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陰影舞者,亡命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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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陰風,帶著噬魂幽主那冰冷徹骨的意誌,已經鎖定了雲黯。空間在無形的魂壓之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凝固,將他釘死在原地,等待那湮滅神魂的終結一擊。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無聲無息、凝練到極致的慘白魂光,如同九幽深處最惡毒的詛咒,撕裂了濃鬱的黑暗,直射雲黯眉心!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維,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
雲黯的心髒幾乎要炸開,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識海中,那新生的、對陰影的極致感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驟然蕩開清晰的漣漪。他沒有選擇直線後退——那隻會更快撞上魂光。目光如電,瞬間捕捉到頭頂上方,一塊因先前恐怖威壓和深淵震動而根基鬆動、正搖搖欲墜的巨大鍾乳石!
就是那裏!那懸於頭頂、即將墜落的巨物下方,濃重的陰影正隨著石體的晃動而扭曲變形!
“跳!”
意念催動,剛剛領悟的陰影跳躍神通被強行榨取。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拆解、拉扯,又在下一個刹那於那鍾乳石下的陰影中強行凝聚!撕裂感席卷全身,比之前任何一次嚐試都要強烈,仿佛神魂和肉身都要被這粗暴的空間挪移扯成兩半。
噗!
慘白的魂光擦著他殘影的腳踵掠過,無聲無息地沒入後方堅逾精鋼的淵底黑岩。沒有爆炸,隻有一片方圓數丈的岩壁瞬間變得灰白、死寂,所有蘊含的靈性生機被徹底抹殺,化作齏粉簌簌落下。
幾乎就在雲黯身形凝實的同一瞬間,噬魂幽主那龐大無邊的陰影輪廓似乎微微一動,一股無形的力量拂過。
哢嚓!轟隆——!
那塊作為雲黯跳板的巨大鍾乳石,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從根部轟然斷裂、粉碎!無數碎石裹挾著沛然巨力,如同暴雨般激射而下。雲黯雖已躍出核心區域,仍被狂暴的衝擊波狠狠掃中後背!
“唔!” 劇痛鑽心,他如同斷線風箏般被掀飛出去,喉嚨一甜,再也壓製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淒厲的弧線。後背的骨頭仿佛要裂開,髒腑劇烈翻騰,本就沉重的傷勢雪上加霜。
身體還在空中失控翻滾,雲黯布滿血絲的眼睛已經死死盯向下一個目標。深淵底層的地形在死亡的催逼下,從未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腦中。
下方,是一片由無數龐大、扭曲的史前巨獸骸骨構成的化石林,森白的骨刺犬牙交錯,形成天然的迷宮。左側,一道深不見底、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巨大裂縫,如同大地猙獰的傷口。右側更遠處,隱隱傳來沉悶的流淌聲和刺鼻的硫磺味,一條渾濁的冥河支流正蜿蜒而過,其上升騰的墨綠色霧氣,連空間都微微扭曲。而在骸骨林與裂縫之間,則是一條狹窄、布滿尖銳暗紫色晶簇的通道,那些晶簇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不能停!直線就是死路!
雲黯強行扭轉身形,在即將砸入骸骨林的刹那,再次發動陰影跳躍!目標——骸骨林深處,一根斜刺而出、形似巨矛的肋骨下方,那被周圍交錯骨刺切割出的、極不規則的狹長陰影!
嗡!
身影消失,出現在骸骨矛的陰影之中。落腳處是滑膩的苔蘚和碎骨,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立刻死死抓住冰冷的骨矛邊緣穩住身形。陰影跳躍的消耗如同海嘯般襲來,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冒,太陽穴突突狂跳,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般的經脈劇痛。丹田氣海更是傳來陣陣灼燒般的空虛感,靈力已經見底。
轟!
他原先所在的半空位置,一道凝練的幽綠色魂爪憑空出現,狠狠抓下!空間發出刺耳的撕裂聲,留下五道久久不散的漆黑痕跡。若非他選擇了這刁鑽的骸骨林內部跳躍點,這一爪已然將他撕碎!
“嗬…嗬…” 雲黯劇烈喘息,汗水和血水混合著從額頭滑落,滴入眼中帶來一陣刺痛。他不敢有絲毫停頓,甚至不敢回頭看那魂爪留下的空間傷痕。本能驅使著他,在骸骨林中跌跌撞撞地穿梭,利用巨大的骨柱和密集的骨刺作為屏障。每一次落腳都牽動全身傷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然而,骸骨林的遮擋似乎並未起到太大作用。那來自深淵盡頭的冰冷意誌,如同附骨之蛆,始終牢牢鎖定著他。一種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和恐懼感,不受控製地從心底滋生。
“逃吧…掙紮吧…螻蟻…” 一道冰冷、扭曲、帶著無盡惡意和一絲戲謔的精神意念,直接灌入雲黯的識海,衝擊著他的意誌壁壘,試圖瓦解他的鬥誌。“你的恐懼…是吾蘇醒後…最美味的祭品…”
這精神低語如同魔音,讓雲黯心神劇震,腳步一個趔趄,差點被一根橫亙的粗壯腿骨絆倒。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和血腥味帶來一絲清明,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躁動的神魂。
不能停!絕不能停下!
前方,骸骨林的盡頭隱約可見,但離開林子的短暫空曠地帶,無疑會成為最好的靶子!雲黯目光急掃,瞬間鎖定右側那條布滿尖銳晶簇的狹窄通道。那地方幽深曲折,地形複雜,或許能限製幽主那龐大魂影的直接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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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不顧經脈撕裂般的警告,再次強行壓榨丹田深處最後一絲靈力,甚至冒險引動了九幽魂玉中一縷精純的陰寒之力!刺骨的冰寒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但也強行刺激出身體最後一點潛能,換來短暫的爆發力。
“跳!” 目標——通道入口處,一塊巨大黑岩側麵,被晶簇折射光線投下的、邊緣模糊的陰影!
身影再次消失。
噗!
幾乎是落地的瞬間,一口帶著冰碴的淤血再次噴出。強行引動魂玉之力帶來的反噬凶猛異常,不僅加劇了肉身的負擔,丹田深處那古老的封印更是劇烈波動起來,仿佛被這股外力刺激,透出更加狂暴不安的氣息。雲黯眼前陣陣發黑,扶著冰冷的岩壁才勉強站穩,感覺身體像是一個布滿裂紋、隨時會崩潰的瓷器。
他踉蹌著衝進晶簇通道。通道狹窄得僅容兩三人並行,兩側和頭頂都是尖銳、閃爍著幽光的紫色晶簇,散發著混亂的能量波動,極大地幹擾著神識探查。雲黯心中稍定,希望這複雜的地形能為他爭取片刻喘息。
然而,噬魂幽主的“遊戲”顯然不止於此。
咻!咻!咻!
數道細如牛毛、近乎透明的魂絲,悄無聲息地從通道前後兩個方向同時射來!角度刁鑽至極,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直指眉心、心口和丹田要害!速度快得連破空聲都微乎其微!
雲黯瞳孔驟縮!這攻擊不再是之前的覆蓋和碾壓,而是精準、陰毒的獵殺!幽主在適應他的逃跑模式,甚至預判了他的路線!
生死關頭,潛能再次被壓榨到極限。他猛地矮身,身體幾乎貼地滑行,險之又險地避開射向眉心和心口的魂絲。同時右手灌注殘餘的靈力,包裹著一層薄薄的陰影之力,閃電般抓向射向丹田的那道魂絲!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掌心,劇痛鑽心!那魂絲蘊含的湮滅之力瞬間侵蝕了手掌的靈力防禦,灼燒著血肉!雲黯悶哼一聲,五指死死攥緊,不顧掌心傳來的焦糊味和深入骨髓的冰寒侵蝕,硬生生用蠻力將這道魂絲捏碎!代價是右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見森白的指骨。
他不敢停留,強忍著右手的劇痛,利用陰影跳躍帶來的微弱空間親和,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遊魚,在狹窄的晶簇縫隙間急速穿行,帶起一串串破碎的晶屑。每一次劇烈的動作,都讓傷勢惡化一分。
通道並非坦途。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急轉彎,拐角處,幾根格外粗大的暗紫色晶簇如同獠牙般交錯突出,閃爍著危險的能量弧光。雲黯衝勢太急,眼看就要撞上!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向側麵一塊相對平整的岩壁陰影發動了超短距離的跳躍!距離太近,跳躍帶來的空間撕扯感反而更加強烈,身體仿佛被硬生生折疊了一次。
嗡!
身影出現在岩壁陰影中,險險避開了致命的晶簇獠牙。但跳躍的落點並不完美,右腿外側被一根斜刺的尖銳晶簇邊緣狠狠劃過!
“嘶!” 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出現,鮮血飆射!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幾乎跪倒在地。連續的陰影跳躍和傷勢積累,已經讓他瀕臨油盡燈枯的邊緣。丹田氣海徹底枯竭,經脈灼痛欲裂,神魂疲憊得如同灌滿了鉛水,每一次催動意念都異常艱難。
就在這時,後方通道深處,那股屬於噬魂幽主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再次如同潮水般湧來,速度並不快,卻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絕對掌控的壓迫感。它似乎在緩緩退進,享受著獵物在絕境中徒勞掙紮的恐懼。
不行!這樣下去,被堵死在這通道裏隻是時間問題!
雲黯喘息著,目光掃過通道一側岩壁的縫隙,那裏隱約傳來更加刺鼻的硫磺味和細微的、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冥河支流就在附近!
一個瘋狂的計劃瞬間在腦中成型——禍水東引!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強提最後的精神,調動起剛剛恢複的、微乎其微的一絲魂玉陰寒之力,並非用於自身,而是將其凝聚壓縮,形成一枚細小的、帶著強烈陰魂波動的能量針!隨後,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將這枚魂力針,射向岩壁縫隙深處,那硫磺味和腐蝕聲傳來的方向!那裏,根據他之前逃亡時匆匆一瞥的記憶,很可能潛伏著一群以冥河汙穢能量為食、領地意識極強的“蝕骨蠕蟲”!
做完這一切,雲黯立刻撲向通道前方一個相對寬闊的小小凹陷處,身體緊緊貼住冰冷的岩壁,同時全力運轉剛剛領悟的影遁升華之法,努力將自身的存在感、氣息乃至體溫都降到最低,如同徹底融入那一片不起眼的陰影之中。
轟隆!嘶嘶——!
魂力針射入縫隙深處,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一聲沉悶的、帶著憤怒和痛苦的嘶鳴猛地從岩壁深處炸響!緊接著,是更多尖銳刺耳的嘶鳴聲,如同無數金屬片在摩擦!
下一刻,那片岩壁轟然炸裂!無數條水桶粗細、渾身覆蓋著粘稠墨綠色膿液、長滿環狀利齒的巨型蠕蟲,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般衝了出來!它們似乎認定那帶有強烈陰魂氣息的攻擊來自後方通道雲黯的方向),加上領地受到侵犯的暴怒,龐大的、流淌著強酸膿液的身軀,瘋狂地朝著通道後方——也就是噬魂幽主威壓傳來的方向——碾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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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通道瞬間被這些散發著惡臭和致命腐蝕氣息的深淵生物塞滿!墨綠色的酸液如同暴雨般四處飛濺,落在岩壁和晶簇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聲,騰起大股大股的毒煙。
雲黯雖然躲在凹陷的陰影裏,極力收斂氣息,但如此近的距離,仍被混亂波及。幾滴飛濺的墨綠色酸液如同附骨之蛆,瞬間穿透了他本就殘破的靈力護罩,濺落在左肩和後背!
“啊——!” 難以言喻的劇痛傳來!那酸液仿佛擁有生命,瘋狂地腐蝕著血肉,甚至試圖鑽入骨髓!雲黯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痛呼出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冷汗瞬間浸透殘破的衣衫。左肩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潰爛,深可見骨!
通道後方,噬魂幽主那龐大的陰影輪廓似乎頓了一下。顯然,這突然爆發的、汙穢混亂的蟲群,以及它們那足以腐蝕魂體的強酸膿液,也超出了它的預料,形成了一定的阻礙。冰冷的精神意念中透出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冰冷的怒意。
就是現在!
趁著蟲群製造的混亂和短暫的遲滯,雲黯眼中爆發出最後一絲求生的光芒。他強忍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丹田的空虛以及左肩被腐蝕的鑽心之痛,榨幹了識海中最後一點精神力,鎖定了前方通道盡頭,一處因能量混亂而形成的、極不穩定的空間褶皺!
那裏光影扭曲,是陰影跳躍理論上的絕佳跳板,但也充滿了未知的空間亂流風險!
“給…我…跳!”
一聲無聲的嘶吼在靈魂深處炸響!
嗡!
陰影跳躍再次發動!這一次的撕扯感前所未有,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從破碎的軀殼裏徹底拽出來!身體在消失的瞬間,恰好被一股從後方湧來的、狂暴的冥河能量亂流掃中!
噗!
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雲黯的身影在空間褶皺的陰影中凝聚的刹那,再次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拋飛出去,徹底失去了控製,眼前徹底被無邊的黑暗吞噬,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隻有那冰冷、古老、帶著一絲驚怒的龐大意誌,如同附骨之蛆,依舊牢牢鎖定著他墜落的方向,穿透了混亂的蟲群嘶鳴與能量亂流的咆哮。
亡命的陰影之舞,在深淵的絕壁上,跳到了瀕臨崩斷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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