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兩宗摩擦,聖女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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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火宮西境,赤焰隘口。
這裏本是一片由凝固岩漿構成的廣闊台地,赤紅與焦黑交錯,嶙峋的怪石如同大地被灼燒後留下的猙獰疤痕,縫隙間偶爾逸散出刺鼻的硫磺氣息。一條渾濁的赤水河從隘口中央流過,河水滾燙,蒸騰起永不消散的薄霧,模糊了天與地的界限,讓視野變得黏稠而壓抑。此刻,這荒涼之地卻成了風暴的中心。
離火宮巡弋的弟子,身著統一的赤焰紋勁裝,領口袖口滾著金邊,如同幾簇灼熱的火焰,在灰暗的硫磺霧氣中異常醒目。為首的是個方臉闊口的青年,名喚趙炎,築基中期修為,此刻他臉色緊繃,右手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對麵,一群身著墨綠長袍的修士冷冷對峙,袖口繡著猙獰的骷髏與鎖鏈,周身散發出陰冷的寒氣,正是玄冥宗的人馬。為首的是個麵容刻薄、眼神如毒蛇般冰冷的瘦高個,名叫馮幽,同樣是築基中期。雙方之間,空氣仿佛凝成了冰冷的鐵塊,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硫磺的辛辣與山雨欲來的硝煙味。
“馮幽!”趙炎的聲音如同滾過隘口的悶雷,打破了死寂,“你玄冥宗的手,伸得太長了!三日前我離火宮商隊在‘黑石灘’遭劫,現場殘留的寒煞氣息,瞞得過誰?今日爾等又擅闖我離火宮西境腹地,意欲何為?真當我離火宮的離火焚不化爾等醃臢寒冰?”他身後的離火宮弟子齊刷刷踏前一步,腳下焦黑的地麵嗤嗤作響,蒸騰起絲絲縷縷的白煙,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硫磺燃燒的刺鼻味道。
馮幽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假笑,聲音尖利得像冰棱刮擦:“趙炎,少在這裏血口噴人!黑石灘?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玄冥宗弟子去作甚?至於此地…”他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嶙峋的黑岩和滾燙的赤水河,“此地靈氣稀薄,煞氣彌漫,也就你們離火宮這種專玩火的蠻子才當個寶。我宗不過是追蹤一個叛逃的執事,他身上攜帶著宗門重寶,有確切線索指向這一帶。怎麽,離火宮是要包庇叛徒,還是想強占我玄冥宗寶物?”他身後的玄冥宗弟子周身寒氣更盛,腳下的地麵甚至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與離火宮弟子腳下的焦熱形成刺眼的對比。
“追蹤叛徒?”趙炎嗤之以鼻,眼中怒火更熾,“巧舌如簧!那為何我宮‘溯光鏡’昨日在邊境哨所捕捉到異常的寒煞靈力波動,其源頭指向的分明是你玄冥宗設在‘寒鴉嶺’的秘密據點!你們在窺探什麽?又在圖謀什麽?”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赤紅色的玉簡,其上靈力流轉,赫然是雲黯精心篡改後“送”來的那份情報的複製品,玉簡表麵閃爍著微光,隱隱指向玄冥宗據點所在的方位。“證據在此!還敢狡辯?”玉簡的光芒在硫磺霧氣中搖曳,如同滴血的指控。
馮幽的瞳孔驟然收縮,那玉簡的光芒像毒刺紮入他的視線。他認得那玉簡的形製,絕非離火宮慣常所用!那上麵流轉的、指向寒鴉嶺據點的靈力軌跡……該死!據點暴露了?誰泄露的?是那個叛徒,還是……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臉上卻強行維持著刻薄的冷笑:“笑話!一枚不知哪裏弄來的破玉簡,就想栽贓?我玄冥宗行事,何須向你離火宮報備?讓開!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他身後的玄冥宗弟子同時踏前一步,動作整齊劃一,腳下的白霜瞬間蔓延開來,發出細微的“哢嚓”聲,空氣中溫度驟降,連那滾燙的赤水河表麵都似乎凝滯了一瞬。
“要戰便戰!離火宮弟子,何曾懼過爾等陰溝裏的爬蟲!”趙炎怒發衝冠,赤紅劍光哐啷一聲悍然出鞘,劍身嗡鳴,烈焰升騰,如同一隻蘇醒的火鳥。他身後的離火宮弟子也紛紛祭出法器,霎時間,赤紅的火球、跳躍的烈焰長鞭、灼熱的符籙光芒紛紛亮起,將彌漫的硫磺霧氣都染上了一層熾烈的金紅。
“結陣!寒煞封絕!”馮幽眼中凶光暴閃,厲聲尖嘯。玄冥宗弟子反應極快,墨綠的身影交錯閃動,腳下踏著詭異的步伐,一股股陰寒刺骨的靈力瞬間連接成網。空氣中水汽瘋狂凝結,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旋轉呼嘯,瞬間形成一片籠罩數十丈方圓的慘白色寒霧領域。霧氣中,隱約可見扭曲的冰棱和凍結的煞氣,發出淒厲的嗚咽,溫度低得仿佛連靈魂都能凍僵。幾道離火宮弟子倉促發出的火球撞入寒霧,嗤嗤幾聲,火焰劇烈搖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竟被那極寒生生壓製、凍結!
“焚天旗!”趙炎目眥欲裂,怒吼震天。他猛地將手中佩劍插入身前焦黑的地麵,雙手飛快結印。一麵赤紅如血、邊緣跳動著金色火焰的大旗憑空出現在他頭頂,旗麵獵獵招展,獵獵作響。大旗出現的刹那,隘口灼熱的地氣仿佛受到了召喚,無數道暗紅色的地火靈光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匯聚到焚天旗上。旗麵光芒暴漲,如同升起了一輪微縮的烈日!恐怖的灼熱氣息轟然爆發,如同無形的巨浪,狠狠撞向那慘白的寒煞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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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冰與火,極寒與酷熱,兩種極端的力量在隘口中央狠狠對撞!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空氣,狂暴的靈力亂流如同失控的蠻獸,向四麵八方瘋狂傾瀉。赤紅的火焰與慘白的寒流激烈絞殺、湮滅,爆開一團團混亂不堪的能量風暴。堅硬的焦黑岩地在衝擊波下如同脆弱的餅幹,大片大片地碎裂、塌陷、被掀起,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滾燙的赤水河被巨力掀起滔天濁浪,灼熱的水花混合著刺鼻的硫磺蒸汽漫天潑灑,如同下了一場滾燙的酸雨。
離火宮弟子怒吼著,將靈力瘋狂注入焚天旗,試圖以地火之力焚盡寒煞。玄冥宗弟子則咬牙維持著寒煞陣,臉色在熾熱罡風的灼烤下顯得更加慘白,冰晶不斷凝結又被高溫瞬間汽化,發出密集刺耳的“滋滋”聲。雙方陷入了最殘酷的靈力消耗戰,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陣破人亡的下場。
隘口邊緣,一塊被能量風暴削去大半的嶙峋巨岩陰影下,空間泛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雲黯的身影如同從墨汁中析出,悄無聲息地貼合在冰冷的岩石背麵。他臉上覆蓋著一層薄如蟬翼、能隨環境變色的擬態麵罩,隻露出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下方慘烈的戰場。焚天旗的灼熱光芒和寒煞陣的慘白冰霧,在他眼中交替閃爍。
“打吧,打得越狠越好。”他心中毫無波瀾,隻有冰冷的算計。那份指向寒鴉嶺據點的假情報,正是他親手炮製、並“送”到離火宮外事堂口的傑作。離火宮的反應速度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快上幾分。看著兩派弟子在狂亂的靈力風暴中舍命搏殺,他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漠然。這些宗門弟子的死活,於他而言,不過是棋盤上可供利用的、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他微微側頭,目光銳利如鷹隼,穿透混亂的能量場和彌漫的硫磺蒸汽,鎖定在赤水河下遊方向。那裏,離這片殺戮場約二十裏,有一片由巨大獸骨和風化岩石構成的天然迷宮,被稱為“枯骨林”。枯骨林深處,隱藏著這片區域修士心照不宣的地下交易點——“鬼市”。他此行的真正目標,是盡快將在玄冥宗據點“順手牽羊”得來的幾件見不得光的贓物——幾塊品相極佳的紫紋玄鋼,一塊能隔絕微弱神識探查的匿蹤石,還有幾瓶標注不清但靈力波動詭異的丹藥——在鬼市出手,換取急需的靈石和一些保命的小玩意兒。
確認戰場膠著,無人注意這邊,雲黯的身影再次融入陰影,如同鬼魅般貼著岩壁,向著枯骨林的方向無聲滑去。每一次陰影跳躍都精準地選擇在能量風暴最猛烈、光影最混亂的刹那,將自身的存在感降至虛無。他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幽魂,在毀滅的喧囂邊緣悄然潛行。
枯骨林深處,鬼市。
這裏並非想象中陰暗潮濕的地下洞穴,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巨大古獸遺骸交疊形成的天然穹窿與通道。巨大的肋骨拱衛出扭曲的甬道,風化發白的脊椎骨成了天然的梁柱,一些稍小的頭骨則被改造成了簡陋的店鋪或攤位。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腐朽骨殖、劣質丹藥、血腥材料以及各種難以言喻的古怪氣味混合在一起的複雜味道。光線極其昏暗,隻有一些螢石、磷火或是灌注了微弱靈力的骨燈散發著幽綠、慘白或昏黃的光芒,將穿梭其間的、形形色色遮掩了麵容的修士身影拉長成搖曳扭曲的鬼影,竊竊私語聲如同無數蟲豸在黑暗中爬行。
雲黯此刻已換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鬥篷,臉上戴著最普通的無麵木紋麵具,氣息收斂得如同路邊頑石。他熟練地在迷宮般的骨巷中穿行,避開那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區域和明顯是“肥羊”標記的生麵孔。最終,他停在一個位於巨大頭骨眼眶深處、用破爛黑布勉強遮擋的攤位前。攤主是個佝僂的身影,全身裹在厚厚的、沾滿汙漬的毛氈裏,隻露出一雙渾濁發黃、眼白過多的眼睛,透著一股子常年與陰暗打交道的狡獪和麻木。
沒有多餘的寒暄,雲黯直接將一個不起眼的灰布包裹放在攤位上,手指在包裹表麵幾個不起眼的角落快速點過,解開上麵附加的幾重簡易禁製。
佝僂攤主渾濁的眼珠微微動了動,枯瘦如鳥爪的手伸了出來,慢吞吞地打開包裹。當看到裏麵那幾塊閃爍著內斂紫色光暈、隱隱有天然紋路的金屬,以及那塊觸手冰涼、仿佛能吸收周圍光線的黑色石頭時,他那雙死魚般的眼睛裏,終於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
“紫紋玄鋼…匿蹤石…還有‘惑心散’?”攤主的聲音嘶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東西…還行。”他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比劃了一個極低的價格。
雲黯隱藏在麵具後的嘴角勾起一絲冷嘲。他伸出一根手指,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然後屈起手指,在攤位上沾滿骨粉的灰塵裏,飛快地寫下一個數字。動作隱蔽而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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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那雙渾濁的黃眼死死盯著那個數字,沉默了片刻,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沉聲音。他緩緩抬起枯爪般的手,在毛氈下摸索著。雲黯的神經瞬間繃緊,全身肌肉處於最隱蔽的戒備狀態,陰影的力量在鬥篷下無聲流淌,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的襲擊或陷阱。
然而,攤主隻是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用某種黑色獸皮縫製的粗糙袋子,沉甸甸的。他將其推到雲黯麵前,同時枯爪閃電般探出,將攤位上的灰布包裹連同裏麵的東西一起卷走,縮回毛氈之下,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雲黯指尖一挑,那獸皮袋子已落入袖中。神識一掃,確認靈石數目無誤。交易完成,幹脆利落,雙方都默契地不再看對方一眼,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他轉身,準備融入旁邊一根巨大肋骨投下的陰影裏,離開這個充滿腐朽氣息的地方。
就在他心神因交易完成而略微放鬆一絲的刹那——
“轟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痛苦呻吟,猛地從隘口方向傳來!即使隔著二十餘裏,即使身處枯骨林深處,那恐怖的聲浪依舊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每一個鬼市修士的心頭!整個枯骨林都劇烈地搖晃了一下!無數粉塵和細小的骨屑從頭頂的巨大骨架上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場慘白的雪。幽暗的光線瘋狂搖曳,將那些扭曲的鬼影拉扯得更加猙獰。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毀滅性灼熱與刺骨冰寒的狂暴靈力亂流,如同決堤的洪峰,沿著赤水河的方向,轟然席卷而至!鬼市中那些脆弱的、由枯骨和破布搭成的攤位瞬間被掀翻、撕裂!修為稍低的修士猝不及防,被這股混亂的衝擊波直接掀飛出去,撞在堅硬的骨壁上,發出沉悶的骨裂聲和淒厲的慘叫。驚恐的尖叫和怒罵聲瞬間取代了之前的竊竊私語,整個鬼市亂成一團!
混亂的氣流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在雲黯的後背!他剛收入袖中的獸皮袋子被這股巨力猛地一衝,竟脫手飛出!
“該死!”雲黯心中警鈴炸響,暗罵一聲。電光石火間,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先於意識做出反應。他足尖在布滿骨粉的地麵猛地一點,身影如鬼魅般向後急掠,並非去抓那飛出的靈石袋,而是撲向旁邊一個被氣流掀翻、裏麵滾出幾件雜物的破舊木箱!
就在他撲出的瞬間,一道慘白森寒的冰錐,裹挾著刺耳的尖嘯,擦著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激射而過,狠狠釘入後方的巨大腿骨,瞬間將其凍裂!冰錐上散發的陰冷氣息,赫然是玄冥宗的寒煞之力!顯然,隘口那場驚天碰撞的餘波,不僅帶來了物理的衝擊,更將致命的法術碎片如同霰彈般拋射到了這裏!
雲黯看也不看那冰錐,身體在急掠中不可思議地一扭,右手五指張開,對著那即將撞上另一根肋骨、裏麵靈石即將散落的獸皮袋子淩空虛抓!一縷精純凝練的陰影之力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纏繞住袋子,猛地將其扯回!同時,他左手在翻滾中順勢一抄,已將木箱中滾落的一塊半個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邊緣鋒利如刀的黑色金屬片撈在手中!
入手沉重冰冷,帶著一種奇異的吸力,仿佛連光線和神識都要被其吞噬——正是他剛剛交易得來的紫紋玄鋼中的一塊!他毫不猶豫,借著翻滾的勢頭,將這塊價值不菲的煉器材料連同靈石袋一起,狠狠塞入懷中內袋!動作一氣嗬成,在混亂的掩護下快得如同幻覺。
他毫不停留,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蛇,貼著地麵,借著傾倒的攤位、倒塌的骨柱和慌亂人群的掩護,幾個詭異的轉折,便徹底消失在枯骨林深處更濃重的黑暗裏,隻留下原地一片狼藉的混亂和幾具被冰錐或碎石奪去性命的倒黴鬼屍體。
赤焰隘口。
那場慘烈的冰火對撞引發的毀滅風暴終於緩緩平息。焚天旗的光芒黯淡下去,巨大的旗麵無力地垂落,旗杆上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趙炎拄著插入地麵的佩劍,劇烈喘息,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臉色蒼白如紙。他身後的離火宮弟子更是東倒西歪,不少人身上覆蓋著未化盡的冰霜,靈力透支嚴重,眼神渙散。
對麵的玄冥宗寒煞陣早已崩潰。馮幽半跪在地,墨綠長袍焦黑破爛,嘴角掛著暗紅的血漬,氣息萎靡。他身後的弟子更是淒慘,有幾個直接被焚天旗最後爆發的烈焰卷入,化作焦炭,其餘人也大多帶傷,被殘留的高溫灼烤得痛苦不堪。
隘口中央,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恐怖深坑。坑壁呈現詭異的琉璃化,那是高溫瞬間熔化岩石又急速冷卻的結果。坑底殘留著混亂不堪的能量痕跡,赤紅與慘白交織,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焦黑的地麵布滿蛛網般的巨大裂縫,一直蔓延到很遠。赤水河被生生截斷改道,渾濁的河水在深坑邊緣形成新的、冒著熱氣的瀑布。
屍骸與殘破的法器碎片散落在深坑周圍,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慘烈。兩排幸存者隔著深坑,用充滿仇恨和疲憊的目光死死盯著對方,空氣中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傷者壓抑的呻吟。濃烈的血腥味和硫磺、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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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死寂般的對峙中,一道清冷而明亮的光芒,如同劃破陰霾的流星,自天際疾馳而來!
光芒瞬息即至,懸停在深坑上空。光暈散去,露出一道窈窕清絕的身影。她身著離火宮核心真傳弟子的月白底、赤金火焰紋飾的長裙,裙裾無風自動,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仿佛能淨化一切的琉璃色光暈。青絲如瀑,容顏清麗絕倫,如同冰雕玉琢,但那雙眸子卻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倒映著下方深坑的慘狀和兩派弟子的狼狽,平靜無波,卻蘊含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正是離火宮聖女,蘇璿。
她的到來,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冰水。趙炎精神一振,掙紮著想要行禮:“蘇師姐!玄冥宗賊子……” 馮幽則是臉色劇變,眼中瞬間充滿了忌憚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蘇璿的目光並未在趙炎或馮幽身上停留多久。她的視線如同最精準的尺,緩緩掃過整個戰場——那琉璃化的深坑,焦黑與冰霜交織的地麵,散落的屍體,殘破的法器…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深坑邊緣,靠近離火宮弟子一側的一小片區域。
那裏,殘留著一縷極其微弱、幾乎被混亂的戰場氣息徹底掩蓋的…陰冷怨煞之氣。很淡,很隱晦,卻帶著一種讓蘇璿感到莫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詭異。這氣息…似乎與她在天火秘境中,從那個“林影”身上感應到的、引發魂玉異動的黑暗氣息,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源之感!雖然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但蘇璿那經過離火淬煉、又擁有溯光鏡部分感知力的神識,依舊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異樣。
與此同時,她皓腕上佩戴的一枚赤玉環赤離盤)表麵,那枚鑲嵌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琉璃珠,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光芒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琉璃珠指向的,並非下方殘留的玄冥宗寒煞氣息,而是隱隱偏向枯骨林的方向!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極其短暫地觸動過這件秘寶的感應。
蘇璿清冷的眸子深處,瞬間掠過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如同冰層下的暗流洶湧。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馮幽,聲音清冽,不帶絲毫煙火氣,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玄冥宗馮幽,離火宮西境,非爾等該來之地。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今日之事,離火宮自有計較。”
馮幽臉色鐵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狠話,但觸及蘇璿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以及她周身那令人心悸的琉璃光暈,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他恨恨地瞪了一眼趙炎,又極度忌憚地看了一眼懸浮半空的蘇璿,最終隻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撤!”
玄冥宗殘存的弟子如蒙大赦,攙扶著傷員,倉惶地退入硫磺霧氣深處,狼狽不堪。
蘇璿並未理會他們的離去。她的身影緩緩降落,如一片羽毛般輕盈地落在深坑邊緣。月白的裙裾拂過焦黑滾燙、還殘留著冰碴的琉璃化地麵,卻沒有沾染絲毫汙穢。她蹲下身,伸出兩根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撚起一小撮混雜著冰晶和焦土的粉末。
指尖傳來混亂的能量殘留——狂暴的離火,陰毒的寒煞……以及那縷幾乎消散殆盡的、讓她靈魂深處魂玉都產生一絲微弱悸動的陰冷怨氣。
赤離盤上的琉璃珠,再無反應。
蘇璿凝視著指尖的焦土,清冷的眼眸深處,冰封的湖麵下,翻湧起冰冷的探究與一絲被愚弄的慍怒。她無聲地低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才能聽見,卻帶著穿透迷霧的寒意:
“夜梟……林影……你究竟在掩蓋什麽?這玄冥宗的背後,又藏著怎樣的圖謀?”
指尖微光一閃,那撮蘊含著混亂與秘密的焦土,化為細碎的塵埃,從她指間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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