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絕境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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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的警報撕裂了幽墟的夜空,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的淒厲咆哮。瞬間,整座沉睡的腐朽之城被粗暴地驚醒。雲黯剛剛將那塊溫潤如水、卻又沉重如山的蘊神玉髓塞入懷中最貼近心髒的位置,冰冷的觸感還未散開,致命的危機已如寒潮般洶湧而至。
    “嗚——嗡——!!”
    巨大的聲浪裹挾著肉眼可見的靈力波紋,從城主府的核心猛地炸開,橫掃過每一寸磚石、每一道屋簷。屋簷上積年的灰塵簌簌落下,窗欞瘋狂震顫。雲黯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耳中嗡鳴一片,尖銳的疼痛直刺腦海。
    “在那裏!秘庫方向!” “賊人休走!”
    四麵八方,尖銳的呼喝聲、沉重的腳步聲、兵刃出鞘的鏗鏘聲,如同驟然掀起的驚濤駭浪,瞬間將孤零零矗立於秘庫屋頂的雲黯吞沒。無數道強橫的神識如同探照燈般掃射過來,帶著冰冷的殺意,將他牢牢鎖定。
    城主府火了!
    無數火把驟然亮起,星星點點,頃刻間連成一片灼目的火海,將沉沉的黑暗撕得粉碎。巨大的陰影投射在牆壁上,扭曲跳躍,如同群魔亂舞。密集的腳步聲匯成沉悶的雷鳴,從每一條甬道、每一座庭院湧向核心秘庫。屋簷上、牆頭,一道道包裹在深色勁裝中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矯健地跳躍奔行,手中的弩箭在火光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弓弦繃緊的細微聲響匯聚成令人頭皮發麻的死亡序曲。
    “嗡——!”
    一聲更低沉、更宏大的嗡鳴從腳下升起,仿佛沉睡的巨獸被徹底激怒。整座城主府的地麵、牆壁、甚至空氣,都開始微微震顫。無數道淡金色的紋路在磚石縫隙間、在雕梁畫棟的表麵驟然亮起,彼此勾連,瞬息間編織成一張巨大無比、覆蓋整個府邸的光網——護府大陣啟動了!龐大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山巒,轟然降臨,空氣瞬間變得粘稠無比,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雲黯感覺自己像一隻突然被投入鬆脂裏的飛蟲。
    “走!”
    生死關頭,一切雜念都被瞬間碾碎。雲黯眼中隻剩下前方那片尚未被大陣金光完全覆蓋的、屬於陰影的狹小區域。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和腥甜的血氣強行衝散了警報聲帶來的眩暈與陣法的遲滯感。體內僅存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瘋狂湧入雙腿經脈。
    “影遁·殘光!”
    他低吼一聲,身體瞬間化作一道模糊到極致的虛影,不再是之前的流暢穿梭,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空間的決絕,朝著選定的方向——秘庫西側那片尚未被火光照亮的、連接著複雜園林的陰影區域——爆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正在消散的黑色尾跡。
    “咻咻咻——!”
    幾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一刹那,數十支閃爍著寒芒、尾羽帶著破空尖嘯的弩箭,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蜂群,狠狠釘在了他剛才立足的屋頂瓦片上!精鋼打造的箭頭深深沒入,瓦片碎裂的聲音連成一片。緊接著,幾道裹挾著烈焰或寒冰的淩厲法術光芒,也狠狠轟擊在那個位置,將那片屋頂炸得碎石紛飛,烈焰升騰!
    雲黯的後背甚至能感受到那法術爆炸產生的灼熱氣浪和冰寒衝擊。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殘光之影在園林嶙峋的假山、茂密的古樹陰影間瘋狂折轉、跳躍。每一次閃動都險之又險地避開後方追兵射來的箭雨和零星的法術轟擊。冰冷的弩箭貼著他的頭皮、擦著他的肋下飛過,帶起的勁風刮得皮膚生疼。一道冰錐擦著他的小腿掠過,寒氣瞬間凍結了他的褲腳,留下一條白色的冰痕。
    “圍住他!別讓他進園林深處!” “放信號!通知外圍巡邏隊!”
    追兵的呼喝聲越來越近,如同附骨之蛆。雲黯的心沉到了穀底。城主府的守衛反應速度遠超他的預估,而且訓練有素,配合默契,遠非黑蛟幫那些烏合之眾可比。他們顯然非常熟悉地形,正試圖將他逼向某個預設的陷阱區域。
    必須打亂他們的節奏!
    雲黯眼中厲色一閃,左手在腰間一個不起眼的灰色布袋上狠狠一拍。這是他在潛入前,從黑市一個專門販賣“一次性驚喜”的瘸腿老頭那裏“順”來的家當——整整一袋混合了劣質爆裂符粉、刺鼻磷粉、以及能短暫致盲的閃光粉的“混亂套餐”。
    “給我開!”
    他看準前方一個三岔路口,追兵正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左手猛地一揚,灰蒙蒙的粉末如同煙霧彈般激射而出,瞬間在前方彌漫開來,覆蓋了數丈範圍。
    “小心!是毒粉!” “閉氣!”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守衛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腳步一滯。就在這瞬間的遲滯中——
    “爆!”
    雲黯心中默念,一絲微不可察的靈力精準地刺入粉末核心。
    “轟!嗤——嗡!”
    震耳欲聾的爆炸並非巨大,但極其突兀!橘紅色的火光裹挾著濃煙猛地騰起,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符粉中的不穩定能量被觸發)。幾乎同時,刺鼻到令人作嘔的濃烈白煙磷粉)和一道足以撕裂視網膜的慘白強光閃光粉)在爆炸中心猛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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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什麽東西!” “散開!散開!”
    慘叫聲、劇烈的咳嗽聲、驚怒的呼喊聲瞬間取代了追兵整齊的步伐。濃煙與強光製造的混亂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炸開。追兵的陣型被徹底打亂,視線受阻,嗆咳不止,甚至有人因為強光致盲而撞在一起。
    機會!
    雲黯的身影在爆炸強光閃起的瞬間,已借助那刺目光芒的掩護,強行扭轉方向,不再深入園林,而是如同壁虎般貼著假山陰影,朝著園林邊緣那堵高達數丈、布滿了濕滑苔蘚和尖銳瓦片的圍牆頂端衝去!影遁催發到極致,身體幾乎與圍牆的陰影融為一體,快得隻剩下一條拉長的、貼牆而上的黑線。
    “他在牆上!放箭!” “攔住他!他要去東城區!”
    混亂中,仍有反應極快的守衛頭目發現了雲黯的意圖,嘶聲怒吼。幾支角度刁鑽的弩箭穿透稀薄的煙霧,帶著死亡的尖嘯射向雲黯攀爬的身影。
    雲黯汗毛倒豎,感知提升到極限。他猛地擰身,腰肢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柔韌力量,險險避開射向要害的兩箭。但第三支箭角度太過陰毒,“噗”的一聲,狠狠貫穿了他右大腿外側!劇痛如同電流般瞬間席卷全身,攀爬的動作猛地一滯,鮮血瞬間染紅了褲管。
    “呃!” 雲黯悶哼一聲,牙關緊咬,眼中血色彌漫。他甚至來不及拔出那該死的箭矢,左手五指如鉤,死死摳進冰冷的磚縫裏,指甲瞬間崩裂出血,借著這股力量,身體爆發出最後的潛力,猛地翻上了牆頭!
    牆外,是幽墟東城區混亂的、如同迷宮般犬牙交錯的低矮棚戶區。無數破敗的屋頂在夜色下連綿起伏,散發著貧窮、汙穢與無序的氣息。然而此刻,這片混亂之地,卻是唯一的生路!
    “跳!”
    沒有絲毫猶豫,雲黯拖著那條被洞穿、劇痛鑽心的大腿,縱身從數丈高的牆頭朝著下方一片相對密集的、用破油氈和爛木板搭成的棚戶屋頂躍下!
    風聲在耳邊呼嘯,下墜的失重感中,他看到了下方街道上,被城主府巨大警報驚動、正從各個陰暗角落湧出,手持各色簡陋兵刃,眼神貪婪而凶狠的人群——聞風而動的賞金獵手、趁火打劫的幫派分子、純粹渴望混亂的暴徒!他們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匯聚成一股渾濁的暗流,正朝著城主府的方向湧來。
    雲黯重重地砸在一個相對結實的瓦片屋頂上。“哢嚓!” 幾片瓦應聲碎裂。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右腿的傷口更是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鮮血順著褲管洶湧而出,瞬間在破瓦上洇開一片刺目的暗紅。他強忍著眩暈和劇痛,翻身滾落,砸進下方一條堆滿腐爛垃圾、汙水橫流的狹窄巷道。
    惡臭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他掙紮著想站起,右腿卻一陣鑽心的無力。
    “他在那!巷子裏!” “是那個飛賊!抓住他!城主府懸賞一萬靈石!”
    牆頭上,城主府的守衛已經探出身,指著下方怒吼。而巷口,幾個反應最快的暴徒已經發現了摔落巷中的雲黯,貪婪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這個渾身浴血、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移動錢袋”,揮舞著砍刀和鐵棍,怪叫著撲了上來!前有餓狼,後有猛虎!
    絕境!真正的絕境!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濃重地籠罩下來。雲黯背靠著冰冷濕滑、布滿黏膩苔蘚的牆壁,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大腿上的箭矢像一根燒紅的烙鐵,不斷將劇痛泵向全身。靈力幾近枯竭,經脈因為過度壓榨而傳來陣陣針紮似的刺痛。視線甚至因為失血和劇痛而有些模糊。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深淵邊緣,一股更原始、更暴戾的火焰,卻在他眼底深處猛地燃起!
    不能死在這裏!蘊神玉髓還在懷裏!九幽魂玉的線索近在咫尺!身負的血仇,雲家的覆滅,體內那該死的封印……一切的一切,都絕不能在此刻終結!
    “滾開!”
    麵對第一個撲到近前、麵目猙獰、揮舞著生鏽砍刀的暴徒,雲黯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他沒有躲閃,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受傷的右腿劇痛鑽心,讓他身形一個趔趄。但這踉蹌的一步,卻讓那暴徒的刀鋒擦著他的肩膀落空。
    就在對方因用力過猛而身體前傾的瞬間,雲黯的左手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閃電般探出!沒有靈力光華,隻有純粹的速度和精準到恐怖的時機把握。五指如鉤,瞬間扣住了暴徒持刀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折!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啊——!” 暴徒淒厲的慘叫聲剛出口一半,雲黯的右肘已帶著全身殘餘的力量,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慘叫聲戛然而止,暴徒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倒下。
    這血腥利落的反擊,讓後麵幾個衝上來的暴徒腳步猛地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他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重傷垂死的獵物,竟然還有如此凶悍的反撲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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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短暫的震懾,代價巨大。強行發力牽動了右腿的箭傷和幾近枯竭的靈力,雲黯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而牆頭上,已經響起了弓弦緊繃的嗡鳴!
    “放箭!死活不論!” 守衛冷酷的命令傳來。
    雲黯猛地抬頭,瞳孔收縮。幾支閃著寒光的弩箭已離弦而出,撕裂空氣,朝著他攢射而來!絕度封死了他左右閃避的空間!
    電光火石間,求生的本能壓倒了身體的極限。他猛地向側後方傾倒,同時左手再次拍向腰間的灰色布袋——裏麵僅剩最後一點“混亂套餐”!
    “噗!”
    大部分粉末被他揚向空中,阻擋追兵的視線。同時,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布袋裏僅存的兩張皺巴巴、畫著歪扭符文的劣質“幻影符”激發,甩向巷口的方向!
    劣質的幻影符在空中爆開兩團模糊不清、勉強能看出人形的光霧,發出刺耳的噪音,吸引了巷口暴徒和部分箭矢的注意。
    借著這瞬間製造的混亂和遮蔽,雲黯的身體重重地砸進巷角一堆散發著惡臭、滑膩不堪的腐爛垃圾之中。汙穢的泥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惡臭幾乎將他熏暈。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拚命蜷縮起身體,試圖利用垃圾堆的陰影和汙穢將自己隱藏起來。他屏住呼吸,連心跳都仿佛要停止,將自己化為垃圾堆的一部分,隻有一雙眼睛,在汙垢的縫隙間死死盯著巷口和牆頭的方向。
    噗噗噗!
    弩箭狠狠釘入垃圾堆周圍的泥地和牆壁,一支甚至擦著他的小腿釘入垃圾堆深處,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人呢?” “掉垃圾堆裏了?” “死了吧?”
    巷口的暴徒驚疑不定,被幻影和弩箭弄得有些混亂。牆頭的守衛也在努力搜尋。
    這短暫的、依靠汙穢換來的喘息,是雲黯用命搏來的。他飛快地撕下一片衣角,用牙齒和左手配合,死死勒住右大腿根,試圖減緩失血的速度。劇痛讓他渾身都在痙攣,冷汗混雜著汙水泥漿不斷淌下。他摸出一顆最低階的“止血丹”和一顆恢複少量靈力的“回氣散”,看也不看就塞進嘴裏,如同嚼豆子般狠狠咬碎咽下。苦澀的藥力化開,帶來一絲微弱的熱流和清涼感,勉強吊住了他的一口氣。
    不行!躲在這裏是等死!垃圾堆擋不住守衛的仔細搜索,更擋不住那些貪婪的鬣狗!
    雲黯的目光如同受傷的孤狼,掃過狹窄的巷道。他的視線猛地盯在巷子另一頭,那堵更高、更破敗,幾乎與旁邊一座搖搖欲墜的三層爛木樓緊挨著的牆壁上。爛木樓的窗戶大多破損,黑洞洞的,如同怪獸的眼窩。一條條晾衣繩在狹窄的巷子上空縱橫交錯,掛著破爛的衣物,在夜風中飄蕩。
    唯一的生路,在上麵!
    他深吸一口混雜著惡臭與血腥的空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疲憊。丹田內,剛剛由回氣散催生出的、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最後一絲靈力,被他毫不猶豫地全部抽取出來,瘋狂灌入雙腿。同時,他集中起全部的精神,識海中那微弱卻堅韌的神識之力被強行剝離,如同細絲般纏繞上右腿那根冰冷的箭矢。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從喉嚨深處擠出。雲黯左手猛地抓住露在腿外的箭杆,右手並指如刀,凝聚起那絲微弱的神識之力,狠狠斬向箭杆與血肉的連接處!
    “噗!”
    一小截帶著倒刺的箭杆被他硬生生從血肉中拔出!鮮血如同泉湧!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劇烈地搖晃起來,幾乎栽倒。
    但就在這意識即將崩潰的邊緣,那股源自血脈深處、源自無數次生死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求生意誌,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拉住了他下墜的意識!
    “星辰砂……給我燃!”
    他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意念沉入懷中那個貼身存放的、用油紙仔細包裹的小包——裏麵是僅存的、不到一指甲蓋的星辰砂粉末。那是他最後的底牌,也是最大的隱患!
    意念催動下,星辰砂中的星辰之力被強行引動,並非吸收,而是如同引信般,猛烈地撞向他體內那沉寂而恐怖的核心——那道由無數古老、森嚴、充滿禁錮意味的符文構成的黑色鎖鏈封印!
    轟!
    仿佛一點火星墜入了沉寂萬載的油海!
    一股難以想象的、狂暴到足以瞬間將他撐爆的恐怖力量,驟然從封印深處被強行撕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洶湧而出!這力量帶著亙古的蠻荒、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毀滅性的灼熱!
    “噗!” 雲黯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中甚至帶著點點詭異的暗金色。全身的經脈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皮膚表麵瞬間爬滿了蛛網般的、灼熱的血痕!
    痛!超越了箭傷,超越了極限的劇痛!這是自毀根基的代價!
    但在這毀滅性的痛苦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令他靈魂顫栗的浩瀚力量,也瞬間充盈了他即將枯竭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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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遁·流螢!”
    不再是殘光,而是無數點細碎如螢火、卻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極限的幽暗光點!雲黯的身影在原地驟然消失!
    下一瞬——
    “砰!砰!砰!”
    他如同瞬移般,在狹窄的巷道裏、在兩側濕滑的牆壁上、在那些縱橫交錯的破爛晾衣繩上,留下了一連串細碎幽暗的光點殘影!每一次閃現,都伴隨著牆壁磚石的細微碎裂和晾衣繩不堪重負的崩斷聲!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在上麵!他上牆了!” “快追!別讓他跑了!”
    守衛和暴徒們隻覺眼前一花,一道拖著無數碎裂幽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踏上了巷子盡頭那堵高牆,毫不停留,朝著旁邊那座破爛木樓的屋頂彈射而去!
    “攔住他!啟動東區‘困龍索’!” 牆頭上的守衛頭目目眥欲裂,對著傳訊玉符狂吼。
    “嗡——!”
    幾乎在雲黯踏上破樓屋頂的瞬間,下方東城區的街道地麵,那些不起眼的排水溝縫隙、破敗牆角處,驟然亮起了數十道淡青色的符文光鏈!光鏈如同活物般,瞬間破土而出,如同數十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朝著半空中雲黯的身影瘋狂纏繞而去!這些光鏈並非實體,卻散發著強大的束縛之力,一旦被纏上,靈力運轉立刻就會陷入泥沼!
    “困龍索!是城衛的困龍索!” “完了!他跑不掉了!” 下方街道上的人群發出驚呼。
    前有光索如網,後有強敵環伺,身下是混亂的貧民窟,而體內那被星辰砂強行引燃的封印之力正在瘋狂肆虐,灼燒著他的經脈和靈魂,帶來毀滅的劇痛!
    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雲黯身在半空,俯視著下方交織升騰的青色光索巨網,感受著體內狂暴力量的反噬和飛速流逝,眼中沒有絕望,反而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那是困獸瀕死時,賭上一切也要撕開生路的決絕!
    他沒有試圖拔高躲避光索——那隻會成為牆上弓弩手的活靶子。反而,他借著前衝的餘勢,身體猛地向下沉墜,如同流星般朝著光索最為密集的區域撞去!
    同時,他沾滿血汙的雙手,以一種快到留下殘影的速度,在胸前結出一個極其古老、極其簡潔、卻又透著一股蠻橫掠奪氣息的手印!每一個指關節的屈伸都仿佛承受著千鈞重壓,皮膚因內部狂暴力量的衝擊而不斷崩裂出血珠。
    “吞!”
    一聲沙啞到極致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
    在他結印完成的刹那,一股無形的、帶著漩渦般吸扯力量的詭異波動,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這股力量並非針對實體,而是狂暴地攫取著周圍環境中一切可用的能量——腳下破敗木樓逸散出的微弱腐朽木氣、空氣中彌漫的稀薄駁雜靈氣、甚至那些“困龍索”光鏈本身蘊含的束縛靈力!
    這股吸力極其霸道,卻又無比短暫,如同曇花一現。瞬間的攫取,給雲黯體內那狂暴的封印之力注入了一股雖駁雜卻龐大的能量,如同烈火烹油!
    “轟!”
    他下墜的身體仿佛被無形巨手狠狠推了一把,速度驟然再次飆升!同時,體表那些因力量反噬而裂開的血痕中,猛然噴湧出濃鬱到化不開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深邃黑暗!這黑暗如同活物般翻湧,瞬間將他包裹成一個模糊的人形黑繭!
    “砰砰砰砰——!”
    數十條淡青色的困龍索光鏈,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狠狠纏繞上了那團下墜的黑暗!
    沒有預料中的束縛收緊,也沒有靈力被禁錮的靈光潰散。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足以困鎖築基修士的堅韌光索,在接觸到翻湧黑暗的瞬間,竟然如同冰雪投入熔爐,發出了“滋滋”的消融聲!構成光索的靈力被那黑暗瘋狂地吞噬、瓦解!雖然未能完全消融所有光索,但被黑暗包裹的雲黯,卻硬生生在密集的光索網絡中,憑借這短暫的吞噬與衝擊,撕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噗!”
    他包裹著濃鬱黑暗的身影,如同穿透水幕般,從光索的縫隙中強行穿了過去!代價是體表的黑霧劇烈震蕩、稀薄了大半,包裹其中的雲黯更是渾身巨震,再次噴出一大口帶著暗金血絲的鮮血。強行吞噬外界靈力衝擊封印縫隙,造成的反噬幾乎將他的意識撕裂!
    “什麽?!” “不可能!”
    牆頭上,目睹這一幕的守衛頭目失聲驚呼,滿臉的難以置信。困龍索竟然被……被“吃”掉了一部分?!
    穿過了光索之網,雲黯下墜的速度絲毫未減,如同隕石般朝著下方一條相對寬闊、但此刻擠滿了混亂人群的主街狠狠砸落!街道上的人群驚恐地抬頭,看著那團包裹著不祥黑暗的人影從天而降,發出驚恐的尖叫,四散奔逃。
    “攔住他!死活不論!懸賞翻倍!!” 守衛頭目瘋狂的咆哮響徹夜空。
    咻咻咻——!
    牆頭上蓄勢已久的強弩再次齊射,箭雨覆蓋了雲黯即將落地的區域。同時,街道兩旁的陰影裏,屋頂上,數道氣息強悍的身影也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有刀光如匹練般斬出,有閃爍著綠芒的毒針無聲激射,更有巨大的靈力手掌虛影當空拍下!這些都是被巨額懸賞吸引來的真正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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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從未如此逼近!
    下墜的狂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下方是致命的箭雨和法術,四麵八方是襲來的殺招。雲黯的意識在狂暴力量的反噬和劇痛的衝擊下已處於崩潰的邊緣,視線一片血紅模糊。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他模糊的視野捕捉到了下方混亂人群中,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那個在混亂黑市邊緣賣給他“混亂套餐”的瘸腿老乞丐!老頭正縮在一個賣劣質符紙的破爛攤子後麵,手裏還抓著半塊發黴的餅,渾濁的老眼卻異常清晰,正死死地盯著從天而降的雲黯,眼神複雜難明,嘴唇似乎無聲地動了一下。
    錢眼通?!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雲黯混亂的腦海。但此刻,他連思考的餘力都沒有了。
    “賭……最後一把!”
    雲黯眼中閃過一絲徹底的瘋狂。他不再試圖控製下墜之勢,反而將體內那即將失控爆炸、正瘋狂灼燒他靈魂的狂暴力量——混合著星辰砂引燃的封印之力、吞噬困龍索得來的駁雜靈力、以及他自身殘存的所有本源——全部,毫無保留地,朝著雙腿,尤其是那條剛剛拔出箭矢、血肉模糊的右腿,狠狠壓了下去!
    “影遁·碎空!”
    這不是移動,這是自毀式的爆發!
    “轟隆——!!!”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在雲黯雙腳接觸主街堅硬地麵的瞬間炸開!
    以他落腳點為中心,方圓三丈內的青石板地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下凹陷、崩裂!蛛網般的恐怖裂痕瞬間蔓延開來!碎石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一股混合著狂暴靈力、黑暗吞噬氣息以及純粹物理衝擊的毀滅性氣浪,如同海嘯般猛地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啊——!”
    “噗!”
    慘叫聲、吐血聲、重物撞擊聲瞬間響成一片!
    攢射而至的弩箭被這股狂暴的氣浪直接掀飛、扭曲、甚至在空中寸寸斷裂!那些襲來的刀光、毒針、靈力手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毫無章法卻沛然莫禦的衝擊狠狠撞上,光芒劇烈閃爍,威能被大幅度削弱、偏移!
    離得最近的幾個試圖撲上來撿便宜的暴徒和幾個躲閃不及的倒黴蛋,如同被狂奔的巨獸撞中,慘叫著吐血倒飛出去,筋斷骨折!
    整個街口,因為這狂野到極點的一踏,瞬間清空了一片!煙塵混合著血腥氣衝天而起!
    然而,爆發之後,是徹底的虛脫與毀滅性的反噬。
    “噗——!”
    雲黯的身體如同一個被打碎的瓷器,猛地向前踉蹌撲倒,口中鮮血狂噴,這一次,鮮血中的暗金色光芒更加濃鬱刺眼!強行催動遠超自身負荷的力量,尤其是引動封印之力的反噬,幾乎徹底摧毀了他的身體。經脈寸寸欲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右腿的傷口更是徹底炸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劇痛如同億萬根鋼針同時刺入大腦,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視野徹底被血色和黑暗吞沒,隻剩下模糊晃動的光影。
    他聽到了自己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聽到了周圍重新響起的、更加瘋狂和貪婪的喊殺聲,聽到了弓弦再次繃緊的死亡之音。他知道,自己完了。這一踏,耗盡了一切,也暴露了一切。他已無力再挪動哪怕一步。
    結束了麽?
    不甘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髒。玉髓還在懷裏,魂玉的線索近在咫尺,還有那麽多未解的謎團,那麽多未報的血仇……怎能就這樣倒下?!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無邊黑暗的前一瞬,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而巨大的悸動,猛地攫住了他!
    這悸動並非來自外界的攻擊,而是源於他懷中貼身收藏的那一小塊——從黑蛟幫小頭目那裏順來的、刻有骷髏頭的骨牌信物!
    此刻,這枚冰冷的骨牌,竟在他瀕死的絕望氣息和噴湧而出的、帶有暗金色澤的封印之血的浸染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陰寒召喚之力,如同無形的鉤索,瞬間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牢牢地“鉤”住了他殘存的意識,指向一個方向——東方!幽墟那最為混亂、最為危險、傳說中通往地獄的絕地——鬼哭淵!
    那召喚冰冷、死寂、充滿不祥,卻又在絕境中,透著一線無法言喻的、扭曲的“生機”!
    幾乎是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理智,雲黯殘存的意誌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被這突如其來的召喚猛地一“拽”!他那早已透支的身體,竟在這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牽引下,爆發出最後一絲回光返照般的、不屬於他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汙的臉上,一雙眼睛因這來自深淵的召喚而短暫地恢複了焦距,瞳孔深處映出東方那片被更加深沉黑暗籠罩的天空——鬼哭淵的方向!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他喉嚨裏擠出。他不再理會身後呼嘯的箭矢和撲來的敵人,不再顧忌身體的崩潰,僅憑著那股冰冷召喚帶來的牽引力,拖著那條幾乎報廢、鮮血淋漓的右腿,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生命力,朝著東方,朝著那片代表著死亡與未知的黑暗深淵,亡命狂奔!
    每一步踏出,都在肮髒的街道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每一次踉蹌,都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倒下。他的身影在混亂的街道中跌跌撞撞,如同狂風中的殘燭,卻帶著一種一往無前、衝向地獄的決絕!
    “追!他往鬼哭淵跑了!” “快!攔住他!別讓他跳淵!” “他不行了!殺了他領賞!”
    守衛、賞金獵人、暴徒……所有被巨額懸賞刺激得雙眼通紅的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匯成一股洶湧的濁流,緊緊追咬著那道搖搖欲墜、卻始終未曾倒下的血色身影,瘋狂地湧向幽墟東方的盡頭——那片陰風怒號、仿佛連接著冥土的恐怖深淵。
    死亡追逐的終章,在鬼哭淵的咆哮邊緣,轟然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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