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怕是再無人能與你站在一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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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中充滿了惶恐與無助。
    崔凜眉峰一挑,眼底深處掠過一抹了然。
    他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理解與同情,輕輕一歎。
    “諸位將軍的苦衷,本官……豈能不知?沙場凶險,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複。趙將軍勇則勇矣,卻失之剛愎,軍法如山,怕是難以通融啊。”
    此言一出,眾將領眼中齊齊爆發出希冀的光芒。
    老將軍更是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崔將軍深明大義!我等……我等便是想求崔將軍指點迷津,看能否……能否在朝廷麵前,為我等美言幾句,澄清誤會……”
    崔凜踱了數步,做出一副沉吟之態,緩緩開口。
    “諸位的心情,本官明白。此事……本官會替諸位想想法子。隻是,軍法無情,本官亦不能公然違逆。爾等且先安心回去,靜候消息便是。”
    眾將領聞言,雖未得到崔凜肯定的答複,那句“想想法子”卻也聊勝於無。
    他們互視一眼,麵上皆是難掩的失望與忐忑,但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將希望寄托於此,還能如何?
    “多謝崔將軍體諒!”老將軍帶領眾人,齊齊躬身行禮,“我等便靜候將軍佳音了!”
    說罷,一群人垂頭喪氣地退出了崔凜的營帳。
    帳簾落下。
    崔凜臉上的“理解”與“同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扭曲的興奮。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陰冷,在空曠的營帳內回蕩。
    好!好得很!鍾鼎啊鍾鼎,你以為攀上了趙毅那莽夫,便可高枕無憂了麽?
    如今這軍營之中,除了趙毅,怕是再無人能與你站在一處了!
    這群蠢貨,倒是送上門來的好棋子!
    一名身著親衛服飾的漢子從帳角陰影處走出,正是崔凜的心腹。他躬身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將軍,您當真要為那些人……出頭?”
    崔凜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
    “出頭?本官為何要為一群廢物出頭?”
    心腹遲疑:“可將軍方才……”
    “方才不過是穩住他們罷了。”崔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些人雖然無能,但此刻卻還有些用處。本官與鍾鼎那豎子之仇,不共戴天!他讓本官在趙毅麵前顏麵盡失,讓本官苦心經營的義肢項目毀於一旦!此等奇恥大辱,若不百倍奉還,本官寢食難安!”
    話罷,他一拳砸在案幾上,咬牙切齒,“如今,這正是一個可以一舉將鍾鼎那豎子打入萬劫不複之地的好機會!本官,何樂而不為?”
    心腹見崔凜神色猙獰,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低聲道:“將軍英明。隻是……那鍾鼎畢竟於守城有功,趙將軍又處處維護……”
    “功?哼!”崔凜眼神陰鷙,“他最大的‘功勞’,便是礙了本官的眼!本官自有辦法,讓他這‘功勞’變成‘滔天大禍’!”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備好的密信,遞給心腹,聲音壓得極低,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你,即刻出城,將此信放到東門外官道旁,第三棵歪脖子柳樹下的石縫之中。記住,此事做得幹淨些,絕不可留下任何痕跡!”
    “將軍,這是……”心腹接過信,隻覺入手微沉,心中不禁有些發毛。
    “不該問的,別問!”崔凜眼中寒光一閃,“速去!若誤了本官的大事,提頭來見!”
    “是!”心腹不敢怠慢,將信小心揣入懷中,身形一閃,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崔凜望著心腹消失的背影,嘴角再次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鍾懿身敗名裂的下場。
    與此同時,數十裏外的北狄大營,氣氛一片死寂。
    主帳之內,阿骨啜半躺在獸皮軟塌上,手臂和小腿都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滲出的血跡依舊觸目驚心。
    往日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暴戾與不甘。
    “廢物!一群廢物!”
    阿骨啜猛地將手中的一個羊皮水囊擲於地上,水囊破裂,酸澀的馬奶酒淌了一地。
    “本王子數萬狼騎,竟被一群殘兵敗將用那種鬼東西炸得潰不成軍!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他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怒火攻心,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帳下跪著一名同樣狼狽的北狄將領,正是阿骨啜的心腹,他頭垂得更低,大氣也不敢出。
    阿骨啜喘著粗氣,強忍著痛楚,厲聲喝問。
    “查清楚了沒有?!大淵那些狗崽子,用的究竟是什麽妖法邪術?!那震天動地的雷鳴,究竟是何物?!”
    心腹將領戰戰兢兢地抬起頭,聲音發顫。
    “回稟三王子……那物事,來得太過突然,威力又駭人聽聞。我軍安插在青石關內的探子回報,說他們也從未見過,更不知其名。想來定是大淵朝秘而不宣的利器,防備甚嚴。”
    “秘密武器?”阿骨啜眼中凶光一閃,冷笑一聲,“哼,本王子原以為,此物威力雖巨,但數量定然不多,不過是那小兒虛張聲勢,用來唬人的把戲罷了!”
    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那小子有恃無恐的模樣,還有那接二連三、仿佛無窮無盡的爆炸,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那小子絕非尋常將領!
    那眼神,那氣度,絕非池中之物!
    “可後來……”阿骨啜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那年輕人最後那般鎮定自若,提出那般狂妄的條件,顯然……顯然他們已經掌握了大量製造此物的法門!此物若能輕易製備,對我大漠勇士而言,絕非善兆!”
    若大淵當真能夠量產此等火器,那日後北狄鐵騎引以為傲的衝擊之力,豈非成了笑話?
    一想到此,阿骨啜便覺遍體生涼。
    心腹將領囁嚅道:“王……王子息怒,屬下這就再去嚴令探子,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打探清楚其虛實!”
    “打探虛實?”阿骨啜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狠厲。
    “不必了!那東西的威力,本王子親身體驗過了!傳本王子令,命潛伏在青石關大淵軍中的‘沙狐’,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那火器的配方,給本王子弄到手!若是能將製造之人一並擄來,本王子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