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命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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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巫城,治安司。
    今日無事,嶽鬆濤剛下夜值,打算回房休息。
    當他剛打開那扇曾經是雜物間的房門,阮正便跑上來通知他武法司找上門,讓他頓感大事不妙。
    就在嶽鬆濤思考來意為何之際,計曉強行闖過官差們的阻攔,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也沒關係嶽鬆濤什麽反應,自顧自的離開此處……
    聽完轉達而來的勸告,嶽鬆濤矗在原地沉默不語,飛速思考著對策。
    他沒想到三個督查使還挺講誠信,事情反而栽在暗查使手裏……
    上麵的反應可謂是迅速,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集結了一名大宗師,一名頂尖宗師,拒巫城這邊還有宗師楊凱、小宗師張旗,以及氣血境武夫若幹……
    這還沒算城外駐軍……
    而自己這邊的高端戰力隻有兩名宗師,雖然都是頂尖宗師,但道教祖庭來人,基本上宣判張無為失去戰力,隻剩趙繼歌一人……
    關鍵趙繼歌還在巫蠱部,可能還沒踏上返程的路途……
    該怎麽辦?
    良久,阮正輕聲提醒:
    “大哥!現在該怎麽辦,我們跟您一起去吧!”
    回過神來的嶽鬆濤搖頭,已經做下了決定:
    “此事稍有不慎就會屍骨無存,你們誰都不能卷進去,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若我沒回來……你以後應該就是拒巫城的旗尉了,一定不要忘記我們加入治安司的初心。”
    這個回答讓阮正焦急低吼:
    “我不在乎官職,隻想你活著!”
    “聽從命令!”嶽鬆濤語氣堅定,“去吧,把嶽副伍長喊來,不要將此事往外傳,兄弟們問起來你就當無事發生。”
    話已至此,阮正依依不舍的領命,臨走前深望嶽鬆濤,似是想把他刻在心裏……
    ——————
    一炷香後。
    正在告假的嶽弘文收到消息,風風火火地衝進治安司,來到嶽鬆濤的辦公書房。
    進門後,他脫口而出:
    “嶽旗尉,我陪你一起去!”
    嶽鬆濤走上前,欣慰地笑了:
    “兒子,去礦區通知紅嫣她們,安排礦工們轉移,你也搭把手,想必趙老弟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事情辦好後,你也不要回來了,跟著走吧……”
    “順帶把拳館裏的教習都遣散了,把工錢雙倍結清,再另發遣散費,讓他們現在就走,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到拒巫城,去外麵也別提及這邊的事情,以免招來禍事……”
    聽到這樣的安排,嶽弘文聲音有些發顫:
    “爹……那您呢?”
    嶽鬆濤揉了揉他的腦袋,就像小時候重複過很多次那樣:
    “總得有人斷後,我去為你們爭取時間。”
    這下讓嶽弘文再也繃不住,眼淚嘩嘩地流:
    “會死的啊!”
    嶽鬆濤眼角含淚,笑著與眼前親人相擁,語氣裏卻充滿了死誌:
    “當下隻能以命換時間,否則一切都要前功盡棄,爹不怕死,我相信你也不怕,但咱們要死的有意義,為勞動群眾的利益而死,同時也不能平添犧牲……”
    “孩子,作為你在燎原會的直屬上級,這是我對你的命令!”
    說完,他推開嶽弘文,又恢複了公事公辦的語氣:
    “同道,你還在等什麽,現在就行動!”
    嶽弘文擦幹眼淚,挺直了身體低呼道:
    “是!”
    父子二人在大門前分別,兩人的眼眶裏再度蓄滿淚水,凝望對方久久不肯轉身。
    頃刻,嶽鬆濤率先扭頭,眼神決絕。
    孩兒啊,我怎能讓你跟著爹一起赴死……
    ——————
    大廳內。
    官差們先是見到嶽弘文火急火燎地衝進去,而後與嶽鬆濤一同麵色凝重地走出來,兩人在治安司門口沉重分別,甚至還互道珍重宛如訣別。
    這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不明真相的官差高聲發問:
    “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人能回答他的疑問,大家都很懵逼,這也讓氣氛越來越焦急。
    終於,知曉一切的阮正緩聲開口:
    “剛剛武法司來人通知,說要清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頭兒打算一個人去麵對……”
    此話一出,人群瞬間轟然:
    “這怎麽可以,頭兒待我們不薄,前段時間我家人誤食毒蕈,全靠他自費給我們煉製的解毒丸,要不然我現在……”
    “頭兒替我擋過刀……”
    “他還救過我爹的命……”
    “我家裏困難的時候,是頭兒出錢幫我渡過難關……”
    “我也是……”
    阮正嗬斥道:
    “頭兒有命令,誰都不準摻和進去,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能為了他耽擱日常任務!”
    官差們站成一排:
    “這事又有何難,留值班的兄弟在司裏,若是我們今日死了,也好將這邊的事情講出去!”
    “沒錯,唯赴死而已!”
    “吾輩武夫,何懼一死!”
    “我知道頭是為了保全礦區甘願赴死,我也願意,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今日值守的兄弟們,如果我們沒回來,日後記得照拂我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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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副旗尉,您下令吧,”
    這些官差的態度何其堅決,足以見得嶽鬆濤的聲望地位……
    若是他選擇求饒苟活,待此間事了楊凱升職,隻要沒有空降官員,城主之位似乎板上釘釘……
    很可惜,嶽鬆濤早就給過自己答案……
    喪妻失子都未動搖半分,此刻有了明確的信念,又怎麽可能搖尾乞憐?
    在這個瞬間,阮正也回想起很多,這麽多年的風雨同舟,當兄弟真要赴死,他還真舍不得……
    更何況,嶽鬆濤待他也不薄,兩個人互相都救過對方的命,但最後還是歸他欠了嶽鬆濤一條命……
    想到這,阮正學著嶽鬆濤繃直身體,眼神銳利:
    “武法司的雜種打算以強欺弱,那咱們就跟他爆了,無非就是死而已,看誰承擔得起後果!”
    官差們齊聲道:
    “收到!”
    ——————
    礦區學堂。
    今天正好是學習日,礦工們聚在一起學習,專心聽嶽紅嫣講解小冊子。
    當嶽弘文闖進學堂,成功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他就這麽站在門口,氣喘籲籲直不起腰,眼神有些恍惚。
    被打斷講課的嶽紅嫣拍了拍桌子,語氣有些不滿:“來晚了不說,還搞這麽大動靜,太不尊重大家了吧!”
    “先別說了,情況不對。”
    張無為起身製止嶽紅嫣的批評,她能看得出嶽弘文的氣血接近枯竭,整個人虛浮不堪接近倒下……
    不計後果燃燒氣血,但軀幹卻沒有傷痕,很明顯不是交手造成的……
    究竟什麽事情才會讓他這麽慌張?
    張無為摸出珍藏小藥瓶,現在她隻剩三顆金丹了,可還是毫不猶豫的倒了一顆金丹出來,上前塞進嶽弘文的嘴中:
    “你這是燃燒氣血趕路?到底發生了什麽?”
    感覺體力快速恢複,嶽弘文撐起身,飛快講述著前因後果:
    “武法司來襲……”
    眾人越聽麵色越凝重,嶽紅嫣聽到父親冒著死亡威脅拖延時間,瞬間便紅了眼眶,而張無為聽到張玄真來此抓她,也是麵色一沉……
    兩人在這段時間的鍛煉下,已經不是曾經的小女兒心態,趙繼歌不在,若是她們也手足無措,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隻能迅速調整好狀態......
    嶽紅嫣強忍著悲意:
    “當前的任務,是組織弟兄們搬遷,保存革命火種,不能辜負我爹的犧牲。”
    張無為主動請纓:
    “小師叔要找的是我,我去換嶽大哥回來,試試看能不能周旋此事。”
    “不,當前要是沒有你,我一個人很難完成這些安排。”嶽紅嫣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意氣用事,“更何況,按照我哥的描述,肅查使鐵了心要進行屠殺,還跟你小師叔有矛盾,你去了反而是自投羅網,如果我們被追上了,一點抵抗的餘地都沒有。”
    張無為也沒糾結,立馬打消了想法:
    “那現在就去進行疏散,順帶把礦上的巫蠱部族人喊上,如果趙繼歌已經回程,我們在半途應該能遇上,有他在會安全很多。”
    正在學堂的礦工們站起身:
    “我們也去!”
    ——————
    當人群散去,嶽弘文依舊站在原地。
    楚狂刀抱著他那柄古樸寬刀,走到嶽弘文的身旁,拿刀柄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
    “想不想救你爹?”
    “什麽?”嶽弘文回過神來。
    楚狂刀肅聲開口:
    “來的那位武法司肅查使,是我曾經的師弟,稱得上武道天才,可惜嗜殺成性被刀宗除名,為了給他留點麵子,才對外宣稱是叛出刀宗,後來屢次犯下大錯,礙於武法司才不追責,靠你爹是攔不住他多久的……”
    嶽弘文有些疑惑:“你想怎麽做?”
    “很簡單,我跟你去試試,如果能喚醒我師弟那不多的良心,這事就算解了。”楚狂刀不急不緩,“如果喚不醒,你我也會死在那,但能拖延更多的時間,就像你爹說的那樣,用命換時間,敢不敢赴死?”
    思索片刻,嶽弘文決定抗命:
    “我又怎能看著我爹從容赴死……”
    楚狂刀一把攬過他的肩膀,:
    “走吧,黃泉路上我們哥仨相伴,也不算孤單,今天哪怕被砍掉腦袋,也算是死得光榮,就像你妹妹說的那樣……”
    “麵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
    拒巫城,城主府。
    當看到張旗領著肅查使前來,楊凱的天徹底塌了。
    他的雙眸充滿難以置信,仿佛在說:說好的拿錢息事寧人呢?
    對此張旗也很無奈,他難得守次誠信,結果被同僚背刺,現在麵對出錢苦主還有點不好意思……
    礙於人多眼雜,他隻能朝著楊凱微微搖頭,表示事情跟他無關……
    可惜楊凱沒能接收到暗示,還在那怒目圓瞪,一副欠債還錢的模樣……
    麵對掉進錢眼裏的蠢豬,張旗懶得多搭理,伸手介紹道:
    “這位肅查使,是在雲州威名遠揚的楚刀淩,想必楊城主不用我多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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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凱尷尬訕笑道:
    “那肯定,誰人不知楚肅查使,一刀一鐧耍的出神入化,哪個江湖人士聽了不膽寒?”
    聽著楊凱的吹捧,楚刀淩細細打量他周身氣息,饒有興致地開口:
    “小小的邊陲城鎮,真是臥龍藏虎,宗師都快遍地走了。”
    “這力量去守護臨山郡都行,在這棄子無二的小城中呆著,簡直是埋沒人才,要是哪天巫蠱部反水,就太可惜了……”
    麵對公認的頂尖宗師,楊凱隻感覺壓力山大:
    “楚宗師言重了,承蒙朝廷的栽培,當年要不是聖上點兵,我哪有今天的成就……”
    麵對楊凱搬出景隆帝,楚刀淩絲毫不給麵子:
    “既然承蒙聖恩,那請楊城主解釋解釋,為何在你的管轄下,會出現黑虎幫、趙繼歌、寂光寺這些事情?”
    “而且這些事情遲遲不報,是不是在有意欺君呢?”
    發現楚刀淩比趙繼歌還咄咄逼人,楊凱並不打算回應他的問題,此時說錯了一句話就完蛋……
    更何況,楊凱隻是犯怵,並不是害怕楚刀淩,雖然離頂尖宗師相差甚遠,但都是宗師,拚死一搏即便打不贏,也能用命換他半條命……
    大家都是宗師,你又沒到大宗師,別那麽狂行不行?
    要是存心找茬,那就別怪他這個地頭蛇偷偷使絆子,任務完不成活該滾回去受罰吧……
    治不了趙繼歌,還治不了你了!
    誰也別想耽擱他撈錢!
    堅定信念的楊凱皮笑肉不笑,朝著默不作聲的張玄真點頭哈腰,暗示張旗介紹一下……
    張旗秒懂,再度開口:
    “這位是道教祖庭的張玄真,就是大宗師前十的那位玄明道人,想必也不需要我過多介紹。”
    這位才是重量級……楊凱當即上去猛舔:
    “大宗師駕到,恕楊某有失遠迎!”
    望著跟張旗一樣懂事的楊凱,張玄真很給麵子的拱手一拜:“貧道乃江湖人士,楊城主如此謙卑,簡直讓我受寵若驚。”
    “哪裏哪裏,大宗師光臨寒舍,簡直讓我這死氣沉沉的城主府蓬壁生輝!”
    “過獎了。”
    “若有要事,本人實力低微,還請大宗師多多照拂。”
    這話明顯就是在陰陽楚刀淩,不過張玄真也不介意給他添添堵:
    “當然,道教被當今聖上冊封為國教,而楊城主你又是朝廷命官,要是有事相求,幫你自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比如說被人威脅之類的……”
    有了大宗師的承諾,楊凱硬氣不少,幹脆裝都不裝,朝著楚刀淩反問道:
    “楚宗師,你今天來這邊是有何要事,若隻是來問責,恕我沒有功夫招待你。”
    瞅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楊凱,眾人無語至極,楚刀淩被整的嗤笑一聲:
    “也沒什麽,就是處理你治不好的簍子,比如說那些意圖造反的亂民,還有混在其中圖謀不軌的江湖武夫……”
    楊凱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感情好啊……”
    “當然,針對拒巫城發生的一係列事件,駐守在雲州的乙級總察使要求我調查清楚前因後果。”楚刀淩接著補充,“就比如說我最開始提出的那些問題,楊城主最好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你已有取死之道!
    望著眼前會威脅到自身地位的肅查使,楊凱的殺心無比純粹,下定決心要趁亂留下他的性命……
    隻要趙繼歌給點力,把他弄成半殘,到時候還不是信手拿捏……
    不對,這貨打不打得贏趙繼歌還是個問題……
    存心當滾刀肉的楊凱沒有表現出慌張:
    “那就勞煩肅查使出力,在下一定全力配合,城外兵營隨時聽候你的調遣。”
    楚刀淩沒想到楊凱越說越從容,主動配合起來了,好像他屁股真的幹淨一樣,隻能換個話題:
    “這邊的治安司旗尉為何遲遲不到?”
    話音剛落,張旗本想替嶽鬆濤遮掩,幫忙多拖延點時間,卻見一名身穿官袍,氣勢如寒鬆的中年男人走進前廳: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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