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機智女俠與漏底褲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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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沔江橫舟。
“阿切~”
“誰在念叨我……”
船頭,陸長纓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後幹脆躺了下去,神情格外愜意。
至於某位趙姓老牛,自然承擔著劃船的任務,依舊樂此不疲。
兩人的心情都不錯,除了賺錢大計正式提上日程之外,出來之前還在魏輕語那邊飽餐一頓,不用花錢隨便造好酒好菜,吃的有些昏頭了。
聽到陸長纓發牢騷,趙繼歌打趣道:“指不定是某位暗戀你的男子,聽說你昨晚的事跡,正跟人喝酒吹逼,覺得與有榮焉。”
“你閉嘴!”
說是這麽說,陸長纓想了想,覺得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隻是年紀大,並不是沒人愛。
隻可惜,陸長纓自認為,追求他的那群男子,沒有一個能讓她覺得順眼......
回想起陸江河出的餿主意,陸長纓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什麽介紹相親對象,搞來搞去男人沒找到,反而是她半邊身子先上了賊船!
另外,趙繼歌明明有心儀女子,陸江河還暗搓搓的使壞,破壞人家感情……
呸!下賤!
不過,今天見到魏輕語後,陸長纓有一事不解:
“話說,明明那大米神女看你的眼睛能掐出水來,為啥你倆還是一股不太熟的感覺,吃飯的時候你老躲著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生怕挨到碰到......”
說起這個,趙繼歌有些尷尬:
“你也知道我失憶,很多事情都忘掉了,後來誤打誤撞碰見,我腦子裏一點關於她的記憶都沒有,她卻記得我,主動找上門來逼問,以我這身份哪敢跟她說實話,更別提接受她的感情……”
“我追求的也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所以編了一些善意的謊言逃避追問,兩人相處起來就怪怪的,我也沒法子……”
“騙人就騙人,還善意的謊言,真會給自己找補!”陸長纓語氣憤憤,才知道趙繼歌受害者聯盟,又增加一人。
既然如此,趙繼歌準備再編一點小小的、善意的謊言,他裝作一副深沉模樣:
“果然是大齡寡王,你壓根就不懂愛,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趙繼歌是我親哥嗎,其實,我兩不隻是親兄弟,還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現在失憶被人找上門,哪敢在不知道什麽情況之前,貿然承認身份......”
“我要是上趕著吃軟飯,萬一是魏輕語認錯了人,不就等於我撬了我哥的牆角,破壞兩人姻緣?”
“你又在胡說八道!”陸長纓的反應很快,“我可聽見了,人家在背地裏念叨著‘長空’,不是‘繼歌’,說明找的就是你!”
“你懂什麽……”趙繼歌踩中了自己埋的雷,額前微微冒汗,“我這些年一直在隱世修煉,我哥則在外麵行走,老愛拿我的名字沾花惹草,給我帶來一堆感情債,搞得我躲都躲不贏,本想用他的名字扳回一城,結果他提前預判了我的預判,惹出事端被通緝,現在可好,躲都躲不贏。”
是嗎……陸長纓總感覺這說法有些牽強,趙繼歌失憶她是相信的,偶爾見到一些事物,露出來的清澈眼神做不了假,關鍵問題不在這,現在有一個更大的疑惑擺在她麵前:
“你說你跟趙繼歌不僅是親兄弟,而且還是雙胞胎,但你兩的名字除了姓之外,壓根就搭不著邊,根本不是雙胞胎之間的名字,你叫趙長空,他應該叫‘長日’‘長夜’,或者你叫‘繼曲’‘繼詩’,就像咱們吃早酒那天遇到的王家兄弟一樣,名字寓意是平平安安,怎麽會像你這般毫無關係?”
眾所周知,想要圓一個謊言,要用到無數個謊言,編來編去都是假的,極容易在某一天自相矛盾,被人發現端倪。
就好比現在。
趙繼歌大汗淋漓,他真沒想到陸長纓的心思如此縝密,從這些小細節都能分析出不對勁,果然是老江湖。
他甚至懷疑,陸長纓找著話茬發問,就是要套他的話。
在這一刻,他不是趙長空,也不是趙繼歌,隻是一個新兵蛋子。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了爹媽,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為了蒙混過關,趙繼歌開始賣慘,“更何況,我倆都是被師父帶大,這是師父告訴我們倆的名字,也有可能隻是他隨意取的名。”
陸長纓半信半疑:“是嗎?”
“保真!”
“那你為啥冒這麽多汗?”
“我這個人多實誠,你又不是不知道,冒汗是因為天氣有點熱燥,你也知道武夫最怕熱了......”
“嗬嗬……”
趙繼歌的回答從邏輯上都過得去,但第六感讓陸長纓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貌似有些太刻意了。
她還是很信任第六感,曾多次幫她擺脫危機,心中的懷疑也就越來越重……
不管是現在在她身邊的趙長空,還是全雲州被圍殺的趙繼歌,都不是一般反賊,這點陸長纓很能確定。
兄弟倆一明一暗,一個坐鎮老巢,一個在外遊走,分工也很明確。
可什麽樣的爹媽,才能生出這兩位天賦異稟的臥龍鳳雛?
什麽樣的神仙人物,能教會這兩人跟諸子百家反著來的道理,還能讓這兩人的武道冠絕同代,難度太高了……
萬一,萬一這倆其實是一個人,是不是合理多了?
否則一門雙“至尊”,別說乾國了,都能給老天捅出個窟窿!
假設一番,這幾個名字其實就是一個人,一切都是現在的趙長空在騙她,存不存在這種可能?
的確存在這種可能,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陸長纓便開始認真思索。
將兩人聯係起來也很簡單,她現在隻需要弄清楚這麽兩個問題就行了:
第一,陸長纓這些天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她遇到趙長空的時辰,跟趙繼歌麵對玄鐵軍絞殺的時辰差不多,假設真是一人,他是如何逃脫圍剿,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從拒巫城溜到臨山郡郡城?
第二,按照陸長纓看過的話本、曆史書籍所寫內容,造反的首腦要在老巢坐鎮穩定軍心,若是趙長空就是趙繼歌,為何會跟著她來楚州,而不是趁機溜回去,不怕底下人沒了指揮,軍心不穩導致被朝廷絞殺,亦或者散夥自立門戶嗎?
隻要能搞清楚這兩件事,很多事情就能對的上,到那時候趙長空再想狡辯,她什麽也不會信。
除非哪天真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反賊,站她麵前揮手打招呼,一個說“我是趙長空”,另一個說“我是趙繼歌”,用事實讓她不得不信。
所以,現在陸長纓暗下決心,以後趙繼歌說什麽,都要留個心眼……
順便留意這貨的動靜!
可憐的趙大反賊,還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此刻正嘻嘻哈哈的搖著槳,跟江上的漁民打著招呼,詢問收成如何……
全然不知自己的底褲已經露出來一大截,正被某位好奇心賊強,腦子還好使的女俠仔細研究……
毫不誇張的說,再多看段時間,尺碼都能給猜出來!
——————
在漁民的告知下,趙繼歌聽說九曲江可能會千裏封凍,也明白了漁民們成群結隊出船打漁的緣故。
這是打算趁著江麵未被凍住,多捕點漁獲,好應對未來一段時日的顆粒無收。
如果天氣轉好,就是多費點力的事情,也沒有損失。
最怕的就是持續低溫,無論對這群漁民的生活還是生產,都是莫大的考驗。
順道,趙繼歌還得知了每當這個時候,極有可能發生洪澇的消息。
在詢問陸長纓真實性後,按照江城的防汛邏輯,趙繼歌覺得有必要在封凍之際,去南岸兩區看看……
不過,探索地圖要一步一步來,先把手頭的事情幹完再說。
說是搞錢,其實就是借著這個名頭,讓陸長纓帶著他熟悉地圖,調研江城的社會情況……
這邊還沒混熟,該發展的人脈都沒啥進度,就毛毛躁躁的到處亂跑,顯得有些急躁了……
現在,他打算去月湖城外的黑市,找家信譽高名聲好的“黑樓”接點活,當初說好“雨露均沾”,要黑白通吃,現在白道那邊有了進展,黑道這邊自然不能落下。
但是,想要在黑市找正經黑店,無異於海底撈針,簡直難如登天。
這跟提著燈籠去茅坑翻屎沒區別……
至少趙繼歌是這樣認為,這也是他對於江湖黑市的刻板印象——
神秘、罪惡、血腥……
反正沒有好詞就對了。
出於顧慮,趙繼歌決定問一下老江湖的意見:
“咱們去黑市,是不是應該蒙個麵,順帶把你的步槊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然一進去就被人猜出了身份,跟光著屁股蛋裸奔一樣,那還搞個雞毛黑白通吃……”
“你這不是廢話麽,我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懂?”陸長纓翻了個白眼,試圖靠眼神殺死趙某人。
趙繼歌騰出一隻手摸下巴:“看來黑市還真的挺危險,咱們要是被不講規矩的家夥黑吃黑,能不能無所忌憚的出手?”
“你指的‘無所忌憚’,是想怎麽樣?”陸長纓問出了關鍵問題。
趙繼歌的回答毫不猶豫:“都要殺我了,自然是滅人滿門,斬草除根!”
“呸!你個殺胚!”陸長纓回到船艙內,拿起水袋灌了幾口,“除了剛剛發展起來、還處在爭奪掌控權時期的黑市,像稍大一些的黑市亂歸亂,其實都有規矩,都是獲得掌控權的幫派立下的,隻是底線很低罷了,恰巧能滿足最基本的運轉,就像你跟我說的那些道理一樣,要是沒有秩序,都不用朝廷出手,早成散沙潰爛不堪了。”
聽完此話,趙繼歌若有所思:“那你要帶我去的黑市規模如何,背後之人強不強,我能不能幹得贏?”
趙繼歌三句話不離打架,也不知道殺心為什麽這麽重,讓陸長纓頗為無奈:“開玩笑,我能帶你去小地方嗎?不過你為啥老想著跟人幹仗,手有這麽癢?”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容易惹事……不對,應該是愛行俠仗義,黑市那麽黑,要是遇到一些不平事,我肯定忍不住仗義出手,到那時候玩意惹出大亂子,肯定要被一群人追著砍。”趙繼歌很懂什麽叫自知之明,“行走江湖,性命最重要,要是幹不過我,我就囂張一點,這樣符合強者的身份,要是幹的贏我,我就低調一點,控製一下脾氣,看人下菜碟嘛!”
“嗬嗬,你這個人的底線,真是靈活到讓人捉摸不透。”一番話下來,讓陸長纓直接笑出了聲,是被氣笑的,“我帶你去的地方,就藏在月潭旁邊的玄武峰內,是月湖城周邊最大的黑市,也被江湖人稱為龜隱澤,由於這個位置毗鄰沔江與九曲江,控製權也被江蛟堂奪了去,跟土霸王一樣監視著江上一舉一動。”
趙繼歌想起那一摞通緝令上的內容,心中了然:
“禁武處的通緝令上,說江蛟堂是漕幫分會,堂主薑超是五品宗師,擅使關王刀,手下養了兩百多條食人巨鱷,江湖外號關刀凶鱷……”
“至於江蛟堂,專門負責替漕幫管轄這一段流域,江城有許多碼頭就歸他們管,成員除了武夫,還有許多跟江水打交道的百姓,什麽水手、纖夫、搬卸工應有盡有,立場亦正亦邪,有時候幹的事情跟水匪一樣,有時候又能除江上作惡的賊人,不過我估計,這個行為是為了清理地盤,心存正義的可能性不大,跟謝老伯肯定沒法比。”
“由於背靠漕幫,漕幫又跟乾國朝廷合作,在黑灰地位維護漕運的運轉,官府對他們隻懸賞不清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采取放養政策,堂主的賞銀五萬兩。”
趙繼歌一撅起屁股,陸長纓就知道他想放啥屁:“背的滾瓜亂熟,有想法?”
趙繼歌露出了邪惡的笑容:“那可是五萬兩,要不要幹他一票?”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宗師門派,不僅有宗師,下麵還有三位分工明確的小宗師,幫眾不說上萬,大幾千是有的,不是飛劍幫那種十八線小黑幫,你怎麽殺?”陸長纓不知道趙繼歌哪來的膽量,“更何況,堂主薑超實力不明,外麵都說他有頂尖宗師風範,咱倆跳進江蛟堂的駐地,還不夠人家塞牙縫。”
“暗殺、下毒、誘殺……總有一樣適合他。”趙繼歌混跡江湖,底線越來越低,他卻全然沒意識到這點,“反正禁武處又沒規定必須一對一搏命,什麽法子都能試試,殺不了算他命大。”
“更何況,頂尖宗師而已,我又不是沒殺過......”
陸長纓不讚成:
“要真是無可救藥的惡賊,或者完全是朝廷走狗,你這樣做還沒啥,關鍵從江蛟堂到整個漕幫,說是包下了漕運,實際上身份定位很模糊,亦官亦民亦匪,代表的利益太多了,還真不好就這麽幹,很容易引起眾怒,你是要造反的人,能這麽處理這種門派?”
經過提醒,趙繼歌恍然大悟,也收斂了一些殺意。
這個問題確實讓人頭疼,從理論上來講,這部分充滿矛盾的家夥,既能站在進步的立場,也能站在反動的立場,有時候能幫助勞動百姓對抗朝廷,利益一旦動搖又能毫不猶豫的背刺,轉而幫朝廷鎮壓反抗百姓。
怎麽處理,確實是個大問題,肯定不能簡單殺了,該怎麽辦呢……趙繼歌轉而問道:“要不試試接觸他們。”
陸長纓搖頭:“我跟他們不熟,不過進了黑市,可以四處打聽,再不濟鬧點事,他們自然會出現。”
“好主意!老江湖就是猛!”趙繼歌豎起了大拇指。
陸長纓擺手示意別貧:“別說這個,你貌似對黑市很感興趣,這次去除了接活之外,還想幹什麽?”
趙繼歌一本正經:“我寫封信,找門路寄給我哥,向他報個平安,跟老家建立起聯係,再讓他想法子解決煙葉問題。”
嗬嗬,你就裝吧……陸長纓壓根就不信,就等著哪天趙繼歌露餡,但麵上還是配合著:“也行,那我知道有個地方業務很廣泛,直接去那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真的?”
“保真。”
“信譽跟口碑如何?”
“我在那邊接過活,給錢很爽快。”
“那還等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