啊……”梅毅閣詩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不再是沙啞的聲音。
    聲音空靈澄澈，好似鳴叫的百靈。
    “你……”步淨張張嘴，卻也隻說出了一個你字。
    “嗬嗬嗬，小子運氣好啊……”梅毅閣詩人好聽的聲音響徹地穴。
    “一切都是命啊。”
    梅毅閣詩人眼中綠光微微亮起：“我是天生魔族，自從誕生以來，自覺爭搶不過其他魔族，便尋了個隱秘處閉關修煉，直到合體境才出關。”
    “小子，知道什麽是合體境嗎？”
    步淨搖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築基、開光、融法境。”
    “蠢貨……”梅毅閣詩人的語氣中似乎飽含了一股怨念，一個隻知道融法境的凡人將他逼成如此地步：“你總知道尊者吧？世間最厲害的人，合體境隻比尊者低一個境界。尊者向來不輕易出手，你可以理解為，合體境已經算是最厲害的人了。”
    “那你怎麽還搞成了這副德行？”步淨有些疑惑的問道，隨後反應了過來：“哦，是尊者把你打成那樣子的？”
    “不是。”梅毅閣詩人連連否認：“若是尊者出手，我連灰都剩不下。”
    “我出關後，本想著四處遊曆一番。結果剛出了閉關的地方，就看見兩個神在打架，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我就想把那兩個神抓住煉化了。”
    “正打著呢，那個殺千刀的劍修突然出現，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式劍法，那劍法太恐怖了，天都塌下來了！”
    梅毅閣詩人眼中的綠火不停地顫抖，似乎回想起了那天的恐怖經曆。
    他從出生開始就在閉關，那天還是他第一次出手，哪知道第一次便遇見了那麽大的！
    “我沒辦法，便借著劍勢將手臂斬斷，然後逃走了，沒想到那劍修不依不饒，追殺到了這裏，一劍下來，便將我斬殺了。”
    梅毅閣詩人語氣裏似乎有著那麽一絲的……委屈：“我踏馬什麽也沒幹！剛出關就讓那殺幣劍修殺了！不過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殘存著一絲意識在體內，一直到現在……”
    “不對！”也不知是那股力量的問題，還是步淨本身便心思敏捷，此刻他一下便察覺出梅毅閣詩人話中的問題。
    “什麽不對？”梅毅閣詩人那不知道還存在不存在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你說你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閉關，剛出關就被那劍修斬殺了。”步淨慢慢走近了那半個顱骨，微微彎腰盯著那微弱的綠光說道：“那你渾身上下‘借’來的眼睛，又是怎麽回事？”
    說到‘借’字時，步淨狠狠地咬了個重音。
    “唉，那不重要……”梅毅閣詩人眼中綠火微微抖動，就像是他那不平靜的心。
    “那很重要……”步淨一手輕輕的按在半塊顱骨上：“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在閉關……”
    “哢嚓……”隨著步淨手上用力，那半塊顱骨瞬間碎裂化作齏粉。
    眼前畫麵緩緩消散，步淨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地穴。
    地穴中間站著一道虛幻的赤裸著的身影。
    “想不到……”那道虛幻的身影開口說道：“還是功虧一簣了……”
    “便宜你小子了……”虛幻的身影緩緩飄蕩，梅毅閣詩人搖著頭說道：“我確實沒有一直閉關，我靠著千瞳魔功奪取了上百種天賦能力，結果想要掠奪那兩個神的時候，被那劍修盯上了才死掉的。”
    “千瞳魔功？”步淨一時無法控製體內的力量，隻是腦海中一想，體內那奇怪的法力便開始遊走，布滿全身的眼睛隨著法力的鼓蕩便不停地閃爍。
    “一個凡人，突然得到了不下於合體境的力量，會怎麽樣呢？”梅毅閣詩人看著玩著全身眼睛的步淨，嘴裏自言自語的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