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喘息之機,尋覓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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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魂幽主被體內至寶碎片驚退,雲黯抓住這千載難逢的瞬間,拖著瀕死的殘軀亡命奔逃。在幾乎徹底崩潰的絕境裏,他竟發現一處上古戰場遺跡,殘破的斷壁與枯骨,成了他最後的庇護所……。然而,他帶來的混沌氣息,似乎喚醒了遺跡中沉睡的恐怖存在。
    那一道驚鴻般乍現的混沌氣息,如同開天辟地時最原始的律動,瞬間定住了沸騰的淵底。狂暴的深淵能量、噬魂幽主凝聚的毀滅魂球、甚至連吸魂黑曜岩壁那吞噬一切的特性,都在這一刹那陷入了詭異的凝滯。時間與空間的概念變得模糊不清,唯有那道至高無上的氣機,如同不可違逆的神諭,掃過這片絕望的死域。
    噬魂幽主龐大的魂影,那由無數痛苦哀嚎的靈魂扭曲凝結而成的恐怖存在,猛地向內坍縮了一下。兩點燃燒著亙古怨毒的幽綠魂火,如同風中殘燭般瘋狂搖曳、明滅不定。一種源自生命最底層、刻印在靈魂烙印最深處的、對絕對上位者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淹沒了它古老而混亂的意識。那並非單純的力量差距,而是生命位階的絕對碾壓,是螻蟻麵對蒼天的卑微與戰栗。
    無聲的尖嘯在雲黯瀕臨潰散的神魂核心炸開,那不是聲音,而是純粹精神層麵的崩潰與混亂風暴。幽主龐大的身影變得模糊、稀薄,仿佛隨時會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至高氣息吹散。驚駭!難以置信的驚駭!它“看”向那個渺小如塵埃的人類軀體,試圖穿透那層脆弱的皮囊,捕捉那氣息的源頭。那是什麽?是這螻蟻本身?還是他體內藏匿著某個不該存在於世、更不該流落於此的禁忌之物?貪婪如同毒藤,在恐懼的土壤裏悄然滋生——若能奪取……若能吞噬……那將是何等造化!但這貪婪瞬間又被更深的恐懼和忌憚壓下。未知帶來遲疑,力量位階的碾壓帶來本能的退縮。它的攻勢,那足以湮滅雲黯千萬次的致命鎖定,徹底消散了。龐大的魂影懸停在原地,幽綠的魂火死死“釘”著雲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與權衡,那恐怖的威壓也如同退潮般收斂了大半。
    這千載難逢的、用命搏來的瞬間喘息,如同冰冷的甘泉注入雲黯幾近枯竭的軀體。體內那混沌元靈珠碎片搏動後殘留的一絲微弱暖意,如同風中殘燭,卻奇跡般地吊住了他最後一口生氣,暫時撫平了那撕心裂肺、無處不在的劇痛,讓瀕臨粉碎的神魂勉強維係。
    “走!”
    一個意念如同淬火的刀鋒,在他混亂的識海中劈開一線清明。求生的本能、血仇未雪的滔天恨意,化作最原始的動力,壓榨出這具殘軀最後一絲潛能。他不能死在這裏!絕不能!
    視線在劇烈的眩暈和黑暗邊緣掙紮,努力捕捉著因混沌氣息擾動而變得混亂不堪的淵底能量流。左側,是噬魂幽主那令人窒息的巨大陰影;右側,是堅不可摧、持續散發著吸魂之力的黑曜岩壁;後方,是絕路深淵。唯有前方,在幽主龐大魂影側後方極遠處,那片因之前戰鬥餘波和混沌氣息爆發而劇烈震蕩的空間,能量亂流如同沸騰的開水,撕扯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扭曲不定的黑色裂隙!狂暴的空間碎片在其中飛舞、湮滅,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那裏是絕地,也是此刻唯一可能存在的、一線渺茫的生機——空間亂流的狂暴,或許能幹擾甚至隔絕幽主的感知!
    賭了!
    雲黯眼中爆發出近乎野獸般的決絕凶光。肺部如同破敗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和髒腑碎片摩擦的劇痛。他強行催動丹田內那早已枯竭、此刻卻被混沌氣息餘韻微微刺激得泛起一絲漣漪的微薄靈力,混合著九幽魂玉強行壓榨出的最後一絲陰寒魂力,全部灌注到剛剛領悟、尚不純熟的“陰影跳躍”神通之中。
    目標——那道最不穩定、能量最為狂暴的黑色空間裂隙!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擠出,身體化作一道比淵底陰影更黯淡、更虛幻的殘影,不是直線,而是以近乎自毀的、燃燒神魂的代價,進行了一次極限距離、極限速度的折線跳躍!第一次跳躍點,是幽主龐大魂影邊緣投射下的一片狹長陰影!他的身影在那裏凝實了億萬分之一刹那,巨大的恐懼和靈魂層麵的威壓幾乎將他殘留的意識碾碎。沒有絲毫停頓,第二次跳躍發動,目標直指那道狂暴的裂隙!
    就在他的殘影即將沒入那片毀滅亂流的瞬間——
    “吼——!”
    一聲飽含驚怒、貪婪與極致瘋狂的意念咆哮,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雲黯的識海!噬魂幽主從短暫的驚駭中掙脫了!它察覺到了雲黯的意圖,那兩點幽綠魂火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凶光!一隻由純粹怨毒魂力凝聚、遮天蔽日的巨大幽暗利爪,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帶著湮滅神魂的恐怖氣息,朝著雲黯即將消失的身影狠狠抓下!
    晚了半步!
    雲黯的身影,在利爪合攏的前一刹那,徹底融入了那片沸騰的空間亂流之中。如同脆弱的紙片被投入了絞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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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那不是單純的肉體撕裂,而是每一個細胞、每一縷神魂都在被億萬把無形的空間利刃同時切割、研磨、撕扯!護體的微弱靈光如同肥皂泡般破滅。鮮血混合著內髒碎片從他全身每一個毛孔噴濺出來,又在出現的瞬間被狂暴的空間力量湮滅成最原始的粒子。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骨骼寸寸碎裂、經脈根根崩斷的脆響。眼前是無盡的黑暗與混亂的彩色流光,耳邊是空間風暴撕裂一切的尖嘯和自身肉體、靈魂崩解的聲音。
    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像一塊破布般被亂流裹挾著,在毀滅的通道中瘋狂翻滾、撞擊。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被撕扯得支離破碎,隻剩下一個模糊而執拗的念頭在無盡痛苦中沉浮:活下去……複仇……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於永恒的黑暗之際,一股截然不同的、帶著古老塵埃與鐵鏽血腥味的陰冷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拍打在他殘存的感知上。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聲音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的什麽)。翻滾驟然停止。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甩出去,重重砸在某種堅硬、冰冷、帶著棱角的物體上,身體在巨大的慣性下又向前翻滾、碰撞了十幾次,才最終在一片塵埃中停了下來。
    劇痛如同蘇醒的億萬隻毒蟲,再次瘋狂噬咬著他殘存的神經,將他從瀕死的邊緣強行拉了回來。他蜷縮在冰冷的塵埃裏,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牽動全身的傷口,帶來新一波撕心裂肺的痛苦。喉嚨裏全是腥甜的液體,他張開嘴,卻連咳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粘稠的、帶著內髒碎塊的黑紅色血液順著嘴角汩汩流出,在身下冰冷的“地麵”上蜿蜒。
    世界在旋轉、顛倒。視野模糊一片,隻有大片大片的灰黑和暗紅。過了好一會兒,那劇烈的眩暈感才稍稍平複,眼前的景象才勉強聚焦。
    他正趴在一片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骸骨之上。這骸骨如同連綿的山丘,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金色澤,質地堅硬無比,即便經曆了無盡的歲月,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沉重威壓。骸骨表麵布滿了深刻的裂痕和巨大的貫穿傷,顯然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摧毀。骸骨之下,是龜裂的黑色大地,堅硬如鐵,寸草不生。
    目光所及,是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死寂廢墟。
    斷壁!無窮無盡的斷壁殘垣!
    它們如同巨獸折斷的獠牙,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刺向淵底那永遠灰暗、翻滾著陰雲的天穹。這些殘垣大多由一種不知名的、呈現出慘白或灰黑色的巨石壘砌而成,巨石表麵布滿了風蝕的痕跡和巨大的爪痕、劈砍印記。許多巨石上還殘留著早已幹涸發黑、如同巨大潑墨畫般的陳舊血跡,散發著濃烈到化不開的鐵鏽腥味和怨毒死氣。一些殘存的牆壁上,依稀可見玄奧卻已斷裂的符文紋路,黯淡無光,訴說著昔日可能存在的輝煌與守護。
    枯骨!堆積如山的枯骨!
    人類的、巨獸的、還有許多形態詭異、難以辨識種族的骨骸,層層疊疊,鋪滿了整個廢墟大地。它們大多破碎不堪,散落各處,有的被巨大的武器釘在牆壁上,有的被踩踏得粉碎,有的相互糾纏在一起,保持著生前最後廝殺的姿態。白骨森森,在灰暗的光線下反射著慘淡的微光,構成了這片死域最觸目驚心的底色。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腐朽、死亡和絕望的氣息,沉重得讓人窒息。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散落在枯骨海洋中的巨大兵器殘骸。
    折斷的巨劍,長度超過十丈,劍身寬厚,劍柄處鑲嵌著早已失去光澤的寶石,斷裂的刃口處依舊殘留著森然的寒氣,仿佛能凍結靈魂。扭曲的長矛,矛杆不知由何種金屬打造,竟被巨力擰成了麻花狀,矛尖斷裂,沾染著黑褐色的汙跡。巨大的戰錘隻剩下半個錘頭,深深嵌入地麵,錘麵上布滿了可怕的凹痕。還有碎裂的盾牌、崩口的戰斧、不知名巨獸的獠牙磨製的匕首……每一件都巨大無比,非人力所能揮動,其上殘留的煞氣和滔天戰意,曆經萬古歲月,依舊如同實質的刀鋒,切割著闖入者的神經。
    這裏,是一片被遺忘的上古戰場遺跡!是無數強大生靈埋骨葬魂的墳場!空氣中殘留的能量混亂而狂暴,陰氣、煞氣、死氣、怨氣、還有無數破碎意誌的殘念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而危險的環境場域,排斥著一切活物,卻又詭異地暫時隔絕了外界更為凶戾的氣息——包括噬魂幽主那令人絕望的恐怖威壓。
    “呼…呼…”
    雲黯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吞咽著燒紅的刀片,帶著濃重的血腥和塵埃的味道。肺部火辣辣地疼,肋骨至少斷了三根,尖銳的斷骨刺入軟肉。左臂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粉碎性骨折。雙腿麻木,膝蓋以下幾乎失去了知覺。全身的傷口都在滲血,尤其是後背,被空間亂流撕開的那幾道深可見骨的裂口,此刻正傳來陣陣陰冷的麻痹感,那是亡靈死氣和空間撕裂之力在侵蝕。丹田空蕩如漏風的破屋,經脈寸寸斷裂,靈力徹底枯竭。識海更是如同被風暴肆虐過後的廢墟,神魂之火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全靠九幽魂玉散發出的那一絲陰寒魂力勉強維係著不散,卻也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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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嚐試動一下手指,鑽心的劇痛立刻讓他眼前發黑,差點再次昏厥過去。冷汗混合著血水浸透了襤褸的衣衫,緊貼在冰冷的骸骨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不能…停在這裏…” 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齒因為劇痛和寒冷而咯咯作響,口腔裏滿是血腥味。噬魂幽主隨時可能追蹤而至!這遺跡的暫時隔絕,不過是飲鴆止渴!必須找到更隱蔽、更安全的地方!
    求生的意誌如同烈火,在絕望的廢墟上熊熊燃燒。他強忍著足以讓常人崩潰的劇痛,用唯一還能勉強活動的右臂,死死扣住身下暗金色巨骨上的一道深深裂痕。手臂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青筋暴凸。他一點點地、極其艱難地拖動著自己殘破的身體,試圖從這相對開闊的骸骨頂部挪下去,尋找掩體。
    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和傷口撕裂的劇痛。汗水、血水混合著冰冷的塵埃,在他身下拖出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痕跡。短短數丈的距離,卻如同跨越了刀山火海,耗盡了他僅存的所有力氣。
    終於,他滾落到骸骨底部,背靠著一塊巨大的、傾斜的慘白色斷壁殘垣。斷壁投下的陰影將他大半身體籠罩,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隱蔽感和心理上的慰藉。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更多的血沫噴濺在冰冷的岩石上。
    稍微喘息片刻,他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用盡最後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催動那幾乎要潰散的“識寶之眼”。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極其微弱地擴散開去,如同盲人探路的手指,謹慎地感知著周圍的環境。
    死寂。絕對的死寂。
    除了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和混亂的能量場,識寶之眼反饋回來的信息一片荒蕪。沒有活物,沒有明顯的能量節點,沒有陷阱禁製的痕跡。隻有無盡的枯骨、殘兵和斷壁。這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那些堆積如山的枯骨空洞的眼窩,仿佛都在無聲地注視著他這個闖入者。
    然而,就在他精神極度疲憊,識寶之眼即將維持不住,視野邊緣開始模糊發黑的時候——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蒼茫之感的悸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的感知邊緣蕩起了一絲漣漪!
    這悸動並非來自某個具體的點,而是彌漫在整片遺跡的空氣裏,沉澱在腳下的黑色大地中,縈繞在那些巨大的斷壁殘垣和枯骨之上。它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充滿了無盡的悲愴與不甘,仿佛是整個戰場無數隕落者殘存意誌的微弱共鳴。
    雲黯的心髒猛地一跳!
    這感覺……這古老蒼茫的氣息……與他體內那混沌元靈珠碎片散發出的氣韻,竟隱隱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源自亙古的相似!雖然微弱億萬倍,本質更是天差地別,但那一縷同源的“古老”感,卻如同黑暗中的螢火,瞬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怎麽回事?這片上古戰場……與他體內的碎片……難道有什麽關聯?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他混亂的識海,帶來了巨大的震動和更深的疑惑。然而,此刻的處境根本容不得他深入思考。
    幾乎就在他捕捉到那絲古老悸動的同時,一股極其熟悉的、冰冷粘稠、充滿怨毒與貪婪的恐怖意誌,如同無形的巨網,再次從天而降,蠻橫地掃過整片淵底!
    噬魂幽主!它追來了!
    那龐大的意誌帶著被戲耍後的暴怒,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浸透了雲黯的四肢百骸。它似乎被遺跡外圍那混亂的能量場和濃烈的死氣稍微阻隔、幹擾了一下,掃描的精度遠不如之前鎖定他時那般精準。但雲黯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粘稠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一遍遍地在遺跡外圍掃視,重點掠過那些高大的斷壁和能量異常點!它知道獵物就藏在這片死域之中!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雲黯的心髒,幾乎讓他窒息。他死死地蜷縮在斷壁的陰影裏,將身體緊緊貼住冰冷的岩石,連呼吸都徹底屏住。影遁神通早已無法施展,他隻能依靠最原始的隱蔽,祈求這斷壁的陰影和自身微弱到極致的氣息,能夠騙過那恐怖存在的感知。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幽主的意誌如同附骨之蛆,在廢墟上空徘徊不去,越來越焦躁,越來越暴戾。它似乎失去了耐心,一股更加狂暴的魂力波動開始凝聚,顯然準備強行突破遺跡外圍的能量幹擾,進行更徹底的搜索!一旦被它鎖定,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中,重傷垂死的雲黯將插翅難飛!
    怎麽辦?!
    雲黯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大腦在劇痛和死亡的威脅下超負荷運轉。躲藏?不行!這片斷壁根本無法抵擋幽主的探查!硬闖?更是死路一條!他的目光如同被困的野獸,在身周狹小的空間裏瘋狂掃視。
    枯骨……斷壁……殘兵……那絲微弱的古老悸動……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斜前方不遠處,一具半埋在塵埃裏的巨大枯骨旁邊——那裏斜插著一柄斷裂的長柄戰斧!斧刃崩掉了大半,隻剩下布滿鏽跡和幹涸黑血的斧身和一小截扭曲的斧柄。但就在那斧柄斷裂的茬口處,幾道深深刻入金屬內部的玄奧符文,雖然黯淡,卻依舊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鋒銳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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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絲金氣,與他體內殘留的、屬於城主府高手的至陽靈力屬性截然不同,但其中蘊含的那種無堅不摧、斬斷一切的純粹殺伐意誌,卻讓雲黯心頭猛地一跳!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成形!
    賭!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死的厲色。右臂艱難地探入懷中,摸索著。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硬物——那是他僅存的、最後兩張壓箱底的“爆炎符”!每一掌都蘊含著相當於築基巔峰修士全力一擊的火係靈力,威力巨大,但也極易暴露自身!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其中一張爆炎符,用盡全身力氣,將其精準地、無聲地彈射出去!
    符籙如同離弦之箭,貼著冰冷的地麵,悄無聲息地劃過數丈距離,精準無比地落在了那柄斷裂戰斧旁邊,一塊半埋在枯骨堆裏的、布滿孔洞的黑色巨石之下!符籙被巧妙地掩藏在枯骨和石塊的縫隙陰影之中。
    與此同時,雲黯的識寶之眼被他催動到了極限,那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精細的刻刀,狠狠地、極其短暫地刺向了那柄斷斧柄上殘留的符文!
    “嗡——!”
    就在識寶之眼的力量觸及符文的瞬間,那柄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斷斧,斧身猛地一震!上麵殘留的幾道符文驟然亮起一絲極其微弱的金光!一股淩厲無匹、仿佛能斬斷虛空的鋒銳意誌,如同沉睡的猛獸被強行驚醒了一絲,轟然爆發!
    雖然這爆發微弱得如同燭火,轉瞬即逝,斧身上的光芒也立刻黯淡下去,甚至斧身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裂開了一道新的縫隙。但這股純粹而古老的殺伐金氣,在遺跡混亂的能量場中,卻如同黑夜裏的燈塔般醒目!
    “吼——!”
    遺跡上空,那徘徊的恐怖意誌瞬間被這突兀出現的、帶著強烈敵意和古老氣息的能量波動吸引!噬魂幽主的注意力,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瞬間全部聚焦到了那柄斷斧所在的位置!
    就是現在!
    雲黯的右手指尖,凝聚著最後一絲微弱的神念,狠狠一引!
    “爆!”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遺跡的死寂!熾烈的火光衝天而起!那張隱藏在枯骨碎石下的爆炎符被徹底引爆!狂暴的火係靈力如同憤怒的狂龍,瘋狂肆虐!衝擊波將周圍的枯骨、碎石掀飛上天,濃煙滾滾!爆炸的核心,那柄本就瀕臨崩潰的斷斧更是首當其衝,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如同炮彈般向四周激射!
    這劇烈的爆炸和那斷斧殘留金氣的爆發,在幽主的感知中,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那凝聚的恐怖魂力瞬間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灰黑色光束,如同滅世的長矛,帶著湮滅一切的怨毒,朝著爆炸的核心位置——那柄斷斧原先所在的地方,狠狠轟擊而下!
    轟——!!!
    比爆炎符猛烈百倍千倍的爆炸發生了!大地劇烈震顫!恐怖的衝擊波呈環形擴散,將方圓數十丈內的斷壁殘垣、枯骨屍骸盡數夷為平地,化為齏粉!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出現在爆炸中心,邊緣流淌著被魂力腐蝕得滋滋作響的黑色粘液!
    雲黯所在的斷壁距離爆炸中心尚有百丈,但那恐怖的衝擊波依舊如同重錘般狠狠撞來!他緊緊蜷縮在斷壁之後,身體被震得離地而起,又重重摔下,口中鮮血狂噴!本就脆弱的斷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碎石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身上。
    但他心中卻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成功了!那恐怖的一擊,打空了!
    煙塵彌漫,遮蔽了視線。幽主那恐怖的意誌帶著一絲被愚弄的極致暴怒,再次橫掃而出,這一次更加狂暴,更加仔細,如同犁庭掃穴般覆蓋了爆炸點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雲黯強忍著全身骨頭散架般的劇痛和識海針紮般的刺痛,趁著爆炸煙塵還未完全散盡、幽主注意力被暫時吸引在錯誤區域的寶貴瞬間,再次用右臂拖動著身體,朝著與爆炸點相反的方向,遺跡更深處,一片由幾根巨大石柱倒塌後形成的、如同迷宮般的亂石堆,艱難地、無聲地爬去。
    每爬一步,都像是在地獄中穿行。血水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他不敢回頭,不敢有絲毫停頓。身後,是噬魂幽主被徹底激怒後,如同實質的、冰冷刺骨的殺意,正在遺跡上空瘋狂咆哮、搜索。
    就在他即將爬入那片相對密集的亂石堆陰影時,他的左手無意識地按在了旁邊一塊半埋在土裏的、不起眼的黑色石碑邊緣。
    石碑冰冷粗糙。就在他手掌接觸的刹那——
    嗡!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強烈得多的古老悸動,如同沉睡的脈搏,猛地從石碑深處傳遞出來,瞬間湧遍他的全身!這悸動中蘊含的蒼茫、悲愴與不屈的戰意,與他體內混沌元靈珠碎片的氣息共鳴,竟讓他枯竭的丹田微微一熱,識海中那微弱的魂火也奇異地穩定了一瞬!
    與此同時,他丹田深處,那沉寂的混沌元靈珠碎片,仿佛被這同源的古老氣息喚醒,竟不受控製地、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這搏動微弱得如同錯覺。
    但就在同一瞬間——
    “喀嚓…喀嚓嚓……”
    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枯骨摩擦的聲響,突兀地從雲黯身側不遠處,一堆被爆炸衝擊波掀開表土、暴露出來的巨大枯骨堆深處傳了出來!
    雲黯的動作瞬間僵住!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轉動脖頸,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那慘白的、堆積如山的巨大枯骨縫隙深處,兩點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卻冰冷得沒有絲毫生氣的幽藍色光點,如同沉睡萬古的惡鬼睜開了眼睛,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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