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絕境頓悟,影遁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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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有重量的。
在這片被遺忘的上古戰場遺跡,它的重量碾壓著每一寸空間。雲黯背靠著一截不知何種巨獸遺留下的、半埋入漆黑岩層中的森白肋骨,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胸腔裏碎裂的痛楚,帶起鐵鏽般的血腥氣。斷裂的肋骨刺在肺葉邊緣,每一次擴張都是酷刑。左臂軟軟垂著,肩胛處被骨船守衛的亡靈死氣腐蝕,傷口邊緣泛著不祥的幽綠,血肉像被無形之火灼烤,發出細微的嗤嗤聲,深入骨髓的陰寒正沿著經脈緩慢而堅定地侵蝕。
更糟的是體內。強行催動九幽魂玉的陰寒魂力療傷、抵禦淵底無處不在的凶戾侵蝕,又在那亡命的陰影跳躍中無數次壓榨潛力,此刻丹田如被掏空的枯井,經脈裏空空蕩蕩,殘留的卻是幾股截然不同、互相傾軋的狂暴力量——魂玉的陰寒、亡靈死氣的汙穢、空間亂流留下的撕裂性能量,還有城主府高手打入他體內、未被徹底煉化的殘餘靈力。它們如同在他破碎的經脈裏點燃了數處戰場,每一次衝突都帶來五髒六腑移位的劇痛。
眼前陣陣發黑,識海也因魂力的過度消耗和衝擊而震蕩不穩,連“識寶之眼”的運轉都變得滯澀模糊。他隻能依靠最原始的本能,將殘存的力量包裹住心髒和頭顱,維持著最後一點清醒,在這片連死亡本身都已風化的廢墟中艱難挪移。
遺跡的景象,是凝固的末日畫卷。視野所及,盡是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骸骨。有些如同被斬斷的山峰,斜插向陰沉的天空;有些匍匐在地,延綿如殘缺的山脈,覆蓋著厚厚的、仿佛由骨粉凝結成的慘白塵埃。巨大的兵器殘骸散落其間,斷裂的巨劍鏽跡斑斑,半截插入地麵的戰斧斧刃上殘留著暗紅色的斑駁,訴說著遠古的血腥。地麵並非泥土,而是某種凝固的、仿佛被億萬次踐踏捶打過的暗色琉璃,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縫。裂縫深處,並非黑暗,而是流淌著暗紅、慘綠或幽藍的光流,那是亙古不散的混亂能量,散發著令人神魂顫栗的毀滅氣息。
空氣粘稠得如同膠質,彌漫著鐵鏽、硫磺和一種更深邃的、來自時間盡頭的腐朽味道。沒有風,隻有絕對的死寂,一種連聲音都能吞噬的虛無。然而,在這絕對的寂靜之下,雲黯高度緊繃的神魂卻能“聽”到另一種聲音——無數扭曲、痛苦、不甘的殘念在空間中無聲地嘶吼、碰撞。那是隕落於此的上古強者們最後的精神烙印,曆經萬古不滅,化作這片遺跡最恐怖的背景音,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闖入者的心神。它們像是無形的針,試圖刺穿雲黯搖搖欲墜的意誌壁壘。
他每一步都踩在鬆軟的骨粉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碎裂聲,在這死寂中卻如同擂鼓。他竭力收斂氣息,將影遁催發到極致,整個人仿佛化為一抹在巨大骸骨投下的陰影中蠕動的、更深的黑暗。他需要一個安全的角落,哪怕隻能喘息片刻,用來壓製體內爆發的衝突,處理肩頭那不斷蔓延的亡靈死氣。
識寶之眼艱難地掃視著前方。右前方,幾根巨大的、如同倒塌神殿立柱般的腿骨交叉疊壓,下方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固的三角空間,被更濃厚的陰影覆蓋。就是那裏!
雲黯眼中閃過一絲微光,正欲發力向那三角陰影區衝去。
轟——!
毫無征兆,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
仿佛整個深淵底層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擠壓!空氣瞬間凝固成實質的鐵板,狠狠拍在雲黯身上!他悶哼一聲,本就碎裂的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整個人被死死壓倒在地,臉頰緊貼著冰冷刺骨的琉璃地麵,口中腥甜上湧。
前方那片看似安全的三角陰影區,在那威壓降臨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扭曲、波動,然後……徹底潰散!構成陰影的能量被更高位格的存在強行驅離、湮滅!
連陰影本身,都成了奢望!
絕望,冰冷徹骨的絕望,比九幽魂玉的寒氣更甚,瞬間攥緊了雲黯的心髒。
視野的邊緣,在那片由巨大腿骨構成的“山巒”之後,空間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麵,劇烈地蕩漾、扭曲起來。並非實體,而是某種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存在,僅僅是意誌的投射,便撼動了現實的根基。
兩點幽綠的光芒,比最深邃的鬼火更凝練,比最惡毒的詛咒更陰寒,在扭曲的空間中心緩緩亮起。
噬魂幽主!
它追來了!它甚至不屑於隱藏行蹤,那兩點魂火般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骸骨壁壘,如同兩道冰冷的鎖鏈,牢牢釘在雲黯身上。目光所及之處,他體表那層薄弱的護體靈光如同沸湯潑雪,嗤嗤作響,迅速消融。更可怕的是精神層麵的碾壓,那目光中蘊含的古老、混亂與純粹的吞噬惡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雲黯的識海,攪動著他本就脆弱的神魂。
逃?在這絕對的意誌鎖定下,連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影遁?這片空間的陰影已被那存在的意誌強行扭曲、壓製,如同被凍僵的蛇,無法為他所用。陰影跳躍?體內空空如也的丹田和混亂如麻的經脈,早已斷絕了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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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點幽綠的魂火微微波動了一下,像是在確認獵物的無力,又像是在進行某種無聲的宣告。隨即,一隻由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幽暗魂能構成的巨大鬼爪,毫無征兆地在他頭頂上方凝聚成形!
沒有破空聲,沒有能量波動的前兆。這隻鬼爪仿佛本身就存在於那片空間,此刻隻是顯化出來。它巨大無比,遮蔽了雲黯上方所有的視野,爪尖流淌著汙穢的幽光,散發出湮滅一切生機的死寂氣息。爪心對準了他,如同命運蓋下的印章,帶著無可抗拒的終結意誌,緩緩壓落!
空間在鬼爪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形的波紋擴散開,所過之處,那些經曆了萬古歲月侵蝕都未曾徹底粉碎的龐大骸骨,如同被投入粉碎碎的石膏像,無聲無息地寸寸瓦解,化為更細碎的齏粉!雲黯體表的衣物瞬間化為飛灰,皮膚在恐怖的壓迫下開始龜裂,滲出血珠,又在死寂氣息下迅速變得灰敗。
死亡!真正的形神俱滅,就在眼前!
“不——!”
靈魂深處爆發出無聲的咆哮!那是對滅門血仇未報的滔天不甘!是對自身渺小無力的極致憤怒!這股由血與火淬煉出的不屈意誌,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凶獸最後的反撲,竟在刹那間衝破了噬魂幽主意誌碾壓帶來的部分遲滯!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劇痛與絕望!雲黯的瞳孔收縮到極致,識寶之眼在神魂瀕臨崩潰的邊緣被強行催動到極限!視野中的世界仿佛被剝離了色彩,隻剩下純粹的能量流動與結構線條。
頭頂的鬼爪,是吞噬一切生機的死亡旋渦。壓落的速度看似緩慢,實則封鎖了所有閃避的空間。周圍的空間結構在那幽主意誌的幹擾下變得極其不穩定,陰影被驅散、扭曲,無法依附。
他的目光如同瘋魔般掃視!骨骼!能量流!裂縫!殘骸!任何一點可能存在的縫隙!
就在那鬼爪距離頭頂不足十丈,死亡的氣息已凍結他周身血液的刹那!
識寶之眼的視野猛地聚焦在側後方!
那裏,兩具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獸骸骨,不知因何原因,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角度相互交疊、卡死,形成了一個狹長、深邃、僅容一人勉強側身通過的縫隙!縫隙內部,一片漆黑!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頭頂那巨大鬼爪壓落帶來的空間擠壓,以及噬魂幽主那無處不在的意誌對周圍陰影的排斥和驅離,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力場”。這個狹縫,恰恰處於這片“驅散力場”的邊緣夾縫之中!如同激流中的一塊礁石後方的凹陷,形成了一小片極其短暫、極其脆弱的“陰影盲區”!
這片盲區,在識寶之眼極限運轉下,呈現出一種與其他被驅散的陰影截然不同的“穩定”結構——並非完全不受影響,而是其本身的“厚度”和構成骸骨的特殊材質,在幽主意誌的衝擊下,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動態平衡,如同在狂風中頑強搖曳卻未折斷的細草!
就是它!唯一的生機!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猶豫!身體的本能超越了思維的極限!
“吼——!”
雲黯喉嚨裏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那是壓榨生命本源的最後咆哮!他強行扭動幾乎被壓碎的身體,將殘存的、所有能調動的力量——丹田裏最後幾縷微弱的靈力,九幽魂玉被強行引動、刺骨冰寒的魂力,甚至燃燒精血換取的一絲爆發力——全部灌注於雙腿和影遁神通之中!
轟!他腳下的琉璃地麵炸開細密的裂紋!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帶著濃鬱死氣的黑線,不再是融入陰影,而是像一顆被投石機拋出的頑石,以近乎自毀的方式,朝著那狹窄的骸骨縫隙猛撞過去!
嗤啦!
鬼爪邊緣流淌的汙穢幽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擦中了他後肩!本就重傷的部位瞬間傳來恐怖的消融感,血肉連同骨頭都在湮滅!巨大的痛苦幾乎讓他瞬間昏厥,但他衝勢不減反增,完全憑借一股狠絕的意誌支撐!
砰!
身體重重地砸入那狹窄的縫隙,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眼前徹底一黑,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鮮血狂噴而出。幾乎在他身體沒入縫隙黑暗的同一毫秒!
轟隆——!!!
那隻遮天蔽日的幽暗鬼爪,帶著湮滅萬物的死寂氣息,狠狠拍落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
大地劇烈震顫!恐怖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巨錘橫掃四方!那兩具構成狹縫的龐大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劇烈晃動,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無數細小的骨刺和粉塵如同暴雨般從縫隙上方簌簌落下!
雲黯被死死卡在冰冷的骸骨之間,口鼻溢血,後背緊貼著一麵粗糙的骨壁,前方則是另一麵同樣冰冷的骨骼。縫隙內一片漆黑,唯有身後那鬼爪拍落處傳來的毀滅性震動,以及透過骨骼縫隙隱約可見的、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提醒著他剛才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驚險。
然而,這暫時的庇護所脆弱得如同蛋殼。骸骨在哀鳴,縫隙在震動中似乎隨時會崩塌合攏,將他碾成肉泥。更可怕的是,噬魂幽主那兩點冰冷、暴怒、帶著被螻蟻戲耍般狂怒的幽綠魂火,如同兩輪死亡的冥月,瞬間穿透了骸骨的縫隙,再次鎖定了他!那無形的意誌鎖鏈比之前更甚,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冰冷地纏繞上來,要將他從這最後的藏身地拖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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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已無意義!這脆弱的骸骨屏障,在幽主真正的力量麵前,薄如紙片!
雲黯的心沉到了穀底。血仇未報,身陷絕境,連這最後一絲掙紮的縫隙也即將被碾碎。
不甘!焚心蝕骨的不甘如同野火般在瀕死的軀殼裏瘋狂燃燒!這股不甘引動了丹田深處那沉寂的九幽魂玉!一絲精純至極、冰冷刺骨的陰魂之力被強行抽離,不顧一切地灌注入他強行催動的影遁神通之中!
嗡——!
他的身體在狹小的空間裏劇烈顫抖,體表的陰影劇烈地波動、沸騰,仿佛要掙脫肉身的束縛!不是為了融入,而是……要掙脫!
就在那噬魂幽主的意誌鎖鏈即將徹底收緊,新的、更恐怖的攻擊即將降臨的千鈞一發之際!
識寶之眼在生死極限的壓迫下,捕捉到了影遁能量與九幽魂玉陰魂之力碰撞、融合時產生的一絲極其細微、轉瞬即逝的“異變”!那並非能量的增強,而是……一種“質”的躍遷征兆!仿佛陰影本身,在更高階陰魂之力的催化下,短暫地擁有了介於虛實之間的“活性”!
“陰影……不隻是依附……”一個瘋狂而清晰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的腦海,“它……可以是我!我……即是影!”
不是融入陰影尋求庇護!
而是……自身化身為陰影的一部分!成為那虛無縹緲的存在本身!
這念頭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道驚雷,瞬間炸響!體內那枚沉寂已久、來自“混沌元靈珠”的神秘碎片,似乎被這絕境中的極致領悟所引動,竟極其微弱地、難以察覺地悸動了一下!
轟——!!!
無需引導,無需法訣!求生的本能,血仇的執念,魂玉的力量,碎片微弱的共鳴,以及對陰影本質在生死間的大徹大悟,在這一刻,完美地、狂暴地融合、引爆!
雲黯的身體,在噬魂幽主那兩點幽綠魂火冰冷的注視下,在狹窄骸骨縫隙的絕望擠壓中,猛地……潰散了!
不是爆裂!不是消失!
而是如同被打碎的墨滴,瞬間分解、融化!構成他身體的物質,仿佛在刹那間失去了固體的形態,崩解成無數細微到極致的、純粹的、流動的陰影粒子!這些粒子並非無序,它們帶著雲黯最後的意誌,如同擁有了生命,瞬間與骸骨縫隙內那原本就存在的、被幽主意誌壓製得奄奄一息的陰影……完美地、徹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消失了!
原地隻剩下骸骨縫隙中那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黑暗。這片黑暗,不再是依附於物體的影子,它仿佛本身就擁有了“存在”的質感,成為這片狹小空間裏一種獨特的、介於有無之間的“狀態”!
噬魂幽主那兩點冰冷的魂火,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凝滯!那纏繞而上的意誌鎖鏈猛地撲空!它那足以湮滅神魂的感知瘋狂掃過那片黑暗,掃過那堆疊的骸骨,掃過每一寸空間……然而,反饋回來的信息卻是一片詭異的“虛無”!
目標……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那片黑暗……有“東西”!但那東西的性質,在它浩瀚古老的認知中,從未如此刻般……模糊!那感覺,就像用網去撈水中的月光,明明存在,卻無法觸及實體!
幽主那由純粹魂能構成的龐大虛影在後方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傳遞出滔天的怒火和一絲……源自未知的驚疑!它無法理解!一個渺小的、重傷瀕死的獵物,怎麽可能在它眼皮底下,變成一種它都無法精準捕捉的“狀態”?
“吼——!!!”
一聲撼動整個遺跡的無聲咆哮在雲黯的神魂層麵炸開!那是噬魂幽主被徹底激怒的狂嘯!恐怖的靈魂衝擊如同滅世海嘯,以它為中心,狂暴地席卷向四麵八方!
轟隆隆!
構成庇護的骸骨縫隙首當其衝!本就布滿裂紋的巨型骸骨再也支撐不住,在恐怖的靈魂風暴中發出最後的哀鳴,轟然崩塌、粉碎!
無數巨大的骨塊如同山崩般砸落!毀滅性的能量亂流在狹小的空間內瘋狂肆虐、衝撞!足以將任何元嬰修士都撕成碎片、湮滅神魂!
然而,就在這絕對的毀滅風暴中心!
那片由雲黯所化的、與骸骨縫隙陰影徹底融合的深邃黑暗,卻在崩塌的瞬間,如同擁有生命般,順著骨塊崩解時產生的新的、更細微的縫隙和陰影位麵,無聲無息地流淌、滲透了出去!
沒有實體,便不受物理崩塌的傷害!
化身陰影的本質,讓那狂暴的靈魂衝擊海嘯,如同巨浪拍打在虛無的礁石上,大部分力量被那陰影的“虛無”特性滑開、分散、卸去!隻有最核心的、最凝練的衝擊波,才讓那片流動的黑暗劇烈地波動、稀薄了幾分,傳遞出一種源自靈魂本源的灼痛感,但……並未被徹底擊潰!
成功了!影遁升華——化身陰影!
但這並非結束,僅僅是開始!就在雲黯的意識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陰影態”,感受著擺脫物質束縛、規避能量衝擊的玄妙瞬間,那股強行催動九幽魂玉本源力量帶來的衝擊,以及化身陰影時對生命形態的極致改變,如同兩把重錘,狠狠砸在了他丹田深處那枚一直禁錮著記憶與力量的古老封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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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一聲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碎裂聲響起!
封印……鬆動了!
不是之前療傷時那種細微的漣漪,而是一道清晰的、實質性的裂痕!裂痕處,不再是單純的衝擊痛楚,而是……海嘯!
轟——!!!
無數破碎的畫麵、聲音、氣味、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血色的光芒和令人窒息的絕望,蠻橫無比地衝垮了他意識的堤壩,瞬間將他淹沒!
畫麵: 不再是模糊的片段!是無比清晰的煉獄!熟悉的宗門山門在漫天燃燒的、帶著玄冥標誌扭曲的蛇形纏繞利刃)的黑色火焰中崩塌!昔日莊嚴的殿宇化為斷壁殘垣,精美的亭台樓閣被鮮血浸透。無數熟悉的麵孔在驚恐中被屠戮,溫熱的鮮血濺滿視野,殘肢斷臂如同被丟棄的垃圾般散落各處。師父……那個總是嚴厲卻暗藏慈愛的身影,胸口插著一柄流淌著汙穢黑氣的骨刃,倒在大殿的廢墟前,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師兄弟們……師姐……他們的慘叫、怒吼、絕望的哭泣,交織成毀滅的樂章!
聲音: 刀劍碰撞的刺耳銳鳴!法術爆裂的轟鳴!建築倒塌的巨響!臨死前淒厲的哀嚎!還有……一個冰冷、殘酷、帶著無盡戲謔和殺意的笑聲,如同魔音般穿透一切嘈雜,清晰地烙印在靈魂深處!
氣味: 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建築燃燒的焦糊味!屍體被焚化的惡臭!還有……一種獨特的、如同萬年玄冰混合著腐骨氣息的陰冷味道——那是仇敵身上散發的氣息!
情感: 撕心裂肺的悲慟!焚盡九天的怒火!刻骨銘心的仇恨!以及……眼睜睜看著至親至愛在眼前被屠戮、宗門基業被踐踏成泥卻無力阻止的、足以撕裂靈魂的絕望與屈辱!
核心!那個身影! 畫麵的中心,一個身影踏著血與火而來,如同降臨人間的魔神。他麵容冷酷如萬載寒冰,狹長的雙眸中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隻有純粹的、對殺戮的漠然和對生命的蔑視。一身繡著猙獰玄冥圖騰的黑袍,在燃燒的背景下獵獵作響。他手中並未持刃,隻是隨意地揮灑著道道汙穢的玄冥死氣,所過之處,生機斷絕,萬物凋零!而他的左眼下方,一道暗紫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的蛇形刺青,如同最惡毒的烙印,死死刻在了雲黯燃燒的視野中央!
厲刑!
這個名字如同帶著血與火的烙印,伴隨著那清晰的刺青影像,狠狠砸進了雲黯意識的每一個角落!玄冥宗,厲刑!滅門血仇的元凶!
“呃啊啊啊啊——!!!”
現實中,那片在毀滅風暴中流淌的陰影猛地劇烈翻騰、扭曲!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合著滔天恨意與極致痛苦的意念波動,如同失控的利劍,穿透了陰影的包裹,不受控製地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去!這股意念是如此強烈,如此暴戾,甚至短暫地衝散了部分靈魂風暴的餘波!
“嗯?”噬魂幽主那兩點幽綠魂火猛地一跳!它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意念!不是消失了嗎?那螻蟻竟然沒死?而且……這股突然爆發的、充滿毀滅和仇恨的意念波動……
雖然這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但這股由血海深仇淬煉出的、如同實質般的恨意,竟在刹那間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滴入冷水,讓周圍噬魂幽主那純粹惡念形成的靈魂風暴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機會!
陰影態的雲黯,意識在劇痛與仇恨的狂潮中強行凝聚出一絲清明!影遁升華帶來的對陰影的絕對掌控力,在封印鬆動、力量短暫紊亂溢出的刺激下,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目標:左前方,三百丈外!一片由無數斷裂的巨型兵器殘骸堆疊形成的、犬牙交錯的複雜區域!那裏陰影濃重,結構複雜,是絕佳的周旋之地!
走!
意念所至,陰影即動!
那片承載著雲黯意識核心的深邃黑暗,不再是流淌,而是……跳躍!如同水銀瀉地,無視了中間崩塌的骨山、肆虐的能量亂流、甚至空間本身的阻隔,在無數破碎的陰影位麵之間,進行了一次超短距卻精準無比的“陰影遷躍”!
唰!
那片深邃的黑暗瞬間消失於原地。
下一秒,在三百丈外,一片斜插在地麵、布滿鋸齒狀豁口的巨大青銅斧刃投下的濃重陰影中,黑暗無聲無息地浮現、凝聚。
幾乎在雲黯陰影遷躍完成的同一刹那,他原先藏身的骸骨區域,被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足以洞穿虛空的幽綠魂火射線徹底覆蓋、湮滅!
轟!
原地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邊緣光滑如鏡的恐怖孔洞!
噬魂幽主發出憤怒的尖嘯,龐大的意誌如同風暴般掃向新的陰影凝聚點。然而,雲黯的意識在陰影中無比冰冷。化身陰影,規避探測!遷躍完成,毫不停留!
鎖定!更遠處,一片彌漫著濃鬱不散血色煞氣的殘破戰旗下方陰影!
再走!
唰!黑暗再次消失、閃現!
轟!又一道毀滅射線落空!
雲黯在無數巨大的殘骸間閃爍、遷躍。每一次出現都極其短暫,每一次消失都毫無征兆。他不再僅僅是躲避,更是在利用這新生的能力,在這片亡者的迷宮中,與那古老而恐怖的深淵主宰,展開一場亡命的追逐!
他的身體依然在陰影態,但意識深處,那封印的裂痕清晰可見,厲刑的麵容和那玄冥刺青如同燃燒的烙鐵。肩頭的亡靈死氣在陰影態下似乎被暫時隔絕,體內的能量衝突也被這種“虛無”狀態削弱了直接影響。
力量!這就是新的力量!由絕境逼迫而出,由血仇澆灌而生!
幽主的咆哮震蕩著遺跡,毀滅的光束不斷撕裂著古老的大地。而一道更冰冷、更凝練、帶著無盡殺意的意誌,卻在陰影的國度中悄然滋生、壯大。
夜梟,在深淵的死亡熔爐中,完成了又一次蛻變。他的影子,已染上血仇的顏色,他的道路,指向複仇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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