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子像碎鹽似的往鐵甲縫裏鑽，曹仁往凍僵的手掌哈了口氣，白霧剛飄起來就被北風撕碎了。潼關城牆上的火把明明滅滅，照得他鎧甲上的冰碴子泛著青光。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響動，他歪頭用肩甲蹭掉睫毛上的冰霜——西邊地平線上翻湧的，是比烏雲更凶險的西涼鐵騎。
    "弓弩手壓住兩翼！"曹仁一腳踹翻糧車，凍硬的黍米袋砸在地上發出夯土般的悶響。這招還是上次跟夏侯惇喝酒時學來的，那獨眼龍醉醺醺地比劃："糧車倒扣就是現成的鹿角，子孝你記著......"
    突然，晨霧裏炸開一聲馬嘶。銀甲白袍的年輕將領破霧而出，西涼大纛在他頭頂獵獵作響。"馬超在此！"少年將軍長槍橫掃，城頭箭雨竟被他槍風掃落大半，"曹賊可敢與我鬥將？"
    曹仁腮幫子咬得發酸。他當然記得主公的叮囑："馬孟起有呂布之勇，萬不可單打獨鬥。"可眼下西涼軍陣中此起彼伏的"神威天將軍"喊聲，活像遊戲裏觸發"鐵騎"特效時的音效，震得守軍盾牌都在抖。
    "築牆！"曹仁暴喝一聲，親兵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凍成石塊的糧袋層層堆疊，轉眼壘起半人高的掩體。長矛手們突然從糧袋縫隙裏探出矛尖，專挑馬肚子下手——這招"據守"戰術，可不就是遊戲裏曹仁的看家本領？
    韓遂的佩劍劈來時，曹仁正按著個中箭的矛手包紮。血腥味混著冰渣子嗆進鼻腔，他本能地側頭用牙咬住劍鋒。鐵鏽味在嘴裏炸開的瞬間，他恍惚聽見當年曹洪的嘲笑："子孝你這"固若金湯"的稱號，該不會是靠牙口掙的吧？"
    "將軍！手指！"親兵捧著斷指要往雪地裏埋。曹仁扯下塊浸血的"曹"字戰旗裹手，疼得直抽冷氣："省著點布，回頭還要寫捷報......"話沒說完，遠處傳來馬超的怒吼。隻見那銀甲小將單騎衝陣，長槍過處血浪翻湧，活脫脫遊戲裏發動"馬術"+"鐵騎"連招的架勢。
    突然，曹仁瞥見西涼軍陣後揚起煙塵。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把斷指往腰帶裏一塞："放響箭！該徐晃登場了！"三支鳴鏑剛竄上天，關隘兩側山崖突然滾下無數檑木。積雪裹著巨石轟隆隆碾過西涼騎兵，活像遊戲裏觸發"亂擊"特效的場麵。
    馬超的白袍轉眼染成猩紅，他調轉馬頭時，曹仁分明看見年輕將軍眼底的水光。這眼神他太熟悉了——就像上次遊戲裏主公被"樂不思蜀"坑掉關鍵回合時的表情。"曹子孝！"馬超的嘶喊帶著哭腔，"今日之仇......"
    "隨時奉陪。"曹仁往糧袋上一靠，摸出半塊凍硬的麥餅啃起來。雪地上蜿蜒的血跡漸漸凝成冰，歪歪扭扭連成個"守"字。醫官跑來要包紮，被他用餅渣子砸回去："急什麽？等徐公明收拾完殘局，少不得還要寫戰報......"
    寒風卷著殘旗掠過潼關城頭，曹仁望著漸散的硝煙，突然笑出聲。這局"軍爭"打得，可比桌麵上刺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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