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淮水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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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二年的淮水渡口飄著細雨,許褚粗如樹根的手指死死扣住牛車軲轆。榆木車軸在泥潭裏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濺起的泥點子糊了他滿臉。曹操的帥旗被江風扯得獵獵作響,猩紅緞麵下擺的"魏"字在雨霧中忽隱忽現。
    "主公上車!這畜生不要了!"許褚突然暴喝,反手扯斷韁繩時手背青筋暴起。老黃牛哀鳴著陷進泥沼,渾濁的泥漿漫過它濕潤的鼻頭。曹操玄色披風掃過車轅,帶起幾片粘在車板上的枯黃葦葉。
    對岸蘆葦蕩裏寒光乍現。許褚銅鈴眼猛地收縮,橫過榆木盾的手腕肌肉虯結如老樹根。箭矢釘在盾麵的篤篤聲像是啄木鳥在敲打樹幹,混著江風灌進耳朵裏嗡嗡作響。他嗅到主公冠纓上沉香氣被箭風攪碎的味道,喉頭突然泛起鐵鏽味——不知何時咬破了腮幫子。
    盾麵裂開蛛網紋的刹那,許褚蒲扇大的手掌已經抓住兩具順流漂來的浮屍。腐肉黏膩的觸感從指縫滲進掌心,敵屍脖頸斷口處的血痂蹭在他鎖子甲上,暗紅碎屑簌簌落進江水裏。當第七支箭擦著曹操耳畔飛過時,他聽見主公輕笑:"仲康這肉盾,倒是比牛皮實在。"
    暮色漫過江麵時,許褚後背抵著糧車喘氣。鎖子甲縫隙裏卡著的箭簇隨著呼吸起伏,在暮色裏閃著細碎的冷光。曹操解下腰間牛皮水囊扔過來,囊身還帶著體溫。許褚剛要搖頭,忽然瞥見江心漩渦裏泛起的異常水紋——像是有大魚甩尾,卻帶著兵器特有的寒芒。
    "水裏有人!"他暴喝出聲時已縱身入江。十月的淮水冷得刺骨,水流裹著泥沙往鎧甲裏鑽。水鬼的匕首劃過後背的瞬間,許褚竟迎著刀鋒轉身,任由刃口在肩甲上擦出火星。他鐵鉗般的手掌掐住刺客咽喉往礁石上撞,指節陷入皮肉的悶響被水流吞沒。浮出水麵時,右手攥著的半截舌頭還在往下滴血。
    "虎癡!"岸上傳來典韋炸雷般的喝彩。這個稱呼後來被繡在許褚的將旗上,變成《三國殺》裏讓人聞風喪膽的技能名——當他在遊戲中怒吼"脫!"的時候,總能讓對手想起淮水畔這個血色的黃昏。
    當夜宿營,篝火把許褚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帳篷布上晃成座小山。典韋拎著酒壇過來時,他正用牙咬著布條給手掌止血。酒壇砸在糧車上的悶響驚飛了夜梟,典韋絡腮胡上還沾著晌午廝殺時的血痂:"傻大個,不要命了?"
    "要命,怎麽護得住主公?"許褚拍碎封泥仰頭痛飲,酒液順著下頜流進鎖子甲,在火光裏凝成暗紅的溪流。典韋突然伸手抓住他腕子:"比比?"兩人手臂壓在糧車上較勁,木屑簌簌落在跳動的火苗裏。
    帳篷外傳來守夜士兵的梆子聲。許褚摸到後背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混著江水的腥鹹味鑽進鼻腔。典韋把雙戟擦得鋥亮,忽然壓低聲音:"晌午那水鬼,舌頭真讓你揪了?"
    "留著作甚?"許褚從懷裏摸出半塊硬餅啃著,餅渣落在鎧甲上驚走幾隻螞蟻。他想起白天主公冠纓掃過自己手背的觸感,沉香木的紋路似乎還烙在皮膚上。帳外傳來馬匹不安的響鼻,他握錘的手指倏地收緊。
    突然,東南角糧車傳來異響。許褚騰地起身時帶翻了酒壇,琥珀色的液體在泥地上蜿蜒成小河。典韋雙戟交叉擋在帳門前,戟刃映出遠處蘆葦叢詭譎的晃動。許褚抓起鐵錘的瞬間,聽見自己血液在耳膜鼓噪的聲音——就像那年在下邳城頭,曹公的紅袍掠過雲梯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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