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淮南稱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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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春城牆的裂縫裏嵌著幾片發黴的竹簡,袁術的蟒靴碾過這些前朝遺物時,金線繡的龍爪正勾住一枚新鑄的"仲氏"銅錢。城垛上晾著濕漉漉的旌旗,昨夜暴雨把"袁"字洗褪了色,倒像是塊皺巴巴的裹屍布。
    "陛下,吉時到了。"匠人跪在青苔斑駁的石磚上,托舉的玉璽在晨霧裏泛著暗紅。袁術忽然想起去年臘月獵鹿,箭矢穿透鹿喉時噴出的血霧——此刻玉璽四角的鎏金龍紋,正像凝固的血珠往下淌。
    突然,他抄起玉璽狠狠砸向城牆。金角崩裂的脆響驚飛簷下麻雀,碎屑裏飄出半幅帛書。親衛們還跪著不敢抬頭,隻聽見袁術的冕旒珠串撞得劈啪響:"代漢者當塗高!你們看!傳國玉璽裏藏著高祖手書!"
    狂風卷著護城河的水腥味撲上城樓,袁術攥著帛書的手背暴起青筋。遠處長江像條生鏽的鎖鏈,他忽然對著江麵嘶吼:"劉協小兒在許昌吃糠咽菜,也配稱帝?"這話倒像是《三國殺》裏袁術發動"妄尊"時那句"大漢?早該亡了!"
    主簿閻象佝僂著背往丹墀上爬,笏板在台階磕出噠噠聲。老臣的官袍下擺沾著泥漿——昨夜冒雨清點軍糧,今晨又被傳喚來賀新朝,七十歲的人顫巍巍舉著竹簡:"淮南蝗災未平,庫糧僅夠..."
    "拖下去!"袁術抬腳踹翻青銅酒樽,酒液潑在閻象花白胡須上,混著玉璽碎片在磚縫裏積成暗紅水窪。他突然想起《三國殺》裏自己覺醒技"覬璽"的條件——必須連續三回合保持滿血,就像此刻要維持這虛浮的強盛。
    慶功宴擺在廢棄的漢室行宮,蛀空的雕梁垂下蛛網。袁術歪在龍椅上,看舞姬赤足踩過閻象撞柱留下的血痕。那灘血已經發黑,像潑墨在青磚上暈開不祥的紋路。
    "接著奏樂!"袁術把銅錢拋向樂師,錢幣砸在編鍾上迸出刺耳顫音。他忽然抓起酒壇灌向喉嚨,濁酒順著下巴淌進衣襟,恍惚間仿佛回到十八路諸侯討董時——那時他袁公路坐擁南陽,連曹操都要恭敬地喊聲"後將軍"。
    下一秒,殿外傳來馬蹄踏碎瓦礫的聲響。紀靈鎧甲上還帶著汝南的塵土,頭盔都來不及摘就跪在階前:"呂布那三姓家奴偷襲廣陵,運糧隊被劫了!"
    袁術手裏的酒壇摔得粉碎。他踉蹌著撲到紀靈跟前,佩劍哐當砸在地磚上:"朕撥給你三萬斛糧草是喂狗的嗎?"劍鋒挑開紀靈護頸,露出道新鮮刀疤——那傷口倒像《三國殺》卡牌上畫的"殺"字特效。
    突然,角落傳來嗤笑。袁術轉頭看見楊弘在案幾後撚著山羊須,這個總愛在《三國殺》裏玩"賣血將"的謀士,此刻正用竹簽剔著牙縫裏的肉絲:"陛下不如學孫策,拿玉璽換點兵馬?"
    "放肆!"袁術抓起案上銅爵砸過去,楊弘閃身躲開,酒水潑在描金柱子上,衝淡了昨日閻象濺上去的血跡。他忽然覺得頭暈,龍袍下的褻衣被冷汗浸透——這感覺就像在《三國殺》殘局裏,明明掛著"藤甲"卻被人貼了"火攻"。
    更深露重時,袁術獨自蜷在龍床上數銅錢。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得滿地"仲氏"錢泛著幽綠。他摸出懷裏的半塊玉璽,斷裂處露出棉絮般的帛書纖維。突然聽見屋梁咯吱響,驚坐起來時佩劍已出鞘三寸。
    "陛下連老鼠都怕,怎麽鎮得住傳國玉璽?"黑影從帷幔後轉出來,竟是白日裏諫死的閻象。老臣額角傷口結著紫痂,官袍前襟還在滴血:"老臣在地府見到高祖了,他說..."
    劍光閃過,人頭滾落床榻。袁術喘著粗氣看那頭顱,卻變成楊弘嬉笑的臉。他慌忙掀開被褥,發現身下壓著的不是玉璽,而是半截黴爛的漢室旌旗。
    雞鳴時分,親衛發現袁術抱著柱子喃喃自語。冕旒早就歪了,十二串白玉珠纏在脖子上像套著枷鎖。"快看!江麵有龍氣!"他忽然指著窗外大叫,眾人望去隻見到晨霧裏若隱若現的漁船桅杆。
    正午校場點兵,烈日把"仲氏"大旗曬得蔫軟。袁術的龍袍裏三層外三層裹著,汗珠順著下巴滴在點名冊上。當看到"張勳所部染疫"的奏報時,他暴怒著撕碎絹帛,紙屑混著唾沫星子噴了跪著的傳令兵滿臉。
    "陛下,該用膳了。"宦官捧著漆盤過來,揭開銀蓋是碗粟米粥。袁術突然想起昨日宴席上的烤全羊,油膩膩的回憶湧上來,他彎腰幹嘔時,玉帶扣崩開砸在地上——那聲響倒像《三國殺》裏角色瀕死求桃的提示音。
    暴雨突至那天,斥候帶回曹操檄文。竹簡在袁術手裏抖得嘩啦響:"...沐猴而冠,塚中枯骨..."他狂笑著把竹簡扔進火盆,火苗竄起時恍惚看見少年曹操。那時他們同在洛陽太學,曹阿瞞總笑他袁公路玉佩太多壓得走不動路。
    當夜雷聲炸響,袁術踹開庫房大門。黴味撲麵而來,去年強征的軍糧早已生蛆,麻袋堆裏竄出碩鼠。他瘋狂地劃亮火折子,卻在火光中看見各地呈報的災情奏章——蝗蟲、瘟疫、嘩變,字跡在火焰裏扭曲成索命的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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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都是假的!"袁術撕扯著頭發在雨中狂奔,赤腳踏碎滿地"仲氏"銅錢。閃電劈開夜幕的瞬間,他望見城樓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沒有戴冠冕,分明是二十年前在袁紹身後唯唯諾諾的跟班。
    五更天,守城士兵發現護城河漂來具浮屍。撈起來竟是三個月前派往江東的使臣,泡脹的懷裏還緊抱著孫策的回信。袁術抖開信紙,狂草寫著:"玉璽?我早拿去換了三千兵馬。"最後那個"換"字洇開了,像極了傳國玉璽缺的那隻角。
    晨霧彌漫時,北門守將叛逃。袁術站在甕城箭樓,看逃兵舉著的火把在霧中連成蜿蜒血線。他忽然想起《三國殺》裏那句"四世三公,名冠天下",此刻卻像在發動"同疾"技能——你受傷時,其他角色也得掉血。
    正午,第一支曹軍箭矢釘上城門。袁術穿著全套冕服登上城樓,玄衣纁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當看到曹操麾蓋下的"夏侯"大旗時,他竟笑出聲:"連族弟都派來送死?"這話倒像遊戲裏遇到夏侯惇時要喊的"剛烈無用!"
    流矢擦過冕旒時,珠串崩裂四濺。袁術摸著斷開的係繩,突然想起閻象撞柱那天的情形。白玉珠滾落城牆的聲音,和此刻竟如此相似。他彎腰去撿,卻看見自己的倒影映在銅爵殘片上——那張臉枯槁如鬼,哪還有四世三公的貴氣。
    暮色降臨時,箭雨穿透了最後一麵"仲氏"旗。袁術蜷在龍椅下,握著半塊玉璽往嘴裏塞。鎏金碎屑割破牙齦,血水混著殘帛咽下喉嚨時,他忽然聽見遙遠的聲音:"輪到你的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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