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倨傲踏螻蟻，今伴微光破局行
    第一章：鍍金牢籠裏的碎玻璃
    水晶吊燈的光被切割成無數菱形，像撒在天鵝絨桌布上的碎鑽，卻照不亮小林站著的那個角落。空氣裏浮動著香檳氣泡破裂的輕響、牛排煎烤的滋滋聲，以及陳默指間雪茄燃燒時特有的、帶著焦油味的甜香——這一切都構成了輝煌科技慶功宴的奢華背景音，唯獨屬於小林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他攥著那份熬夜三天完成的市場調研報告，紙頁邊緣被汗水浸得發軟。報告封麵印著公司燙金的ogo，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顫。陳默的皮鞋聲由遠及近，鱷魚皮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停在他麵前時，帶起的氣流讓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小林是吧？”陳默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破周圍的談笑聲，“聽說這份‘大作’，你熬了三個通宵？”
    小林猛地抬頭，撞進對方那雙淬了冰的眼睛裏。那是屬於上位者的、審視螻蟻般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張了張嘴，想說“陳總，我查了最新的用戶數據，還做了競品分析……”，但喉嚨像被砂紙磨過，隻發出嗬嗬的氣音。
    “查數據？”陳默突然笑了，笑聲不大，卻讓周圍的高管們都安靜下來，“來，給大家念念，你這數據怎麽‘查’的。”他隨手翻開報告，指尖停在某一頁，“這裏，你說我們的核心用戶群體是2535歲女性？嗬，上周剛發布的行業白皮書顯示，競品已經把主力客群下沉到z世代，你是活在三年前嗎？”
    小林的臉“唰”地白了。他確實看到了那份白皮書，但他熬夜做的是針對公司現有產品線的優化方案，目標客群本就是存量用戶。可這話在陳默的逼視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還有這裏，”陳默的手指重重敲在圖表上，“轉化率提升20？你用什麽提升？用你這顆空空如也的腦袋嗎？”他突然將報告狠狠砸在小林胸口，紙張散落一地，“數據漏洞百出，市場分析狗屁不通！我看你不是腦子進水，就是根本沒長腦子——”
    最後兩個字，陳默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濺在小林的臉頰上，帶著威士忌和雪茄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廢物！”
    這個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穿小林的耳膜，紮進他的心髒。
    他能感覺到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嘲諷，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漠然。坐在主桌的財務總監用紙巾擦著嘴角，仿佛看到了什麽髒東西；平時對他還算和氣的項目經理低下頭，假裝研究餐盤裏的醬汁；就連端著香檳走過的服務生，眼神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屈辱感像潮水般湧來，從腳底一直漫到天靈蓋。他能感覺到血液在往頭上衝，耳朵裏嗡嗡作響，眼前的水晶燈變成了模糊的光斑。他想反駁，想解釋，想告訴陳默他為了這份報告跑了多少家門店做調研，打了多少個電話做用戶回訪，甚至在電腦前暈倒過一次……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化作劇烈的顫抖。
    他的襯衫是母親用半個月退休金買的，此刻卻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第三顆紐扣因為反複洗滌，線腳已經鬆脫，隨著他發顫的肩膀輕輕晃動，像一個搖搖欲墜的笑話。他看到陳默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腕表在燈光下閃著光，那足夠他母親吃一年的飯。
    “在我陳默手下，”陳默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在欣賞一件破碎的玩物，“沒本事就等於垃圾。記住了嗎？”他頓了頓，環顧四周，臉上露出那種慣有的、掌控一切的笑容，“就算哪天，我陳默破產了，光著屁股走出這棟樓——”他指著窗外璀璨的夜景，“憑我這腦子，這雙手，不出兩年，照樣能站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到時候，你們這些廢物，能不能跟上我的腳步，還得看我心情！”
    哄堂大笑響起來，像無數根針，紮在小林的背上。他死死咬著下唇，嚐到了鐵鏽味的血。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血痕，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慢慢低下頭，看著散落一地的報告，那些熬夜畫的圖表，那些反複核對的數據，此刻像被踩爛的花瓣，狼狽不堪。
    陳默不再看他，轉身回到主桌，接受眾人的恭維。小林僵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醜，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尊嚴被碾成了粉末，混著地毯上的塵埃，被人隨意踐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個金碧輝煌的包廂的，隻記得出門時，身後傳來陳默懶洋洋的聲音：“把地上收拾幹淨，別汙了我的眼。”
    走廊的風灌進領口，他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母親發來的微信：“小林，方案通過了嗎？媽給你燉了湯，等你回來。”
    他看著屏幕上的字，眼淚終於決堤而下。
    喜歡時光雜記請大家收藏：()時光雜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