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大門沒多久就被關閉，所有在外的學子都被召了回來。
    擔心家人想要回去的，蔡琰也不勉強，送了些藥材後就送人出了學堂。
    學堂上下開始進行消毒，有學習了醫術的學子在，基礎的應對之法還是懂得。
    燃燒艾葉和赤術等物，將整個學堂上上下下熏蒸了幾遍，又命所有人將平日裏所用的茶盞碗筷等物全部用熱水再清洗幾遍……
    一件件事情安排下去後，蔡琰來尋了曦月，送來了幾個香囊：“這裏麵是那些學醫的學子配的藥，佩戴在身上對疫病或可有些用處。”
    曦月收下，蔡琰一臉的愁容：“不知此次疫病是否能很快結束。”
    這些年天災人禍的，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疫病，但最終都給平息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疫病如此近。
    “好在這幾年天下沒有戰爭，百姓家中也都有些餘糧，否則怕是更難了。”蔡琰歎了口氣。
    半月後，瘟疫的解藥還沒有研究出來，瘟疫已擴散至了小半個天下。
    胡瑤煙將名下所有地方的藥鋪全都關了起來，不許藥材再往外流，隻許藥鋪裏的大夫用其來救治患者。
    “掌櫃的，瘟疫速度如此快，怕是有些不對啊。”
    聽到這話，胡瑤煙開口：“不是速度快，是早就蔓延了，不過突然顯露出病症來罷了。”
    各地人口到處遷徙流動，疫病前期不顯，等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就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也就成了在所有人看來，疫病蔓延的速度非常之快。
    胡瑤煙用草藥浸泡過後曬幹的布巾蒙住口鼻，朝著安置疫病之人的地方而去。
    如今天下許多地方都有她開的藥鋪，以及遍布的女大夫。所以隻要是出現疫病的地方，百姓們大多都會來尋她藥鋪裏的那些大夫。
    平日裏替一些過於貧苦的百姓免費診治，低價賣藥給她們。
    這些由女子組成的大夫放眼天下，在數量上雖然依舊不能和男大夫相比，但卻贏得了許多地方百姓的心。
    再加上前些年戰亂還未停止，救治了許多逃難的難民，這些難民湧向各地後，口口相傳，讓她們的名聲更是被許多人知曉。
    所以遇到疫病，百姓們大多都想到了胡氏藥鋪，和裏麵那些醫者仁心的大夫。
    再次觀看病人們的症狀，又紮針緩解控製了一番後，胡瑤煙回去開始繼續琢磨藥方。
    當初曦月留給她的那本醫書上，並沒有關於這種瘟疫的治法。但關於如何控製瘟疫蔓延，以及緩解瘟疫的各種方法卻是記載了不少。
    這些方法她早就傳授給了那些學醫的女子，這也就有了如今小半個天下瘟疫蔓延，但目前死人卻還不算多的情況。
    但也隻是暫時的，藥材每日都在大量消耗。那些病人的症狀也會越來越重，再研究不出藥方，大量死人也隻是遲早的事。
    “掌櫃的，外麵有位從許都過來，姓張的老先生要見你。”
    胡瑤煙抬眸，立即迎了出去。
    ——
    劉備聽著下麵人的稟報，眉頭皺緊：“如此嚴重，軍師，我們還有多少藥材？”
    龐統知道他在想什麽，開口道：“已按主公的吩咐，全部下發給了百姓。如今剩下的僅夠軍中將士們所用，不能動了。”
    龐統是幾年前投入的劉備麾下，因這幾年停止征戰，龐統也沒有如同曆史中那般死在攻城之戰中。
    劉備思考了片刻，站起身道：“我去看一下百姓。”
    龐統臉色一變，立即勸道：“主公不可！我知曉您在乎百姓，但您不能有事啊！”
    想到劉備的性子，龐統心中歎了口氣：“我替您去看。”
    劉備哪裏舍得讓自己的軍師冒這樣的險，當下開口道：“軍師若不介意，不妨替我送些銀錢給胡氏藥鋪。”
    龐統自然是聽張飛說過胡氏釀造的酒和曾經神明所贈的酒非常相同，也知曉劉備對待胡氏不同，便是出於這一點原因。
    想到如今在天下百姓中名聲非常好的胡氏藥鋪，龐統心裏直覺有些不妥。
    但他也沒有往某個方向去想。
    劉備想了想，去往了附近的神廟。
    周瑜讓人將府中的藥材給整理好，留下了些用於府中日常所用後，剩下的全部讓人送去了丹陽郡。
    橋婉君在那裏駐守，丹陽郡如今疫病也不輕，藥材想來也是緊缺的。
    “大都督，剛剛傳來消息，魯校尉得了疫病，主公已經去了神廟。”呂蒙進來稟報，語氣急促。
    周瑜臉色一變：“不是用藥防著了嗎？怎麽會！”
    說完不等回話，快速起身出了府。
    魯肅對江東來說很重要，自然不能讓他出事。
    主公為什麽去神廟，他心中清楚。
    但這個時候神廟中定然有許多百姓也會過去，哪怕派人都給請出去，可百姓中如果有身帶疫病的，他們待過的地方主公再進去，很容易會出事的。
    周瑜快馬趕至神廟外，及時攔住了孫權。
    “主公，讓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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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一臉的擔憂，孫權抬手推開了他：“公瑾，我知你在擔心什麽。但我是江東之主，此事該由我來出麵。”
    若是連祈求神明都要別人來代勞，神明又怎會看到他的誠意。
    周瑜自然也明白這點，看了眼身後神廟中的那座神像，他沉聲開口：“我與主公一同進去。”
    這下變臉色的輪到孫權了：“不行！子敬已經得了疫病，你不能再出事了！”
    周瑜卻已經拿出一張布巾蒙在口鼻處，率先一步踏入了神廟。
    讓孫權連再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心中隻能祈求窗子都開著，剛剛也讓人提前用艾葉熏蒸過，應當不會有事。
    曹操換了身素白衣裳，和劉協一起跪在神廟中。
    此次疫病，最嚴重的就是他統治下的北方地區，包括他軍中的那些將士。
    哪怕有各地的大夫齊心協力，可依舊沒辦法改變他的地盤已經開始死了不少的人。
    再一問那些大夫，都表示沒有任何頭緒。
    曹操不難想象，如果沒有醫治之法，哪怕他有延年益壽的仙丹，隻怕此生也沒機會看到攻下那張輿圖中其它地方的那一天。
    目光看向一旁神色認真的劉協，曹操心中對他是真的開始改觀了。
    自從天宮一行後，他如同變了個人般。
    讓曹操有些欣賞起來。
    隻可惜，他是天子。
    曹操心中歎了聲可惜，閉眼祈禱起來。
    曦月這邊已經找到了可以醫治的藥方，直接來到了胡瑤煙這裏。
    還不等她現身，就看到胡瑤煙正和張仲景，以及一眾醫者在認真修改藥方。
    她看了眼，再瞧了瞧手中的方子，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看來並不需要她。
    曦月並不覺得可惜，反而很是高興。
    她直接出手雖然可以收獲不少的信仰值，但相比之下，她寧願不要這點信仰值，而是希望人們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度過這次瘟疫。
    這些年她雖然不怎麽現身人前，但獲得的信仰值其實已經差不多了。
    幾次現身人前得了一些信仰值，推遲出嫁年齡，又得了許多來自女子們的信仰。
    天宮一事，得了天下不少信仰，更別提後來的天下豐收。
    如果不是人口銳減嚴重，天下人數有限，她早就完成任務所需的數額了。
    這幾年間，也陸陸續續有大額信仰值入賬。
    有的是來自胡瑤煙教導的那些女醫者。
    為了怕她們有人私下裏將醫術傳授給男子，每教導一人，就會讓那人去往神廟中當著神像的麵發誓。
    而這些人，後來教導別的女子，也都是如此行為。
    剩下的，就是來自橋婉君和孫尚香那邊。
    凡是成為她們麾下的將士，都必須要信仰神明才行。
    察覺到曹劉孫那邊都在神廟前祈求，曦月身影一閃，去往了神廟。
    正在閉眼祈求的劉協和曹操兩人感受到麵前的光亮，睜開眼，就見麵前的神像正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曦月的身影自其中緩緩走出，輕飄飄落了地。
    兩人趕忙行禮，劉協恭敬道：“神明，如今天下疫病四起，還望神明能夠指點一二。”
    曦月抬手，兩人麵前浮現出一片光幕，上麵正顯示著胡瑤煙和張仲景等人在商討藥方的一幕。
    “有些事，與其寄希望於神明身上，為何不相信你們人族自己就能做到呢？”曦月輕聲開口，光幕隨之消散。
    “她們快要研究出藥方了。”
    曹操心中激動起來，回想著剛剛光幕中出現的那些人，隻覺得自己治下的將士和百姓有救了。
    他認識其中的張機，也就是張仲景。
    對方醫術不錯，曾做過長沙太守，原本辭官去了嶺南那邊。幾年前神明出現在許都的消息傳出後，對方也就搬來了許都這裏。
    許都這邊的很多人有個什麽病痛，都會尋他過來。
    他之前頭疾犯了，也曾讓人請張機過來診治。
    隻不過這兩年年紀大了，出來看病診治的都是他的弟子。
    曦月目光落在劉協身上，提醒道：“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劉協心中一凜，連忙點頭：“不敢相忘。”
    猜測神明此次特意現身，是不是專門為了提醒他此事。
    曦月身影慢慢消失在了神廟中。
    她剛剛之所以當著曹操的麵提起此事，除了知道劉協不會將女主天下這件事給透露出去外，還有就是間接警告曹操。
    別人不知道，她前幾天在許都這邊查看疫病情況時，可是看到曹操在琢磨怎麽悄無聲息的弄死劉協呢。
    劉協和伏壽在民間的名聲越發大了，雖然還是無法動搖曹操手中的權力，但卻讓曹操警惕起來。
    再加上劉協的兒子年紀也大了，死了個劉協，繼續控製他的兒子也依舊能達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等諸多目的。
    她沒空一直盯著曹操，幹脆讓曹操知曉劉協與自己有約定，一旦他對劉協動手，就要掂量一下後果。
    否則怕是沒幾日，劉協就要“不小心”沾染上瘟疫，死在這場疫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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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神明離去後，曹操起身，上前主動扶起劉協，語氣恭敬道：“陛下答應了神明何事？何不告知於臣，或許臣能幫上點忙。”
    劉協語氣沉靜：“此事朕一人便能做到。”說罷率先離開神廟。
    望著他的背影，曹操眸色幽深，最終歎了口氣，打消了想要弄死劉協的念頭。
    他抬手，讓人去查張機如今在何處。
    劉備和孫權這邊，曦月並沒有現身。但考慮到胡瑤煙和張仲景如今在曹操的地盤，就讓畫麵浮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並貼心的附上了一群醫者如今所在的地名。
    不加快點速度，藥方一出來，曹操那邊派人給所有醫者控製住。不需要控製多久，半個月一個月，就足夠將荊州和江東那邊拖死許多人了。
    外麵的地盤雖然很大，但如果能夠讓這兩家人口銳減，曹操絕對會先攻打下這兩家。
    給幾個嚴重些的病人喂了藥後，仔細觀察他們的狀況，時不時的把脈和查看眼睛等身體各方麵情況。
    胡瑤煙低頭看著手中的藥方，朝著張仲景等人搖頭道：“還是差一點。”
    此次研究藥方的，除了她和張仲景外，就是被張仲景組織帶來的其他醫者。
    胡瑤煙和張仲景是三年前在許都認識的，那時候胡瑤煙在路邊救治一名病人，遇到了棘手之事，張仲景恰好經過幫了忙。
    之後兩人時不時聚在一起探討醫術，張仲景還將他從天宮中得來的醫書分享了出來。
    後來胡瑤煙離開許都，兩人也時不時通信。
    這次疫病，張仲景和許都那邊的一些醫者聚在一起商討時，剛好收到了胡瑤煙的信。
    一群人直接收拾包袱來洛陽尋了胡瑤煙。
    “還有幾味藥，我們再試試。”張仲景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打起精神。
    他如今六十多了，連續幾天沒怎麽休息，全靠心中的那口氣撐著。
    胡瑤煙擔憂的望著他，但沒開口勸他回去。
    她知道，以他的性子，在疫病藥方沒有研究出來前，誰勸他都不會聽的。
    一群人喝了些茶水，繼續改進藥方。
    等曹操查清位置並派人趕到洛陽時，百姓們已經在排隊領取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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