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隻是沉默地看著淩清漣，久久沒有說話
    四周陷入一片沉寂，隻有殘存的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三長老虛幻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模糊，那雙曆經滄桑的渾濁眼眸中，倒映著淩清漣倔強而脆弱的身影。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三長老，你……會怪我嗎？\"
    淩清漣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望著那雙熟悉的眼睛，恍惚間又回到了兒時——那個總是偷偷帶她溜出宗門玩耍的老人，那個在她犯錯時替她求情的老人。
    \"擁有力量的我，沒有選擇幫你們向六宗複仇，而是為了一己私欲，傾盡所有去複活我的孩子。\"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那個雨夜。那一夜，她抱著霄兒逐漸冰冷的身體，在廢墟中撕心裂肺的呐喊著。
    三長老的虛影微微晃動，他緩緩抬起手，想要像從前那樣拍拍她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停住了。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聖女，我們和你父親一樣，從始至終，都希望你能開心。\"
    他的聲音沙啞卻溫暖，就像冬日裏最後一縷陽光。
    \"放手去做吧，沒有人會怪你。至少，你已不欠世人什麽了。\"
    淩清漣怔住了。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高大挺拔，如今卻隻剩一縷殘魂的老人，喉頭突然哽住了。她用力眨了眨眼，卻還是沒能阻止那滴淚水滑落。
    \"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三長老慈愛地笑了，他再次伸出手，輕輕地撫過淩清漣的發絲。雖然已經感受不到那熟悉的觸感，但老人臉上的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實。
    \"那麽，我這把老骨頭最後還能為你做些什麽？\"
    三長老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望向了畫麵中的秦懷淵。虛幻的身影中隱隱有靈力流轉，那是他僅存的力量。
    \"用不用在此處把那小子除掉？\"
    他的語氣輕鬆得就像在問要不要幫忙摘朵花，但淩清漣知道，隻要她點頭，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強者，哪怕隻剩一縷殘魂，也會毫不猶豫地燃燒最後的生命為她掃清障礙。
    \"三長老，不用。\"
    淩清漣輕輕搖頭，發絲在微風中拂動，她靜靜的凝視著畫麵，指尖微微收攏。
    \"我後續的計劃還需要他們兩個。\"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您待會兒隻需要幫我幹擾一下，不要讓他們拿到天龍甲即可。\"
    三長老沒有追問，他隻是微微頷首，虛幻的身影在空氣中泛起一陣漣漪，仿佛在無聲地應允。
    ——下一刻，畫麵驟變！
    \"轟——！！\"
    敖歸燭被秦懷淵一掌擊飛，身形如斷線風箏般倒射而出，重重撞在熔鑄室的石壁上。整座建築在劇烈的衝擊下轟然坍塌，巨石崩裂，煙塵四起。
    就在碎石如雨般砸落的瞬間——
    淩清漣右手抬起，五指如刀，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嗤——\"
    一道幽暗的空間裂縫應聲而開，邊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光芒，仿佛連通著另一個世界。透過裂縫，可以清晰看到畫麵中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身影——淩雲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身下的血泊還在不斷擴大。
    淩清漣眸光一凝，右手猛地一抓！
    \"唰——\"
    空間裂縫驟然收縮，而原本躺在廢墟中的淩雲霄，竟憑空消失，下一刻——
    \"砰！\"
    一聲悶響，渾身浴血的少年重重摔在了淩清漣身旁的地麵上。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染紅了青石地麵。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卻在本能的驅使下，手指微微抽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淩清漣低頭看著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冰冷的眸底終於泛起一絲波瀾。她緩緩蹲下身，掏出一塊手帕，染著丹蔻的指尖輕輕拂去少年臉上的血跡，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霄兒......\"
    她輕聲喚道，聲音裏藏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緒。
    看著這一幕，三長老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默默地繼續注視著敖歸燭與秦懷淵激戰的畫麵。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遠處傳來的轟鳴在石壁上回蕩。三長老虛幻的身影懸浮在半空，渾濁的雙眼倒映著熔鑄室內激烈的戰況。他背對著淩清漣，卻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殘留的顫抖——那是母親觸碰孩子時，無法掩飾的心疼。
    片刻後，淩清漣來到了他的身邊。
    她的裙擺掠過染血的地麵，卻沒有沾染一絲塵埃。站在三長老身側，她的目光落在畫麵中那道淩厲的劍光上——秦懷淵手中的太虛星辰劍正綻放出刺目的金芒，劍勢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扭曲。
    \"麻煩你了，三長老。\"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老人虛幻的身影微微一震。三長老沒有回頭，隻是緩緩閉上眼睛。在他透明的胸膛處，突然浮現出一個古老的陣法紋路，暗紅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嗡——\"
    陣法亮起的瞬間，沉睡在熔鑄室下方的噬日吞天獸睜開了它那巨大的獸瞳。
    \"吼——！！
    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響徹雲霄！
    隨著噬日吞天獸的出現，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二人繼續觀看一會後，見到秦懷淵想帶著天龍甲逃跑——
    \"哼。\"
    淩清漣冷哼一聲，玉手輕抬。無形的威壓穿透層層空間，如同一座無形大山轟然壓在秦懷淵背上！
    隨後，淩清漣再次破碎虛空——
    她五指成爪，對著虛空狠狠一扯！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瞬間出現在敖歸燭身後，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還未等敖歸燭反應過來，裂縫中突然伸出一隻玉手，將他連同天龍甲一起拖入其中！
    \"唰！\"
    裂縫閉合的瞬間，敖歸燭的身影已徹底消失。隻留下秦懷淵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地望著恢複平靜的虛空。
    脫離戰場的敖歸燭再也維持不住靈獸真身，龐大的身軀開始寸寸崩解。
    身上的鱗甲如同風化般片片剝落，露出其下蒼白如紙的肌膚。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隨著最後一片鱗甲化作光點消散，那個威風凜凜的九幽靈蛟已然不見，隻剩下一個單薄的人影蜷縮著。
    \"咳——！\"
    一口暗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凝成詭異的血珠。敖歸燭顫抖著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皸裂——這是本源之力反噬的征兆。
    這便是化形後的靈獸使用靈獸真身的代價。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淡金色的豎瞳在人性與獸性之間不斷變換。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正在瘋狂肆虐，每一次衝擊都讓他的經脈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皮膚下的血管詭異地凸起，如同有無數小蛇在皮下遊走。
    \"呃啊——！\"
    又一道本源之力在丹田炸開，敖歸燭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重重跪倒在地。他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原本俊美的麵容此刻扭曲得可怕，額角青筋暴起，嘴角不斷溢出帶著龍息的金色血沫。
    如果不能及時卸去這股力量......
    他艱難地抬起眼皮，模糊的視線裏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龜裂——細密的血痕如同蛛網般蔓延，皮膚下透出危險的金紅色光芒。這是肉身即將崩潰的前兆，當這些光芒突破皮膚的束縛時，就是他被自己的本源之力炸得粉身碎骨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