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煞穴藏玄機 枯種引禍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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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窟內死寂如墓。
    昏黃的魚油燈將張阿牛和陳老鬼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投映在汙穢斑駁的石壁上,如同蟄伏的妖魔。空氣中彌漫的陰寒煞氣仿佛凝固了,粘稠得令人窒息。
    周執事那冰冷如毒蛇的最後一瞥,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紮在阿牛的心底。他強壓下翻騰的驚濤駭浪,握著冰冷鏽蝕鐵鏟的手心已滿是冷汗。枯榮道基在丹田深處瘋狂示警,那點混沌光種明滅不定,傳遞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姓周的,絕非善類!他認識自己!那句“莫要步了前幾任的後塵”,更是赤裸裸的死亡宣告!
    “愣著幹什麽?等著吃鞭子嗎?!”陳老鬼沙啞幹澀的嗬斥打破了死寂,如同破鑼刮擦。他佝僂著身子,渾濁死寂的眼睛死死盯著阿牛,那麻木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被更高階煞氣激起的扭曲怨毒,“去!把甲字三號封煞箱裏的‘火煞廢丹渣’搬出來!研磨成粉!酉時前送甲字庫!誤了時辰,扒了你的皮!”
    他枯瘦如同鳥爪的手指,顫抖地指向石窟最深處角落一個半人高的暗沉金屬箱。那箱子表麵銘刻的禁錮符文比其他箱子更加黯淡,絲絲縷縷暗紅色的、帶著灼熱狂暴氣息的煞氣如同活物般從箱體縫隙中鑽出,在空氣中扭曲升騰,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甲字三號!顯然是存放著某種煉製失敗的火屬性狂暴丹藥的廢渣,煞氣最為暴烈難纏!
    這是刁難!更是借刀殺人的毒計!以阿牛此刻“凡人雜役”的身份,靠近此箱已是凶險萬分,更遑論搬運研磨?稍有不慎,被那狂暴火煞侵體,輕則經脈焚毀淪為廢人,重則當場爆體而亡!
    阿牛低著頭,掩去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冰冷殺意。他沒有爭辯,也沒有絲毫猶豫,如同最馴服的牲口,默默走向那堆鏽蝕的工具,拿起一個邊緣布滿豁口的沉重鐵簸箕和一個磨盤大小的石臼,腳步沉重地朝著甲字三號封煞箱走去。
    每一步踏出,都如同踩在燒紅的烙鐵上。越是靠近那箱子,空氣中彌漫的灼熱狂暴煞氣便越是濃鬱刺骨,仿佛置身於即將噴發的火山口!皮膚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吸入的空氣都帶著硫磺與血腥的灼燒感。丹田枯榮道基運轉到了極致,混沌青灰與枯敗暗金交織的靈力形成一層微不可察的屏障護住周身,才勉強抵抗住那無孔不入的侵蝕。
    陳老鬼佝僂的身影隱在昏暗的角落,渾濁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盯著阿牛的動作,幹癟的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
    就在阿牛的手即將觸碰到那冰冷刺骨、散發著恐怖波動的封煞箱把手時——
    懷中緊貼胸膛的破陶罐,罐底那道細微的裂紋深處,那點剛剛吞噬了大量廢丹戾氣、正處於某種微妙蛻變中的混沌青灰與枯敗暗金交織的光點,如同被這濃鬱狂暴的火煞徹底引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貪婪的掠奪意念!
    這股意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霸道!目標直指甲字三號封煞箱內那蘊含狂暴火煞之力的廢丹殘渣!
    枯榮逆轉!掠奪萬煞!無物不噬!
    “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萬物寂滅與吞噬本源的恐怖力場,以阿牛為中心轟然爆發!但這一次,並非擴散,而是凝聚!如同一個無形的、倒扣的漏鬥,精準無比地籠罩了甲字三號封煞箱!
    “滋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驟然響起!
    構成封煞箱的暗沉金屬,在接觸到這恐怖掠奪力場的瞬間,其表麵銘刻的禁錮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刺耳的哀鳴,光芒瞬間黯淡、崩解!堅固的箱體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朽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侵蝕、瓦解!無數道細微的裂痕瞬間爬滿箱體!
    “哢嚓——!!!”
    一聲脆響!
    整個甲字三號封煞箱竟在阿牛手掌即將觸及的刹那,如同被無形的億萬鈞巨錘砸中,轟然碎裂!化作無數塊失去光澤、如同廢鐵般的碎片,四散崩飛!
    “轟——!!!”
    箱體破碎的瞬間!一股粘稠如岩漿、呈現出暗紅近黑色澤、散發著焚天煮海般恐怖高溫與狂暴毀滅氣息的火煞洪流,如同被囚禁萬載的凶魔脫困而出,帶著毀滅一切的咆哮,猛地噴湧出來!瞬間將阿牛的身影徹底吞沒!
    熾熱!狂暴!毀滅!
    阿牛隻覺得眼前一片刺目的暗紅!皮膚瞬間傳來被烈焰灼燒的劇痛!那恐怖的火煞之力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護體靈力,枯榮道基形成的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若非陶罐爆發的掠奪力場如同無形的黑洞,瘋狂吞噬著最核心、最狂暴的那部分火煞本源,他恐怕瞬間就會被燒成焦炭!
    “呃啊——!”饒是如此,殘餘的火煞衝擊依舊讓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數步!
    “什麽?!”角落裏的陳老鬼發出如同夜梟般淒厲的尖叫!他佝僂的身體猛地挺直雖然依舊佝僂),渾濁死寂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驚駭、難以置信,以及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看到了什麽?一個下品土靈根的雜役,靠近甲字三號箱,箱子竟自己崩碎了?!那噴湧的暗紅火煞,竟然沒能瞬間將他燒成灰燼?!這完全超出了他腐朽認知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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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更讓他肝膽俱裂的一幕還在後麵!
    隻見那噴湧而出的暗紅火煞洪流,並未如預想般擴散肆虐,反而如同百川歸海,被一股無形的、源自阿牛胸口的恐怖力量瘋狂地拉扯、吞噬!那粘稠狂暴的火煞之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黯淡,最終徹底消失在阿牛身前尺許之地!仿佛那裏存在著一個吞噬一切煞氣的無底深淵!
    整個石窟內彌漫的陰寒煞氣,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召喚,也瘋狂地朝著阿牛匯聚而去,被那無形的掠奪力場一並吞噬!
    短短幾個呼吸!
    噴湧的火煞洪流消失無蹤!彌漫石窟的煞氣為之一清!隻剩下滿地冰冷的金屬碎片和刺鼻的焦糊味,證明著剛才那毀滅性的一幕並非幻覺!
    阿牛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嘴角帶血,看似狼狽不堪。但他懷中緊貼的陶罐,罐底那道細微的裂紋,卻在吞噬了這海量狂暴火煞之後,悄然拓寬了肉眼可見的一絲!裂紋深處,那點混沌光點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青碧與暗金的色澤更加深邃、凝練,隱隱有玄奧的天然紋路在光芒中流轉!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更加精純渾厚的枯榮輪轉之力反哺而出,瞬間撫平了他體內的創傷,滋養著枯榮道基,那點混沌光種如同吃了大補藥,瞬間壯大凝實了一圈!
    枯榮道基,竟在吞噬這狂暴火煞後,突破到了煉氣二層!
    但阿牛心中毫無喜悅,隻有刺骨的冰寒!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鋒,瞬間刺向石窟入口!
    那裏,光線再次一暗!
    周執事去而複返!
    他站在門口,月白的衣袍在昏暗光線下纖塵不染,俊朗的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清冷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狂喜,以及毫不掩飾的、如同發現稀世珍寶般的貪婪!他死死盯著阿牛,盯著他腳下那堆封煞箱的碎片,盯著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微弱火煞氣息,眼中的光芒幾乎要燃燒起來!
    “好!好!好!”周執事連道三聲好,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本座果然沒看錯!下品土靈根?嗬!好一個張阿牛!好一件……能吞噬萬煞的至寶!”
    他一步踏入石窟,屬於煉氣後期的強大靈壓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整個廢丹房徹底籠罩!冰冷的目光掃過角落裏瑟瑟發抖、如同鵪鶉的陳老鬼,如同看一隻螻蟻:
    “陳老鬼,這裏沒你的事了。滾出去,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個字……你知道後果。”
    “是……是!老奴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陳老鬼如蒙大赦,連滾爬爬,佝僂著身子,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個瞬間變成修羅場的石窟,甚至不敢再看阿牛一眼。
    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帶上。
    石窟內,隻剩下阿牛與周執事,以及滿地狼藉。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寒冰,瞬間凍結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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