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帶著濃烈腥腐與硫磺鐵鏽味的河水，如同墨汁般灌入口鼻！
    阿牛主動迎向那條噬咬而來的恐怖觸手！布滿青黑瘡口的右手五指成爪，縈繞著微弱的灰蒙靈力，帶著不顧一切的吞噬意誌，狠狠抓向觸手口器中央那點幽藍光點——水煞元精！
    這舉動無異於自投羅網！
    “噗嗤！”
    布滿細密利齒的圓形口器瞬間合攏！如同巨大的捕獸夾，狠狠咬住了阿牛探入的整條右前臂！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冰冷的利齒深深嵌入皮肉骨骼！腥臭的粘液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瘋狂侵蝕著傷口！阿牛甚至能聽到自己臂骨在巨大咬合力下發出的呻吟！鮮血混合著黑色的膿液瞬間湧出，將周圍渾濁的河水染得更黑！
    另一條纏繞在腰間繩索上的觸手也驟然發力！巨大的拖拽力傳來，繩索深深勒進皮肉，幾乎要將他的腰椎扯斷！同時，水底淤泥中又探出第三條觸手，如同毒鞭般抽向他的頭顱！
    三重絕殺！十死無生！
    阿牛眼中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瘋狂！右臂被咬住的劇痛反而成了最好的定位！他根本不管另外兩條觸手的攻擊，所有殘存的意誌與力量，盡數灌注於被抓在觸手口器中的右手！
    “混沌……吞——！！！”
    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咆哮！那縷微弱的混沌靈力瞬間燃燒！不是防禦，而是……引燃！引燃體內淤積的所有丹毒！引燃這具“丹爐”殘存的所有生機！化作一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性的能量洪流，順著被咬住的右臂，狠狠……衝入觸手的口器深處！目標直指那點幽藍的水煞元精！
    “轟——！！！”
    如同在觸手體內引爆了一顆炸彈！
    狂暴的混沌能量混合著劇毒的丹毒，與水煞元精精純的陰寒煞氣，在狹小的空間內轟然對撞！湮滅！爆炸！
    “嗚嗷——！！！”
    水煞那由純粹陰煞能量構成的本體，發出了無聲卻震動水流的慘烈嘶鳴！它顯然沒料到，這看似弱小的獵物，體內竟蘊含著如此混亂而狂暴的力量！咬住阿牛右臂的口器猛地劇烈抽搐、痙攣！利齒甚至被這內部爆發的能量崩斷了幾根！
    纏繞腰間的觸手和抽向頭顱的觸手，動作也為之一滯！
    就是現在！
    阿牛眼中灰金光芒爆閃到極致！他強忍著右臂幾乎被撕碎的劇痛，被混沌靈力包裹的右手五指，如同五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摳進了觸手口器深處那團因爆炸而劇烈波動的幽藍光暈之中！
    入手一片滑膩冰冷，如同抓住了一塊萬年玄冰！極致的陰寒煞氣順著指尖瘋狂湧入，瞬間將整條右臂凍得失去知覺！
    但阿牛不管不顧！吞噬的本能驅動著他！他死死抓住那團滑膩冰冷的幽藍光暈，混沌靈力混合著體內那縷灰白死寂之力，如同最貪婪的毒龍，順著手指……瘋狂注入！
    “滋啦——！！！”
    刺耳的湮滅聲在水下悶響！
    水煞元精蘊含的精純陰煞之力，與侵入的混沌靈力、灰白死寂之力展開了慘烈的法則對耗！幽藍光芒瘋狂閃爍、抵抗！
    然而，阿牛這一擊，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是賭上自身大半生機引爆丹毒，才換來的唯一機會！混沌靈力的吞噬特性瘋狂消磨著元精的能量，而那縷灰白死寂之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精準地凍結、湮滅著元精最核心的法則結構！
    水煞元精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其掙紮的力量也越來越弱！
    另外兩條觸手似乎感應到了核心元精的危機，發出更加瘋狂的嘶鳴，不顧一切地再次攻來！纏繞繩索的觸手巨力爆發，抽向頭顱的觸手帶著撕裂水流的尖嘯！
    阿牛根本無暇他顧！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於壓製、吞噬手中的水煞元精！眼看就要被另外兩條觸手徹底分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丹田深處，那枚一直冰冷沉寂的灰白晶體，似乎被水煞元精那精純的陰寒煞氣……以及阿牛注入的、混合了混沌與丹毒的狂暴能量所……吸引！
    晶體表麵，那些玄奧的金屬紋路猛地亮起！一股遠比阿牛自身催動時強大百倍、純粹百倍的……灰白……死寂……吞噬之力……轟然爆發！
    這股力量並非通過阿牛的經脈，而是……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穿透了他的肉身阻隔，直接……降臨在阿牛緊抓水煞元精的右手之上！
    “呼——！！！”
    如同黑洞降臨！
    那枚被阿牛死死抓住、還在頑強抵抗的水煞元精，在這股恐怖的、源自灰白晶體的吞噬之力麵前，脆弱的如同嬰兒！幽藍的光芒瞬間被灰白死寂覆蓋、凍結！精純的陰寒煞氣被蠻橫地撕扯、吞噬……化作一道粘稠的幽藍光流，順著阿牛的右臂經脈，被灰白晶體……瘋狂抽取！
    速度之快，遠超阿牛的想象！
    幾乎是眨眼之間，那枚蘊含著強大陰煞之力的水煞元精，就被吸食一空！隻剩下一縷毫無生機的灰燼，從阿牛指縫中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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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三條巨大的觸手同時發出淒厲到極致的慘嚎！如同被抽走了脊椎的巨蟒，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纏繞繩索的觸手軟綿綿地鬆開，抽向頭顱的觸手無力地垂落，咬住阿牛右臂的口器也猛地張開、萎縮！
    構成觸手的陰煞能量開始劇烈波動、潰散！三條龐大的觸手如同融化的蠟燭，迅速變得透明、虛幻，最終“噗”地一聲，化作三團濃鬱的黑綠色煙霧，融入渾濁的河水中，徹底消散！
    危機……解除！
    但阿牛的狀態，卻比剛才更加糟糕！
    右臂血肉模糊，臂骨上布滿觸手利齒留下的深痕，傷口被腐蝕得一片焦黑，又被水煞元精的極寒凍得毫無知覺，如同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更嚴重的是體內！
    為了引爆丹毒衝擊水煞元精，他幾乎榨幹了這具身體的最後一點生機！經脈如同被烈火焚燒過，處處焦枯斷裂！五髒六腑傳來陣陣衰竭的絞痛！皮膚下的青黑色澤如同活物般瘋狂蔓延，那些潰爛的瘡口更是流出了粘稠的黑血！
    而強行催動混沌靈力，尤其是最後灰白晶體那霸道無比的吞噬之力借體而過，更是給他的經脈和丹田帶來了毀滅性的負擔！丹田氣海如同被重錘砸過，布滿了裂痕，那縷好不容易壯大的混沌靈力，此刻也黯淡到了極點，幾乎潰散！
    劇痛！虛弱！瀕死的冰冷感再次席卷全身！
    然而，就在這油盡燈枯、意識即將沉淪的時刻——
    一股精純、冰冷、帶著濃鬱水屬性精華的能量，順著被灰白晶體吞噬後反哺出的微弱聯係，緩緩流淌進阿牛幹涸的丹田！
    這是……水煞元精被灰白晶體吞噬後，經過初步煉化、剔除掉狂暴陰煞與負麵意誌後，反饋出的一絲……最本源的水精之氣！
    雖然隻有微不足道的一絲，但其精純程度，遠超他之前吞噬的任何丹藥或凡人的生命精元！帶著水之潤澤與生機的氣息！
    這股精純的水精之氣，如同久旱沙漠中的一滴甘霖，瞬間滋潤了阿牛瀕臨崩潰的丹田與經脈！
    “呃…”阿牛發出一聲痛苦與舒爽交織的呻吟。
    混沌靈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貪婪地撲上去，吞噬著這一絲水精之氣！原本黯淡的灰蒙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一絲亮度，並隱隱帶上了一抹流動的水藍光澤！雖然依舊微弱，卻穩固了許多！
    更奇妙的是，這股水精之氣中蘊含的潤澤生機，與他體內殘存的、源自碧木符的微弱生機產生了奇異的共鳴！一絲清涼的氣息在焦枯的經脈中流轉，勉強壓製住了丹毒反噬的劇痛，也讓皮膚下瘋狂蔓延的青黑色澤稍稍停滯。
    灰白晶體…在反哺？！
    這個發現讓阿牛心神劇震！這冰冷死寂的東西，吞噬能量後，竟會反饋出精純的本源？雖然隻有極其微小的一絲！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際，異變再生！
    那枚懸浮在丹田深處、剛剛吞噬了水煞元精的灰白晶體，其核心處……那點被灰白死寂徹底覆蓋、代表著阿牛自身意誌的混沌靈光，在吸收了這縷精純水精之氣後，竟……極其細微地……跳動了一下！
    緊接著，灰白晶體光滑冰冷的表麵，一道極其細微、蜿蜒如蛇、呈現出深邃幽藍光澤的……全新……符文……如同水波般……悄然……浮現！
    這符文古老而玄奧，散發著水之至柔與至寒的氣息，與晶體原本那冰冷死寂的金屬紋路格格不入，卻又詭異地融為一體！
    隨著這道幽藍符文的浮現，灰白晶體散發出的氣息，似乎發生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死寂依舊，卻仿佛多了一絲…流動的“活性”？如同冰冷的金屬注入了某種…液體的韻律？
    阿牛的心猛地一沉！這灰白晶體…在吞噬了水煞元精後…似乎…開始了某種…未知的…進化？！
    它正在利用吞噬的能量…完善自身？！
    一股寒意，比黑水河底的陰寒更甚，瞬間凍結了阿牛剛剛因獲得一絲生機而升起的希望！
    他“看”向丹田深處那枚變得更加詭異、表麵浮現幽藍符文的灰白晶體，又“感受”著自己這具依靠晶體反哺才勉強吊住一口氣的殘破軀殼。
    這具身體，這灰白晶體…到底是誰的容器？誰的工具？
    就在這時——
    “嘩啦啦！”
    頭頂上方，渾濁的水流劇烈攪動！腰間那根一直緊繃的繩索，傳來一陣陣急促的、毫無規律的猛烈拉扯！
    是上麵的人在收繩！而且動作粗暴，毫無顧忌水下人的死活！
    阿牛瞬間明白了！水下觸手襲擊的動靜太大，恐慌早已蔓延到船上！刀疤臉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下麵“水耗子”的死活，隻想盡快把人拉上去，免得損失繩索和簍子！
    巨大的拖拽力從腰間傳來，阿牛殘破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強行拖離河底淤泥，朝著上方急速拉升！
    水壓驟減，但急速上升帶來的壓力變化，讓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雪上加霜！右臂的傷口再次崩裂，黑血混著膿水湧出！肺部如同被擠壓，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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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噗通！”
    不斷有被強行拖拽上來的“水耗子”被粗暴地扔在濕滑的甲板上。大多數都帶著傷，有的被觸手刮掉了大片皮肉，有的凍得渾身青紫，昏迷不醒。還有幾個腰間的繩索空空蕩蕩，顯然已經永遠留在了黑水河底。
    阿牛也被重重地摔在甲板上，冰冷的木板撞擊著傷處，讓他悶哼一聲，蜷縮起來。
    “媽的！一群廢物！”刀疤臉罵罵咧咧地走過來，皮靴重重踩在甲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他目光掃過地上如同死魚般的眾人，最後落在阿牛身上，尤其看到他血肉模糊、一片焦黑凍傷的右臂，以及簍子裏孤零零躺著的那個漆黑鬼貝時，三角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被濃濃的厭惡取代。
    “陸青？你小子命夠硬啊？這都沒死？”刀疤臉用腳尖踢了踢阿牛的身體，力道不輕，“還撈上來一個？嘖，可惜是個廢人了！”他瞥了一眼阿牛那幾乎廢掉的右臂，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
    “刀疤哥…這小子…邪門…”一個目睹了水下部分混亂的黑蛇幫眾湊過來，心有餘悸地低聲道，“剛才他那片水域動靜最大…好像…好像把水煞都弄死了？”
    “放屁！”刀疤臉罵了一句，但看阿牛的眼神卻多了幾分審視和忌憚。他蹲下身，粗暴地抓起阿牛那條殘破的右臂查看。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阿牛焦黑傷口的瞬間——
    異變突生！
    阿牛丹田內，那枚剛剛浮現幽藍符文、氣息變得有些“活躍”的灰白晶體，猛地……一跳！
    一股冰冷、貪婪的意念瞬間順著阿牛的手臂蔓延而出！
    刀疤臉隻覺指尖一麻，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力猛地傳來！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氣血和一絲微弱的武者內息，竟不受控製地……順著指尖……流向阿牛那焦黑的傷口！
    “啊！”刀疤臉如同被毒蛇咬中，怪叫一聲，猛地縮回手，觸電般後退兩步，臉色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又看看蜷縮在地、氣息奄奄的阿牛。
    “怎麽了刀疤哥？”旁邊幫眾緊張地問道。
    “沒…沒什麽！”刀疤臉強壓下心中的驚駭，掩飾性地甩了甩手，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不敢再去碰阿牛，隻是厭惡地揮揮手：“把這廢物拖到一邊去！晦氣！簍子留下！人扔到城東藥渣場去！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兩個幫眾如蒙大赦，連忙上前，像拖死狗一樣，將氣息微弱的阿牛拖離了甲板中央，扔到了船舷邊一堆散發著惡臭的漁網旁。
    阿牛蜷縮在冰冷的角落，意識在劇痛與虛弱中沉浮。他清晰地“看”到了剛才灰白晶體那不受控製的貪婪異動，也感受到了刀疤臉那一閃而逝的驚懼。
    藥渣場…老瘸子提到過的地方…
    他閉上眼，灰金豎瞳隱沒。體內，那縷融合了一絲水藍光澤的混沌靈力，正艱難地修複著創傷，同時警惕地“注視”著丹田深處那枚變得更加詭異、表麵幽藍符文緩緩流轉的…灰白晶體。
    新的牢籠，似乎正在形成。而藥渣場，會是下一個獵場，還是…最終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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