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潁川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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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殺》荀彧傳:王佐之誌
    初平元年的潁川郡,空氣裏都飄著一股子不安分的味兒。十九歲的荀彧,沒摻和祠堂裏那群族老的唾沫橫飛,他就蹲在冰涼的石頭門檻上,慢條斯理地擦著他的劍。劍是好劍,寒光凜冽,映出來的卻是族老們扭曲晃動的倒影,吵吵嚷嚷,像一群炸了窩的雀兒——這邊嚷著“投袁本初!大樹底下好乘涼!”那邊喊著“去荊州!劉表那兒安穩!”聲音嗡嗡地在祠堂梁柱間撞來撞去。
    荀彧的眼神沉靜如水,指尖拂過劍脊,感受著那冰冷的金屬觸感,仿佛在擦拭的不是兵器,而是一件關乎家族命運的貴重器物。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亂世裏頭,一步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複。選擇主公,跟抽卡牌一樣,得看準了,是【閃】是【殺】,得心裏有數。突然,祠堂那扇沉重的木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一個家仆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臉上糊滿了汗水和塵土,嗓子都劈了叉:“少、少爺!不、不好了!董卓…董卓的西涼兵,屠了西郊莊子!見人就砍啊!”
    祠堂裏瞬間死寂,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緊接著,簷角掛著的幾串舊銅鈴,被一陣不知從哪兒刮來的陰風扯得“叮當哐啷”亂響,那聲音又急又厲,像催命的符咒。荀彧猛地抬頭,那雙總是帶著思慮的眼睛裏,此刻爆出一股子決絕的寒光。他反手“鏘啷”一聲,將那柄剛擦亮的劍狠狠插進腳下的青磚縫隙裏,劍身嗡嗡顫鳴,聲音壓過了銅鈴的喧囂。他吐出的字像砸在地上的冰雹:“遷!就今夜!能走的都走!”
    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幾輛簡陋的馬車碾過坑窪的土路,向北倉皇奔逃。車廂裏顛簸得厲害,荀彧背靠著冰冷的廂板,手裏攥著一卷《戰國策》的竹簡。借著從車簾縫隙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他用指腹一遍遍摩挲著竹簡邊緣的一道缺口。那缺口是新的,邊緣毛糙,還沾著一點深褐色的汙跡——是昨夜,他用這卷竹簡當武器,狠狠砸在董卓斥候臉上時留下的。那斥候的血混著竹簡上的墨跡,幹涸後形成一條扭曲的黑線,像條醜陋的蚯蚓爬在古老的文字間。荀彧的手指停在上麵,仿佛還能感受到那瞬間的搏命心跳。
    車廂角落裏,七歲的侄兒荀攸被顛簸和恐懼折磨得小臉煞白,他把自己縮成一團,像隻受驚的小獸。突然,他伸出冰涼的小手,怯生生地拽了拽荀彧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叔父……我們逃到冀州,真的…真的能找到明主嗎?”他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和依賴,“明主…會像牌堆裏的主公牌一樣,護著大家嗎?”
    “明主?”荀彧的心像是被那童稚的聲音輕輕戳了一下。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下意識地伸手探入懷中,指尖觸碰到一塊溫潤冰涼的東西——那是半塊斷裂的玉玨,是何顒臨別時鄭重贈予他的,還說了一句讓他至今心頭沉甸甸的話:“文若,此乃‘王佐之器’也。”玉玨的裂口並不齊整,在顛簸中,他借著微光仔細辨認,那斷裂的紋理深處,似乎隱隱透出半個模糊的字形輪廓,像是一個殘損的“曹”字筆畫。這念頭一閃而過,卻在他心底攪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冀州城那巍峨的城門樓子,終於出現在視野裏,帶著一種虛假的安穩氣息。袁紹為了迎接潁川荀氏的名士,排場大得嚇人,迎賓的宴席沿著官道足足鋪開了三裏地!酒肉的香氣混雜著脂粉味,熏得人頭暈。絲竹管弦咿咿呀呀地響著,舞姬水袖翻飛,一派歌舞升平。荀彧端坐在席間,臉上維持著世家子弟應有的從容,眼神卻銳利地掃過眼前的一切。案幾上,一隻烤得金黃、滋滋冒油的鹿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可這奢華景象落在他眼裏,卻像一張過於華麗的卡牌背麵,藏著未知的【南蠻入侵】或是【萬箭齊發】。
    他盯著那隻鹿,心頭那股被壓抑的躁動和試探的衝動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他抄起席間切肉的匕首,手腕一翻,動作快得隻在眾人眼前留下一道寒光!“嚓!”的一聲脆響,一隻碩大的鹿角應聲而落,骨茬森白。滿座皆驚,喧鬧聲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驚疑不定地聚焦在這個沉默了一晚上的年輕人身上。袁紹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荀彧無視那些目光,抓起那支沉重的鹿角,手臂用力一擲!
    沉重的鹿角骨碌碌滾落在鋪地的錦席上,翻滾了幾下,最終以一個奇特的姿態停住,鹿角尖端,不偏不倚,正指向東方——東郡的方向。席間死寂一片,落針可聞。荀彧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這片寂靜,像是對著袁紹,又像是自語:“本初公,可知鹿死誰手?” 這動作,這問話,像極了一場無聲的【決鬥】。
    卦象已顯。當夜,月色如水,清冷地灑在冀州城頭。荀彧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無聲息地潛出了城門。他懷裏緊緊揣著族譜的孤本,那是荀氏傳承的命脈。袖筒深處,那份他嘔心瀝血寫就的《驅虎吞狼策》卷軸,在冰冷的月光下,竟隱隱透出一種奇異的、近乎虛幻的幽藍色光澤,流轉不定。這光芒,讓他一瞬間想到了某種傳說中能逆轉乾坤的卡牌——就像後來在牌桌上,那張能憑空生出無限可能的紅桃【無中生有】。他深吸了一口寒涼的夜氣,頭也不回地融入了東去的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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