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雲看到蘇月和傅深正和她爹在院子裏低聲交談，忍不住好奇地湊了過去。
    聽完三人的對話後，她眼睛亮晶晶地說道：“蘇月，原來你說要找霍學深打聽點事，就是為了幫傅深找爹的呀？”
    蘇月瞥了眼沉默不語的傅深，“是啊，就是為了幫他找親爹的。”
    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連人影都沒見著。
    來接走霍學深的人如此謹慎，想要再見他一麵，應該有點難了。
    唐建國神色嚴肅地扭頭看向唐雲雲，“霍學深有可能是傅深親爹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他這個閨女有時說話沒把門，像極了年輕那會兒她娘趙秀蘭。
    前一秒跟她說的事，下一秒就可以從別人的嘴裏聽到。
    說幾次叫她不要說不要說，最後還是說了。
    不跟她說又鬧，說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為此他也是煩了好久。
    沒想到閨女也像她……
    唐雲雲自然明白她爹，是在責怪她把霍學深離開村子的消息告訴了蘇月，趕忙辯解道：“蘇月又不是外人，這兩天我和聶知青一起找豬草，都沒跟他說過半句。”
    趙秀蘭拍了拍唐雲雲的後腦勺，糾正道：“你爹說的是現在這件事。”
    唐雲雲偷偷瞄了眼父親緊繃的臉色，連忙保證道：“知道了，肯定不會說的。”
    她心裏嘀咕著，自己也是有分寸的，哪能什麽秘密都往外說。
    唐建國見女兒應了下來，心裏還是不踏實，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我們誰也不清楚霍學深有多少仇家，要是讓人知道霍學深是傅深的親爹，蘇月也會跟著遭殃，到時候把蘇月送去荒僻的地方改造，這一切可都是你的錯。”
    蘇月：“……”
    這番話果然把唐雲雲嚇得不輕，她慌忙搖頭，聲音發顫地說：“我不說，絕對不說！”
    心裏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湊過來聽了，免得爹這麽不信任自己。
    唐建國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希望你能說到做到，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也看到了，那天晚上家裏來了好幾個人來接霍學深，就是怕他遭人暗算，特意來保護他的。”
    蘇月和傅深回到房間後，傅深一言不發地在床邊坐下，神情有些落寞。
    蘇月走到他麵前，輕聲問道：“怎麽不說話？”
    從唐叔說完那番話起，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傅深抬起頭，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蘇月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溫柔地說：“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心裏是不是有點怪他，怪他沒能保護好你，讓傅六根和劉秀英把你帶走，害得你小時候吃了那麽多苦？”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霍學深。
    傅深的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月月怎麽會這麽想？”
    蘇月追問道：“那你老實說，是不是？”
    傅深拉著蘇月在身邊坐下，沉默片刻後，聲音低沉地說道：“是，我怪他，可當我聽說他是被人半夜悄悄保護著離開的，而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又忍不住擔心他，擔心他一路上會不會遇到危險，能不能平安抵達目的地。”
    他也曾做過保護重要人物外出的工作，深知當保護對象身邊有三人以上隨行時，意味著麵臨的危險難以想象。
    明麵上出現的就有五個人，藏在暗處的更是不計其數，都是為了確保被保護者能安全抵達。
    那些人還特意叮囑唐建國不要聲張霍學深離開的消息，顯然是為了拖延時間，防止被敵對的人察覺。
    蘇月思索片刻，斟酌一下說道：“或許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傅深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說：“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媳婦有了孩子，作為丈夫怎麽可能不知情？”
    蘇月目光堅定地望著他：“你沒聽唐叔說嗎？他來村裏都十幾年了，你今年二十八歲，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傅六根他們帶走了，你仔細算算，你被帶走的時候，他還沒被下放到這裏呢，而且唐叔也說了，覺得他這兩年整個人透著股死氣，還擔心他熬不過今年冬天，要是他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你覺得他會這麽消沉嗎？牛棚裏還有好幾個比他大二十歲的人，不都靠著心裏的牽掛，盼著和家人團聚的那天，才咬牙堅持下來的嗎？”
    傅深喃喃自語：“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蘇月連忙補充：“我也隻是猜測而已。”
    傅深再度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蘇月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他消化這些信息。
    沒過多久，傅深抬起頭，眼神比之前明亮了許多：“月月，我差點鑽牛角尖了。”
    隻看到他過得苦，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蘇月欣慰地笑道：“沒事，想通了就好。”
    傅深點點頭。
    蘇月又接著說道：“唐叔說他能回去，是因為有人把完成任務當作交換條件，才讓他順利離開的，我能不能問問和你一起出任務的人，有沒有北城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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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深聞言，眉頭微微皺起。
    蘇月小心翼翼地問：“不方便說嗎？”
    傅深看向她，緩緩說道：“聽他說話的口音，有點像北城的，但不確定是不是他，當時情況特別凶險，他差點丟了性命，我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事後他激動地跟我道謝，說話時口音半北半南的，我總覺得他是故意這麽說，害怕別人聽出他的口音。”
    蘇月聽完，終於明白霍學深為什麽能提前離開了。
    上輩子那個人執行任務時犧牲了，可這輩子有傅深一起出任務，把他救了下來。
    要是傅深沒能活著，沒參與那次任務，那個人必死無疑，霍學深也不可能提前回去，恐怕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
    命啊，一切都是命，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傅深一臉疑惑地問：“月月，你覺得是他嗎？就為了讓霍學深回去，甘願冒生命危險去執行這個任務？”
    這個任務的艱難程度，他再清楚不過。
    正因為清楚，才更不明白那個人這麽做的原因，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
    蘇月同樣好奇那個人和霍學深是什麽關係，“我覺得是他，隻是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幫霍學深。”
    傅深：“回去問問楊政委吧，他應該知道一點內情。”
    蘇月眼睛一亮，說道：“對！回去問幹爸，他是北城人，順便也能打聽一下你親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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