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由於被搬來搬去，趙繼歌本就睡不安穩，鋼鐵撞擊聲與交談聲混雜，又吵得他心煩意亂，還感覺有人在玩弄他，於是逐漸掙脫睡意……
    嗯，怎麽這麽香？嘴巴旁邊的是什麽玩意？
    不管了，先吃為敬！
    嘎嘣——
    無情大口宛如深淵，咬住便囫圇嚼動，吞入腹中後隻感覺身體暖洋洋，讓他舒服的想呻吟出來……
    一陣喧嘩打斷了他的回味：
    “吃了！吃了！我倆真是天才！”
    “幹脆叫這小子鐵齒銅牙聖體吧，差點都給我手指頭咬掉了……”
    “都行，他開始有動靜了，快讓讓。”
    什麽玩意……略帶煩躁地撐起身，使勁抓了抓淩亂長發，睡眼朦朧地開口：
    “吵死了，這又是給我幹哪來了？”
    不對！這聲音有些恐怖！
    趙繼歌後知後覺，有點不想完全睜開眼，女俠的聲音他很樂意聽到，至於那個尼姑……
    幻聽，一定是幻聽……
    他又慢慢倒下，順帶用毯子捂住臉：
    “我肯定還沒睡好，都出現幻聽了，再咪會……”
    但明理無情的聲音打破了他最後一點幻想：
    “好徒弟，都快睡一天了，快起來吃飯。”
    可惡……趙繼歌一把掀開毯子，跳起身指著聲音的方向，破防吼道：
    “陰魂不散就算了，徒弟是什麽意思！”
    此時列車壓過石子，車箱一陣搖晃，兩位女子沒站穩差點跌倒，隻有趙繼歌及時反應過來，穩如泰山屹立不動。
    這讓趙繼歌徹底清醒，打量四周景象後，很新奇又沒那麽新奇，將目光移向一俠一僧：
    “這是火車？我現在在哪？”
    事到臨頭，明理反而有些畏縮，暗暗用手肘戳了戳陸長纓，示意她講句話。
    陸長纓倒是覺得沒啥，大方解釋道：
    “這就是火車，居然不震驚，看來還是有些眼界，至於在哪……”
    她將頭伸出車廂外，環視一圈後語氣確定：
    “剛出臨山郡郡城，還好鐵道沒被封鎖，不然咱們就要慘囉。”
    完蛋，怎麽就被拐賣了……趙繼歌欲哭無淚：
    “能回去嗎？”
    陸長纓搖頭表示不行。
    這讓趙繼歌很難受：“為什麽？”
    陸長纓扭頭，示意趙繼歌詢問明理。
    口嗨怪明理為了跟徒弟打好關係，主動站出來解釋道：
    “現在整個雲州都被封鎖，特別是臨山郡，事情的起因是一個叫趙繼歌的武夫……”
    一個沒意識到吐槽吐到正主，說的越來越起勁……
    另一個意識到吃瓜吃到自己，聽得格外認真……
    末了，明理還評價了一句：
    “這個叫趙繼歌的反賊，雖然頗有魔頭風範，不過也沒必要搞這麽大陣仗吧。”
    陣仗大嗎？
    趙繼歌甚至覺得有點小，就這麽讓他逃出生天，以後一定要給武法司，乃至朝廷大大的驚喜……
    他的目標始終如一，絕不會停留在隻殺幾個製度扞衛者的地步上，殺這麽幾個人並不能改變當前的世道，若是停留在此隻是將問題轉嫁到個人身上而已……
    看了看手上纏繞的繃帶，他繼續問道：
    “魔頭不魔頭的先放到一邊，你先給我說說‘徒弟’是什麽意思？”
    糟糕……發覺趙繼歌的氣勢貌似有些不對頭，明理覺得有些不妙，低下頭語氣怯怯，活脫被抓包的某小鬼：
    “之前是我中了淫毒，對你做出了冒犯之舉，想著補償你的損失，認我當師父你不虧的，你這武道聖體隻要好好培養，以後一定有大作為……”
    什麽玩意，這武道聖體不是話本瞎編的嗎……趙繼歌隻覺得有些好笑，決定逗一逗明理：
    “你收我為徒，不怕我是壞人？”
    “不會的，我都送到你嘴裏了，你都在拚命抵抗，不行的概率都比壞人要大，如果是壞人……”明理沒有把話說完，但都知道她想說什麽，無非就是“已經灌滿了”之類的葷話。
    聽到解釋，趙繼歌打量了她的裝扮，進而問道：“你是小乘宗的人？”
    “不是，我來自大乘宗。”
    “那就好，你之前也是身不由己，不必多想，我原諒你了。”
    “真的？”
    “真的，所以你別在說要收我為徒，不然遲早後悔。”
    發覺趙繼歌對於明理的講述沒有絲毫意外，反而問起無關的事情，這很不對勁，讓陸長纓有些狐疑，當即插話道：
    “你這麽淡定，又恰巧出現在臨山郡郡城郊，不會跟趙繼歌有關係吧？”
    何止是有……現在不能露餡，不然被丟下火車就麻煩了，趙繼歌決定撒點小謊，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其實是從拒巫城逃出來的，跟趙繼歌也算是有關係。”
    嗯？
    兩位女子大吃一驚，做好了搏殺的準備。
    能跟那種魔頭混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趙繼歌的笑容越來越惡劣，不過在明鏡與陸長纓看來，反而有些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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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別誤會，我跟那個趙繼歌之間是生死仇敵，淪落於此也是因為他……”
    他開始說胡話不打草稿，不慌不忙的語氣還真唬住兩位憨子，甚至開始主動腦補一場大戲……
    無非就是：山間獵戶招惹到了趙繼歌，慘遭滅門之仇，慌張逃命又被追殺，結果誤打誤撞遇到了她們。
    難怪他做夢都要念叨著親人流淚，原來是生死之仇，那個趙繼歌簡直太可惡了！
    好可憐……這讓明理堅定了要收趙繼歌為徒的想法，隻不過現在開來他有些不樂意，沒法操之過急，隻能日後慢慢來。
    陸長纓滿懷愧疚地說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故事，以後你若是想報仇，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好啊，有你這樣的高手幫助我，一定能向那趙繼歌討個公道。”趙繼歌朝著兩位女子行抱拳禮，毫無底線的胡亂吹捧，“對了，在下武忘爭，冒昧問一下兩位的芳名？”
    當前的情況，肯定不能用大號行走江湖，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這個名字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
    聽到趙繼歌自報家門，明理雙掌合十：
    “貧尼明理。”
    陸長纓回了個拱手禮：
    “在下陸長纓！”
    趙繼歌聽到兩人的名字，如果沒騙他的話，這兩人也是話本上的常客，就跟張無為一樣……
    還好這些時日惡補知識，不然又要鬧出張無為的烏龍……
    我可是江湖百事通劃掉），江湖話本百事通，桀桀桀……他試探的問道：
    “兩位可是妙音聖女跟攔江女俠？”
    這個問題，讓兩位女子麵皮通紅，她們之間互相打趣倒沒什麽，現在被陽剛小夥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反而有些害臊：“是的……”
    “感謝二位搭救，我體力有些不支，需要休息一會，請見諒。”
    得到答案後，趙繼歌也沒多問，靜靜地坐在地上，背靠鋼壁有些寂寥……
    同道死了，礦工們又怎麽樣呢了？
    燎原會的同道，是否組織好了工作？
    短期內回不去，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之前趙繼歌有很多想法，可真到這個時候，頭腦反而很亂……
    確定當前安全，他又想起那個冷酷的女殺手，射出那麽驚豔的一箭，她成功逃脫了嗎？
    不管怎樣，對自己的幫助，是要記在心裏的……
    ——————
    良久。
    陸長纓湊到趙繼歌身旁，望著他英武的側臉，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發問。
    察覺到場間的氣氛有些沉默，趙繼歌低沉開口：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知無不言。”
    得到這個回複，陸長纓醞釀片刻，還是問道：
    “小弟弟，你說你是拒巫城出來的，想必對你們那邊的艾家礦場很熟悉吧？”
    驟然聽到已經成為曆史的艾家礦場，趙繼歌的麵色異常精彩：
    “你問這個幹嘛？”
    瞅見趙繼歌的反應，陸長纓篤定他知道內情：
    “這趟列車的雇主，跟拒巫城艾家礦場有生意往來，每個月都要按時運煤至此，即便有趙繼歌作祟的緣故，那也是從今天才開始封鎖的雲州的，按照約定，他們早該將煤炭送到這邊來，可這次卻一反常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額，那太是了……趙繼歌沒想到能這麽巧，迅速頭腦風暴，胡話張嘴就來：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說起來也不複雜，就是有點冗長，那我就長話短說，說來說去就那麽點東西……說到東西，這位妙音聖女就是西方佛國來的，不如你問問她？”
    這話沒錯，艾家礦場的覆滅跟西方佛國有著直接關係，哪怕明理真不知道，那也將鍋甩出去了，能不能理解就不是趙繼歌的事情……
    當話題拋過來後，明理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有些懵逼地指著自己：
    “我嗎？”
    趙繼歌點點頭：“沒錯！”
    這讓陸長纓有些想打人，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小弟弟，雖然你很可憐，但你要這麽戲耍姐姐的話，姐姐可是會把你丟下去的哦……”
    趙繼歌有些沒法子，這讓他能怎麽解釋？
    像剛剛那樣，把鍋都甩給自己?
    也不是不行，但萬一以後掉馬甲，那就有些洗不清......
    不管了！
    趙繼歌眨巴著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妄圖蒙混過關：
    “女俠姐姐，我被追殺之時傷到了頭腦，現在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隻能記得艾家礦場已經關門，想來是遭了大亂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是那個趙繼歌幹的好事，他一直在拒巫城興風作浪，實在是可惡至極，沒想到還耽擱你們的事情……”
    這可不是裝失憶，他本來就失憶，壓根就不需要裝……
    趙繼歌用嫻熟的演技成功揭過這茬，陸長纓也不敢逼的太緊，生怕把“可憐人”的腦子給整壞了……
    終於打消了疑問，趙繼歌想起了正事：“請問這趟火車終點在哪？”
    “楚州州城。”
    “沒出過遠門，能否為我介紹當地的情況，據說那邊有個劍宗？”
    “當然可以，你若是想去劍宗拜師複仇，那邊的情況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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