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凶魂蘇醒,深淵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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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連深淵本身都屏住了呼吸。
    雲黯蜷縮在狹窄的岩穴深處,冰冷的岩石硌著他遍布血汙的身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鑽心的劇痛。識海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那是強行催動“識寶之眼”窺探魂玉奧秘、領悟陰影跳躍帶來的可怕反噬。經脈寸寸灼痛,丹田氣海空空蕩蕩,連運轉最基礎功法都變得艱難無比。唯有體內那枚新得的“九幽魂玉”,源源不斷地透出精純卻冰寒徹骨的陰魂之力,正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試圖修補千瘡百孔的身體。魂玉的力量霸道而詭譎,每一次細微的引導,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魂力反噬、萬劫不複的下場。
    就在這療傷的關鍵時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猛地攥住了他的心髒!
    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源自他體內深處——那層如同附骨之蛆、封印著他過往與力量的無形枷鎖!
    轟!
    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驟然爆發!一股源自洪荒太古的恐怖氣息,猛地從封印劇烈波動的縫隙中洶湧而出!這股氣息古老、蒼茫、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嚴與……一絲冰冷的、仿佛能凍結時空的漠然!
    “呃啊——!”
    雲黯猛地弓起身子,雙手死死扣住冰冷的岩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喉嚨裏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嘶啞低吼。這股氣息的衝擊,比任何肉體創傷都來得猛烈百倍!它直接作用於靈魂本源,帶來一種被生生撕裂、被無盡歲月碾壓的極致痛楚!封印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靈魂深處劇烈震顫,每一次波動都釋放出足以將他神魂碾碎的古老威壓。
    嗡——!
    這股源自雲黯體內的恐怖異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深淵底層億萬年來的死寂!
    環境劇變,末日降臨!
    嗚——!
    原本隻是緩慢流淌的陰風,驟然變得狂暴!不再是嗚咽,而是化作了無數柄無形的、鏽蝕的刮骨鋼刀!它們發出淒厲到能撕裂耳膜的尖嘯,瘋狂地刮過嶙峋的岩壁。堅逾精鋼的漆黑岩石,在這無形的陰風利刃之下,竟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聲,被硬生生刮下層層石粉!一道道深達尺許、縱橫交錯的恐怖裂痕,如同醜陋的傷疤,瞬間爬滿了洞穴外的岩壁!
    轟隆隆——!
    腳下的大地,開始了劇烈的、仿佛永無止境的顫抖!不再是震動,而是如同有一頭沉睡在九幽最底層的滅世巨獸,正被強行喚醒,發出憤怒的咆哮與掙紮!沉悶如遠古戰鼓的轟鳴,從地心深處滾滾傳來,每一次巨響都震得雲黯五髒六腑翻江倒海,耳鼻之中滲出溫熱的鮮血。整個深淵底層都在哀鳴,巨大的鍾乳石如同冰雹般從穹頂斷裂、墜落,砸在下方的岩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碎石激射如雨!
    嗤嗤嗤——!
    洞穴周圍,那些原本如同幽魂般漫無目的遊蕩的、形態各異的低階魂體,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滾燙油鍋!它們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身體便在瞬間扭曲、拉長,然後無聲無息地湮滅!化作一縷縷精純但混亂的魂煙,隨即又被狂暴的陰風撕扯得粉碎!更多的魂體則像是遭遇了天敵,發出無聲的、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尖嘯,瘋狂地向遠離雲黯所在洞穴的方向逃竄!原本魂影幢幢的深淵,在極短的時間內,竟形成了一片詭異的、方圓數百丈的“真空”地帶!
    死寂,再次降臨。
    但這死寂,比之前的任何喧囂都更令人絕望!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銀,粘稠地包裹著雲黯的每一寸肌膚,瘋狂地擠壓著他殘存的護體靈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太古神山,從四麵八方、從地心深處、從頭頂的虛無,轟然碾壓而下!
    雲黯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琥珀封印的螻蟻。呼吸變得無比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像是要耗盡全身的力氣,肺部火辣辣地灼痛。那無處不在的威壓,不僅僅是作用在肉體上,更直接侵入他的神魂!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識海,攪動著他的意識,帶來撕裂靈魂的劇痛。剛剛領悟、本應如臂使指的“陰影跳躍”神通,此刻竟變得滯澀無比,如同深陷泥沼,連最簡單的融入陰影都變得無比艱難!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肌肉痙攣著,被死死地“釘”在冰冷的岩地上。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他襤褸的衣衫,在身下匯成一小灘粘稠的暗紅。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實、如此龐大,如此……不可抗拒!冰冷徹骨的絕望感,如同九幽最底層的冥河之水,瞬間淹沒了他的頭頂。
    完了嗎?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無人知曉的深淵絕地?
    不!絕不!
    一張張染血的麵孔驟然在他被劇痛和威壓衝擊得模糊的意識中炸開!父母慈祥的笑容被火焰吞噬,師尊挺拔的背影在劍光中倒下,同門師兄弟臨死前不甘的怒吼……最後定格在那張冷酷、漠然、如同俯視螻蟻般的臉——玄冥宗,厲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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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刑——!玄冥宗——!”
    一聲無聲的咆哮在雲黯心底炸響!那滔天的血海深仇,那刻骨的不甘,那燃燒到靈魂深處的複仇之火,如同黑暗中的最後一道驚雷,硬生生劈開了絕望的冰洋!這火焰灼燒著他的靈魂,帶來比肉體痛苦更甚的煎熬,卻也在瞬間賦予了他一絲支撐著不徹底倒下的力量!
    “冷靜!冷靜下來!”雲黯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他強迫自己忽略那幾乎要將神魂撕裂的威壓和劇痛,僅存的一絲理智在瘋狂運轉。識寶之眼在劇痛中艱難地開啟一線,微弱的神識如同風中殘燭,拚命地向洞穴外延伸,試圖捕捉那恐怖存在的蛛絲馬跡。
    來了!
    那並非視覺的感知,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神魂層麵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存在感”!
    嗡——!
    一道悠長、冰冷、仿佛凍結了萬古時光的歎息,跨越了無法計量的距離,直接在雲黯的神魂最深處響起!這歎息聲中蘊含的怨毒與死寂,足以讓任何生靈瞬間凍結靈魂,陷入永恒的絕望!
    轟隆!哢啦啦——!
    雲黯藏身的岩穴,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頂壁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崩裂聲,無數巨大的石塊裹挾著煙塵轟然砸落!雲黯瞳孔驟縮,身體在本能驅使下猛地向側麵翻滾!
    嘭!哢嚓!
    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擦著他的身體狠狠砸在他剛才蜷縮的位置,碎石四濺!他的一條小腿被飛濺的尖銳石塊擊中,劇痛傳來,骨頭似乎裂開了!地麵的震動瞬間加劇了十倍!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如同猙獰的巨口,在洞穴內外瘋狂蔓延!
    “呃!”雲黯悶哼一聲,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識寶之眼不顧一切地催動,穿透崩塌的煙塵和狂暴的能量亂流,死死“盯”向那恐怖威壓的核心源頭!
    黑暗。
    無盡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
    在那片被低階魂體清空的“真空”地帶的極遠處,在那如同凝固的黑暗深處,一點幽綠的光芒,如同在九幽寒潭中浸泡了億萬年的冰冷星辰,緩緩亮起!
    緊接著,是第二點!
    兩點幽綠的光芒,並非靜止,而是在緩緩地、如同呼吸般明滅著。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整個深淵空間難以察覺的、令人心悸的微微扭曲!那光芒冰冷、死寂、不帶任何屬於生靈的情感,隻有一種俯瞰萬靈、視眾生為芻狗的古老與漠然!
    噬魂幽主!
    這個名字帶著無盡的寒意,瞬間烙印在雲黯的識海!這是遠超骨船巫妖的存在!是盤踞在九幽深淵最底層的古老凶魂!是真正主宰一方幽冥的恐怖領主!
    它的意誌,如同冰冷的潮汐,帶著純粹的毀滅與吞噬的欲望,無聲無息地掃過這片區域。當這股意誌掃過雲黯藏身的、已然半塌的洞穴時,雲黯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徹底凍結、剝開,暴露在那兩點幽綠魂火的審視之下!他拚命運轉殘存的魂力,瘋狂壓製著體內魂玉的氣息和封印的波動,試圖將自己偽裝成一塊沒有生命的頑石。
    幽主的意誌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如同發現了某種有趣蟲豸般的“好奇”?隨即又漠然地移開,繼續掃視著這片因它蘇醒而顫栗的深淵。
    然而,僅僅是這一瞬的“關注”,那兩點幽綠魂火傳遞出的、純粹位格上的碾壓,已經讓雲黯的神魂如同被投入了萬年寒冰的極地冰淵,思維都幾乎要凍結!他體內的傷勢在這股意誌掃過時驟然惡化,經脈如同被冰針刺穿,丹田氣海一陣翻騰,再次湧上一口鮮血,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逃!
    必須逃!
    這是唯一的念頭!在這樣恐怖的存在麵前,任何抵抗都顯得如此可笑。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心髒,但血海深仇燃起的火焰和不甘就此隕滅的意誌,仍在瘋狂地灼燒!他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緣的孤狼,齜著帶血的獠牙,在絕望中尋找著那幾乎不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目光在崩塌的洞穴內瘋狂掃視。巨大的落石堵住了大部分出口,僅存的縫隙外是狂暴如刀的風刃和不斷塌陷的地麵。識寶之眼捕捉著周圍每一絲能量的流動軌跡,感知著每一塊陰影的穩定性。
    “陰影跳躍……必須成功一次!一次就好!”雲黯將殘存的所有靈力,不顧一切地壓榨出來,瘋狂灌注向剛剛領悟、此刻卻滯澀無比的神通符文。目標鎖定在洞穴外一塊因震動而搖搖欲墜、半懸於巨大裂縫邊緣的漆黑巨石下方——那裏有一片因岩石遮擋形成的、相對穩定的狹窄陰影區域!
    就在他即將引動神通的刹那——
    那兩點懸於無盡黑暗中的幽綠魂火,光芒驟然熾盛了一瞬!
    沒有聲音,沒有預兆。
    一道純粹由凝練到極致的死寂魂力構成的衝擊波,無聲無息,卻快逾閃電,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降臨!
    它所過之處,狂暴的陰風被強行撫平、湮滅!墜落的碎石在半空中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連空間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如同水波被凍結般的遲滯感!
    目標,正是雲黯藏身的半塌洞穴!
    死亡,從未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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