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地氣澆灌之下，那跟楊康融合的蟠桃種子，或者說就種在楊康身上的蟠桃之種開始迅速的生根發芽。
    眨眼之間好像時間加速一般，一株粉紅色的桃樹伸展著他的枝丫，好看極了。
    就是好看的同時，桃樹底下那莫大的危機刺激的聶小鳳和梅超風兩人不由自主的運功抵抗。
    “這是什麽鬼東西？”梅超風疑惑道。
    她的鐵屍之身嚴格意義上來說早就已經死去，但為什麽她的肉身突然具備了活人一樣的危機感？
    而且，“賊漢子。”
    聶小鳳也是同樣的疑惑，世界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毒物不少，但為什麽她會覺得莫名的傷心呢？
    “師傅，羅玄。”
    看著不過片刻就心神不能自持的兩個女人，無語的歌舒天輕拍手掌喚醒了兩個沉迷於無聊情欲把戲的家夥。
    “那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清醒過來的聶小鳳後怕的說道。
    她剛剛仿佛真的經曆了自己放下仇恨，羅玄放下道德以後，兩人琴瑟和鳴的一生。
    可這怎麽可能呢？她絕不會放下自己的仇恨，羅玄也絕不會放下自己的堅持。
    更何況，放下堅持的羅玄還值得他愛嗎？
    梅超風則是有些懷念幻境中她和陳玄風兩人那美滿的一生。
    “這是不死藥。”
    麵對這個答案，聶小鳳嗤笑道：“不死藥怎麽會是這副樣子？”
    不說幻境的問題，光現在，桃樹上那淡粉色的桃花已化為了血紅，她鼻尖更是能嗅到那熟悉的味道，人血的味道。
    這個玩意兒要是不死藥的話，那不死的是什麽鬼東西？
    梅超風同樣驚奇的看著歌舒天，自古以來人人追求的不死藥是這種玩意兒。
    “《山海經·海內西經》：開明東有巫彭、巫抵、巫陽、巫履、巫凡、巫相，夾窫窳之屍，皆操不死之藥以距之。
    窫窳ya yu）者，蛇身人麵，貳負臣所殺也。”
    “可傳說中窫窳複活以後成了怪物，被羿於凶水之上所殺。
    你給完顏康吃這玩意兒？”聶小鳳眯著眼睛說道。
    當年在羅玄門下不能習武的時候，他可是看了不少書。
    嗯，聶小鳳跟楊康差不多，早期都被收養他們的人隻教各種道理而不教武學。
    “不然你們以為不死藥是什麽？
    長壽不死，永恒無極。”看著兩人，歌舒天嗤笑道。
    “不對。”梅超風搖頭道。
    “哪裏不對？”聶小鳳疑惑道，難不成哥舒天隱瞞了什麽？
    “你忘了嫦娥奔月？”
    嫦娥奔月這個愛情故事她自然是聽過的，所以經過梅超風的提醒，聶小鳳也發覺是哪裏不對了。
    畢竟這個故事流傳的版本有很多，不死藥的來曆也是變來變去。
    有的是羿像西王母求取，也有的是天帝為了表彰羿射日的功績專門賞賜下來的。
    嫦娥吃藥的經曆同樣也是變來變去，有的是偷吃，有的是被逼無奈。
    也因此導致眾人對嫦娥的評價也褒貶不一，有褒有貶。
    但不死藥這個故事核心從來沒變過，可如果後羿見識過不死藥是這種鬼玩意兒的話，他是瘋了才會接受這玩意兒？
    “就像嫦娥奔月的那個故事裏麵的情節變來變去一樣，在那個時候，高天之上的神自然也不會是永恒不變。
    可是神要是不能做到永恒不變的話，祂還算什麽神？”
    麵對兩個人的疑惑，哥舒天反問道。
    永恒不變並不是說不會進步，而是指不會讓世界輕易改變自己。
    世界想要改變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不談那些對常人而言，各種各樣完全不能抵抗的天災。
    也不提那些，不過因為氣候變化就高發的各種疾病。
    光是最簡單的降雨日光的改變，完全不足以稱得上是災的改變，對人來說就是不可承受的泰山之重。
    畢竟這關係到糧食的生產，而糧食的生產，在工業時代大發展以前，完全可以說，人的一輩子就繞著這件事打轉。
    世界對人的影響是如此之大，對神隻會更大，畢竟人跟天地的交互能比得上神嗎？
    那些常人不可聞，不可知，不可見的世界運動，在這幫家夥眼裏可再明顯不過了。
    而想要抗拒這樣的改變，自然是什麽手段都會用的。
    畢竟憑一己之力做不到打倒全世界之前，根本做不到十全十美。
    更不要說，時代是在發展的，對於不死的要求自然也是一步步提高的。
    在那個蠻荒的時候，能夠把人複活就不錯了，哪兒來的其他亂七八糟的要求。
    “而且你們覺得神是什麽？
    不要忘了，窫窳ya yu）者，蛇身人麵，你們覺得現在的人看到這東西會覺得他是啥？”
    接連不斷的反問，都快把聶小鳳和梅超風這兩個家夥給問暈了。
    “所以那些以前的神都是如此？”
    想著天變以後，那些覺醒血脈神力覺醒出一些奇奇怪怪，壓根兒就不應該出現在人，不對，應該說動物身上的玩意兒。
    聶小鳳雖然是在反問，但卻語氣肯定道。
    “不然呢？”
    想著從書上看來那些神的奇形怪狀，梅超風沉默以對。
    “那康兒到時會是什麽樣子？”
    想著這些年在趙王府裏麵完顏康對他的照顧，梅超風還是有點擔憂的說道。
    隻能說楊康的確會做人，或者說在撈好處之前，隻要不傷及自身，該有的投資，他十分舍得下本。
    “還記得那個時候神接受的祭品是什麽嗎？”哥舒天一步步的點撥道。
    “血食祭祀。”
    作為冥嶽這種邪道大派的掌門人，像這種活物祭祀的手段她雖然沒用過，但聽過見過的次數可不少。
    “不錯，以生靈的血肉為食，以生靈的情感為食。
    那些上佳的血肉，那些濃烈的情感，不僅是他們最好的食物，更是推動著他們這些所謂的神靈不斷進步。”哥舒天肯定道。
    “所以楊康以後會成為吃人的怪物？”聶小鳳有些嫌棄的說道。
    哪怕她殺人不眨眼，但對吃人這種事兒還是敬謝不敏。
    梅超風也是如此，黃老邪雖然邪性，但人家也是十分講究美感的。
    作為他的好徒弟，梅超風雖然混的差，但也是一個顏值怪。
    想著楊康那副樣貌，卻要成為一個吃人怪物，兩個人心情一陣複雜。
    “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真的對完顏康動了真情？”哥舒天看著兩個女人慢慢的說道。
    而麵對他的目光，梅超風隻是說道：“他是個好徒弟。”
    聶小鳳則是靜靜的反看向歌舒天，說她對完顏康動了真情，未免惹人發笑。
    但完顏康作為一個漂亮的蠢貨，再加上他能撬動的那些資源，作為工具來說實在是又好看又好用。
    這麽一個好用又好看的工具，平白讓人給廢了，實在讓人火大。
    “完顏康有一個兄弟叫郭靖。”
    給梅超風甩了這麽一句話之後，看著聶小鳳，知道這女人有多偏執的歌舒天隻是說道：
    “覺生在少林藏經閣裏麵掃地掃了這麽多年，以他如今的修為，你想做什麽都做不成的。”
    覺生是聶小鳳的親爹，又一個沉迷於魔教妖女的和尚。
    不過雖然沉迷，但卻有著自己的堅持，敢作也敢當。
    至於聶小鳳想幹嘛，她想跟她師傅當真夫妻，她想報複他親爹，是那種能讓她爹生不如死的報複。
    兩個女人一時間沉默下來，為了報仇，犧牲一個棋子，一個徒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完顏康一個金國小王爺怎麽會跟蒙古人郭靖是兄弟？”梅超風開口道。
    雖然已經決定放棄完顏康了，但事情她還是要問清楚。
    “完顏康不是金人，郭靖也不是蒙古人。”
    這下連聶小鳳都驚詫的問道：“那他們倆是什麽人？”
    一個蒙古重臣，一個金國王爺之後，結果既不是金人，也不是蒙古人。
    蒙古人好說強者為尊，也不講究血脈，但金人可不是。
    “他們二人合起來的名是靖康，你們覺得他們是什麽人？”
    “靖康之恥。”
    提到那一場荒謬的滅國之戰，就算是以聶小鳳的乖戾性情也不由得語氣古怪。
    “他們居然是宋人。”
    “不錯，完顏康，本名楊康，是楊家將的後人，也是梁山的後人。
    郭靖後周郭家的後人，同樣也是梁山的後人。”
    “這兩個人。”
    怎麽說呢？連聶小鳳也覺得驚奇。
    兩個同樣都是投降於趙宋的死忠分子後人，居然同時在兩個異族國家登上高位。
    不過，“那具天外飛仙裏麵是不是藏著其他的東西？”
    不然的話難道真是巧合？完顏康這麽一個梁山後人去取回梁山的東西。
    取出那具天外飛仙，隨手扔到蟠桃樹上掛起來的歌舒天看著兩人道：“你們信不信命運？”
    聶小鳳有些想笑，然後她真的笑了，畢竟歌舒天這麽一個魔道梟雄居然會信這種哄小孩子的玩意兒。
    梅超風倒不至於笑，但她同樣是十分不解。
    畢竟真要是論起來誰最像黃老邪的徒弟，那還真就是梅超風和陳玄風。
    私定終身，叛門而逃，更是走之前還偷了師傅的秘籍。
    以至於師娘為了再默寫出一本秘籍，耗盡心血而亡。
    這種形式風格，以及引發的後果。
    如果都算不上邪的話，還有誰算得上是邪？
    “歌舒宮主，你覺得天地間真的有主宰眾生的命運？”
    看著梅超風，歌舒天則是反問道：“為什麽不信？
    黃藥師精通天文地理，更善於奇門遁甲，你覺得他不信？”
    “你怎麽會知道？”
    麵對梅超風的反問，歌舒天隻是淡淡的解釋道：“你剛剛用九陰真經統攝自家一身武學的時候就已經露了底了。
    更不用說，你是否太小看我天欲宮了。”
    天欲宮憑一己之力跟江湖上的白道鬥了這麽久，要是查當初壓根兒就沒怎麽隱藏過的陳玄風和梅超風，還查不出他們的來曆的話，就實在有些太名不符實了。
    “命運絕不是虛假的。”
    哥舒天與其他算命大師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對命運深信不疑，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癡迷的程度。
    通常情況下，像他這樣術數修為高深到能夠窺視未來的算命高手，往往都會因為內心的執著而引發各種麻煩事，試圖去阻止命運的降臨。
    就拿碧血青天珍珠棋中的女主爺爺顧秀全來說，他為了阻止自己算出來的命運成真，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然而，哥舒天卻並非如此。
    他的信念就是完全順從命運的指引，不做任何抵抗。
    如果非要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描述他，那他就如同那些整日將“天命”掛在嘴邊的闡教中人一般。
    盡管這樣的類比有些荒誕不經，畢竟一個是玄門正宗，一個是天魔傳人，但實際上他們所做的事情並無二致。
    就好像他當年算出魔漲道消的命數，作為無極門的大師兄，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投奔魔道，完成天命。
    這直接把他師傅給看傻了，苦勸無果之下，隻能把他給囚禁了起來。
    結果小時候的李布衣一時心軟，助他脫困而出。
    而這家夥出來的第一時間先是殺了滿門上下，除了幸運躲過一劫的李布衣。
    然後他立刻馬不停蹄的奔赴魔道，為了魔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更是用這份理念打動了上一代的天欲宮宮主，讓他自願死在哥舒天的手上，好幫他更進一步。
    對，傳他位置的上一代天欲宮宮主，是知道他原來身份的，還是從頭到尾都知道的那種。
    嗯，教他術數算命的師傅不信命，要阻止命運的到來，另一個為了自己野心，拜的便宜師傅卻甘願用命助他完成他算出的天命。
    “所以那天外飛仙裏麵藏著的是命運？”
    麵對這個問題，歌舒天吟唱道：“命運與我同在，我與命運同在，一切都是命運的意誌。”
    看著哥舒天這副樣子，哪怕是以聶小鳳的神經質，也忍不住想爆粗口。
    特麽的，誰能想到黑道如今的扛鼎之人居然是個神棍，還是一個十分迷信的神棍。
    該死的！神棍不是經常忽悠別人的嗎？怎麽自己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