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眾人在天字號套房的客廳落座。
    收錢辦事的陸長纓很懂事，一臉乖巧的端著茶壺挨著沏茶。
    趙繼歌是第一次見到比他還沒骨氣的人！
    還攔江女俠……呸！明明就是攔錢女俠！
    不過這樣也好，襯的趙繼歌逼格更上一層樓，多少能唬住坐在對麵的主仆。
    其實，陸長纓也抱著相同的心思辦事，如果這對主仆有事相求，這樣做能哄抬物價……
    麵對錢財，翻船二人組難得默契一次，全身長滿心眼子。
    果不其然，毛成跟羅鋒都開始懷疑自己眼花，是不是看錯了什麽？
    外麵不是都說攔江女俠脾氣很火爆嗎？
    收這點錢，不至於吧……
    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對麵坐著的男子非同尋常，不僅僅是實力……
    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是這樣，也不能怪這對主仆腦補。
    “咳咳~”
    趙繼歌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小口抿著，示意陸長纓打開話題。
    陸長纓秒懂，站在趙繼歌身後，示意道：“二位可以講明來意了。”
    此舉，使毛成更加篤定猜測，朝著趙繼歌說道：“鬥膽請問閣下的來曆？”
    噠——噠——噠——
    趙繼歌的食指輕叩桌麵，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杯內的茶水卻紋絲不動，就連波紋都沒有產生，可那桌麵上的凹坑卻越來越深……
    這一手露出來，場間的空氣凝固，羅鋒連戒備的想法都沒有，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屁股悄悄翹起一半，準備隨時帶人跑路。
    開什麽玩笑，這力量控製他打得過？
    確定氣氛烘托到位，趙繼歌語氣有些玩味：
    “二位進來之前說有事，進來後又詢問我的底細，求知欲這麽強，莫非是朝廷中人？”
    毛成安撫道：
    “閣下莫要誤會，我跟朝廷絕無關係，隻是好奇閣下明明看起來年紀不大，實力與身份卻不簡單，多嘴問了一句，切勿放在心上。”
    吹捧先放到一邊，關於毛成的來曆，其實趙繼歌心裏已經有了想法，畢竟朝廷再有錢，也不可能大方到為了進門，掏出五百兩銀票，這更像是商人的作風，而他也想起了在哪見到過類似的組合，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們兩人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跟黑岩盟是什麽關係？”
    毛成麵色驟變，算是坐實了雙方有關係，羅鋒則按住了劍柄，一旦苗頭不對便殊死一搏……
    趙繼歌見此，笑道：
    “你說不說，我其實都能猜得出來，別過多擔心，我跟朝廷沒關係，反而跟黑岩盟很熟，而且知道他們在楚州沒有分會，你們應當是楚州本地的什麽組織……”
    “至於行業……這邊貌似就一個月湖鋼鐵坊大一些，你們又恰巧在此，莫非是鋼鐵行業的地下聯盟？”
    “我剛剛誤打誤撞殺的李劍心，情報認為是這鋼鐵坊養的黑手套，他自稱要來殺這個客棧的人，你倆又在我動完手後主動上門，這太巧合了，他要殺的就是你們兩人？”
    吃瓜的陸長纓有些呆愣，因為趙繼歌說的什麽“黑岩盟”，她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聞所未聞！
    毛成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武姓青年實在有些恐怖，瞞不過去隻能承認：
    “在下來自革鼎會，確實跟黑岩盟是一條道上的盟友，現在來叨擾您，也是因為您剛剛經曆的事情，那飛劍幫確實是您所掌握情報上說的那樣，而且跟我們有關係，看樣子是來殺我們，好在被您仗義擋下……”
    趙繼歌露出了裝逼成功的笑容：
    “根據黑岩盟的作風，外出行走的成員都會配一名武夫，他們選擇當刀宗的幕後金主，護道者是刀宗的小宗師武夫，我看你這護衛使劍，李劍心也使劍，莫非都跟劍宗有關係？”
    “是。”羅鋒承認的很幹脆，“我與他是師兄弟，隻不過現在看來，兩人的道不同，終究還是陌路……”
    得到想要的答案，趙繼歌來了興趣，揣著雙手擱在桌上：
    “嚴格來講，我們都是一條道上的兄弟，最起碼目的跟利益有著共通之處，幫你們擋一災也沒什麽，更何況你們還出了五百兩的感謝費，給我講講前因後果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麽忙。”
    如此表態，讓毛成格外驚喜：
    “恭敬不如從命，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
    一盞茶過去。
    在毛成的拚湊下，趙繼歌明白了前因後果，這就是典型的派係矛盾。
    革鼎會高層要推行趙繼歌整出的東西，可是這樣幹注定會損害不少工坊主的利益，他們肯定不會就這麽舉手投降，聯合會跟糾察隊不經曆一番苦戰，根本無法安穩落地。
    此外，看毛成這意思，革鼎會是想將這些組織掌握在自己手裏，當做他們起事的棋子，跟趙繼歌在拒巫城建立的煤礦聯合會與糾察隊完全是兩碼事……
    造反跟改良能一樣嘛！
    若是這樣幹，那些戰鬥鋒芒肯定會被削弱，隻剩一丟丟來進行經濟談判，最終成為緩和作坊主與工匠矛盾的禦用工具。
    等哪天革鼎會起事，參加聯合會跟糾察隊的工匠絕對會被當成炮灰，在爭奪政權的同時削弱工人的力量。
    萬一革鼎會被朝廷收編，情況絕對會更糟糕.......
    說實話，趙繼歌其實不是很相信這群資產者的堅定程度，階級性決定一切。
    想清楚這點，趙繼歌下定決心，不能就這麽放任！
    在場人各有各的想法，最難受的還得是陸長纓，她的天塌了。
    按照這情況，她實際上是被趙繼歌拐到了反賊接頭的現場，怎麽也洗不清。
    除非她“棄暗投明”，去武法司或者治安司檢舉。
    她幹不出這種事情，也不想倒向乾國朝廷那邊……
    我尼瑪……不顧外人在場，陸長纓一把揪住趙繼歌的耳朵：“你他媽的給我過來！”
    辛苦維持的逼格轟然坍塌，趙繼歌產生了羞憤感，為了逃離此地，順從地被陸長纓扯走……
    ——————
    房間內。
    陸長纓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匕首，正手持握抵在趙繼歌的脖子上：“死東西！你為什麽要拖我下水！”
    “有嗎？”趙繼歌反而有些懵逼，“我什麽時候有這個意思了？”
    “你們要這種事情，不應該把我趕走，躲在房間裏麵談嗎！？”陸長纓真有些生氣，“為何要當著我麵交談，純粹就是害人！”
    “你別多想，我沒有害你的意思……”趙繼歌伸出手指撥開匕首，“再說了，你要真覺得對你有害，自己就該跑進房間，而不是在那聽的津津有味。”
    陸長纓失去了力氣，因為確實如趙繼歌所言，好奇戰勝了理智。
    趙繼歌趁機循循善誘：
    “不如想想，這種事情都不避著你談，其實是信任你的表現，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同道，終究還是以你的意願為準，我尊重你，絕不會幹出強迫你的事情。”
    就這麽一句“我尊重你”，卻在無意間叩開了陸長纓的心門，又跟愛情無關……
    趙賊的眼神實在真誠，跟開了魅惑技能似的，狗看了都會迷糊，更別提心裏藏事的陸長纓：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