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的檢查結果出來時，楊爺爺和楊奶奶也趕了過來。
    楊奶奶滿臉焦急，十分想聽聽醫生怎麽說，楊爺爺把她推進醫生辦公室，自己則在門口默默守候，時不時朝辦公室裏張望。
    女醫生看著檢查報告，溫和地說道：“胎兒發育得挺不錯的，從它大小的情況來看，孕婦吃的食物也比較好，它也吸收得比較好，沒什麽問題，但是到了後期就不能這麽吃下去了，要控製點，不然到生產那天會比較困難。”
    蘇月身材嬌小玲瓏，若是吃太多，到時候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蘇月聽到女醫生說她現在吃的食物比較好，心裏不禁暗自嘀咕：“從懷了那天起，頓頓想吃肉，餓一頓心就發慌，自己偷偷地不知道吃了多少肉，怎麽可能不好。”
    王靜怡看了眼蘇月沒有隆起的肚子，隨後一臉疑惑地看向女醫生，“五個月的肚子，是不是有點小了？”
    她回想起當年懷孕時，五個月的時候，肚子都已經很大了，雖然那時懷的是雙胞胎，但就算是單胎的孕婦，肚子也沒見這麽小的，都已經五個月了啊。
    楊奶奶坐在輪椅上，眉頭微皺，也跟著說道：“是啊，我們女人懷單胎，五個月的時間基本顯懷了，怎麽月月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女醫生又仔細看了一眼報告，耐心解釋道：“蘇同誌身材比較嬌小，她不顯懷也是正常的。”
    楊奶奶想到有些調皮孩子，走路橫衝直撞不看路，一出家門口就拚命跑，不小心撞到人，他們家大人還拒不認賬的情景，不禁有些擔憂，問道：“不會一直到生都不顯懷吧？”
    蘇月和王靜怡也看向女醫生，女醫生搖頭，安撫道：“不會的，蘇同誌的肚子隻是暫時不顯懷，後麵會隨著胎兒慢慢長大，她的肚子也會慢慢大起來的。”
    楊奶奶聽了這話，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楊爺爺看到蘇月三人臉上洋溢著愉快的表情，心想胎兒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出了醫院門口，來到十字路口的路段，楊爺爺說要去買菜，菜市場的方向和家的方向正好相反。
    楊爺爺把推楊奶奶的事交給王靜怡，然後神情嚴肅地跟楊奶奶說：“一會兒經過小公園看到龔淑芬同誌在那裏，你不要和她多說什麽了，把她真的氣到了，麻煩的是我們。”
    接著又語重心長地對王靜怡說：“如果你媽實在忍不住要和別人說幾句，你趕緊推著她離開就可以了。”
    楊奶奶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滿地說道：“老頭子你什麽意思，她說我，我還不能頂嘴了。”
    楊爺爺苦口婆心地說：“剛才你不是說贏她了？我的意思是一天內不要氣一個人兩次，會容易把人逼瘋的，也容易出事，吳明珠同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奶奶擺了擺手，催促道：“知道了，快去買菜去吧。”
    她心裏清楚，不就是因為他們曾經是大學教授，現在處處要與人為善，不然一旦被小人舉報，就麻煩了。
    楊爺爺不說話，隻是用略帶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楊奶奶有些生氣地說：“怎麽不相信我，我說不會跟她吵就不會跟她吵，剛剛要不是她說得過分，讓我想起以前的事，我才懶得理會她。”
    她都已經幾年沒跟龔淑芬說話了，老頭子居然還不相信她的人格，這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王靜怡隱隱約約覺得這事和她有關係，不然一向對誰都是好聲好氣說話的婆婆，怎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拐彎抹角地數落別人的缺點。
    龔淑芬的丈夫是個駝背，隻要是住在這附近幾個胡同裏的人，大家都知道。
    楊奶奶還這樣說，明顯就是在暗指龔淑芬的丈夫都是駝背彎腰的，怎麽她還管起別人的兒媳婦腰疼是不是裝的。
    腰疼這事能裝，那麽駝背也能裝。
    於是，她好奇地問道：“媽，想起什麽事啊？”
    楊爺爺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這件事我都不知道，靜怡你回去好好問問你媽，到底是什麽事，讓她記了這麽久。”
    楊爺爺離開後，王靜怡還一直追問楊奶奶，可楊奶奶始終沉默不語，不願透露半點。
    蘇月心裏覺得好笑，“幹媽，爺爺都問不出來什麽事，你覺得奶奶會告訴我們嗎？”
    楊奶奶轉過頭，看著她說道：“小丫頭，用激將法沒用，奶奶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因為實在是太丟臉了，她堂堂的大學教授，居然會像一個鄉村潑婦一樣，拿起竹掃把打人，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爹娘在世的時候，就一直囑咐她，行為舉止要像個大家閨秀，說話要輕聲細語的，不可以做出魯莽的動作。
    這一套枷鎖壓在她身上整整差不多二十多年，認識楊爺爺，後來又嫁給他，自己才慢慢有所改變。
    但有些小氣性還是改不了，比如不會輕易服軟，要服軟也要等對方先低頭。
    蘇月勸說道：“奶奶，心裏藏著秘密很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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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奶奶固執地說：“不難受，我一點也不難受，說出來我才會難受呢。”
    蘇月忍不住噗呲一笑，無奈地看著王靜怡說道：“幹媽，我沒轍了。”
    王靜怡安慰道：“沒事，總有一天媽會告訴我們的。”
    這時，迎麵走來一個大娘，她手裏還拉著一個小男孩。
    大娘看到楊奶奶三人有說有笑的，眼神中滿是疑惑，心裏琢磨著站在王靜怡旁邊的那個小姑娘是誰。
    她熱情地問道：“楊嬸，你們這是去哪裏回來啊？”
    楊奶奶瞥了眼張秋水，語氣冷淡地說道：“醫院。”
    蘇月聽到楊奶奶這般生硬的說話語氣，心裏暗道：“奶奶不喜歡眼前這個人。”
    王靜怡一直都知道楊奶奶不喜歡張秋水，也不喜歡她嫁的那個人，隻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
    張秋水見楊奶奶這麽冷淡，也識趣地不再自討沒趣，自從她男人做了那件事，雖然風光了幾年，可也被人偷偷嫌棄了幾年，便拉著小孫子匆匆離開了。
    不一會兒，一個小男孩邊跑邊喊：“霍知遠，等等我。”
    蘇月聽到這聲音，呼吸一緊，趕緊扭頭看向離開的一老一小，姓霍的，會不會是霍學深的什麽人。
    回到家，王靜怡走進兩個兒子的房間，把他們的被單、席子拿出來洗。
    本來天氣炎熱，又是男孩子，出汗多，三天就要洗一次的，可楊奶奶腳受傷了，已經快有一個星期沒有洗了。
    堂屋裏，蘇月用熱水壺幫楊奶奶衝了杯衝劑，輕輕放在桌子上讓它散散熱，然後拖了一個凳子，乖巧地坐在楊奶奶的對麵，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說道：“奶奶，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楊奶奶以為蘇月是要問她用掃把打人的事，趕忙搖頭拒絕：“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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