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妖域秘聞,血脈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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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濁的油脂燈在低矮的屋頂下搖曳,將“腐沼酒肆”內一張張猙獰妖異的麵孔映照得愈發扭曲。劣質的火蟻血酒氣息混雜著汗臭、沼澤泥腥以及某種肉類腐爛的甜膩,凝滯在汙濁的空氣裏,每一次呼吸都粘稠得令人作嘔。雲黯縮在角落最陰暗的位置,粗糙的狼妖皮甲緊裹著身軀,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刻意模仿狼妖而顯得線條更顯冷硬的下頜。他麵前擺著一碗渾濁的泥水湯,指節粗大、覆蓋著尚未完全褪盡偽裝短毛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陶碗邊緣。
    “……葬星穀?哈!你這老猿,又拿那鬼地方嚇唬新來的小崽子?”鄰桌一個渾身覆蓋著粗糙岩甲的石妖拍著桌子,甕聲甕氣地嘲笑。被他嘲諷的對象,是酒肆角落裏一個毛發稀疏、渾身散發著濃重酒氣的老猿妖。老猿妖抱著個空了一半的酒壇,渾濁的黃色眼珠掃過石妖,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痰音。
    “嚇唬?”老猿妖嗤笑一聲,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石疙瘩,你懂個屁!老子當年跟著‘黑風妖將’的采藥隊,遠遠地瞧過一眼那鬼地方的外圍……嘖嘖,那景象,刻在骨頭裏,忘不掉!”
    酒肆裏喧鬧的聲音似乎低下去一點,幾道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老猿妖。妖域禁地無數,但“葬星穀”的名頭,總是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詭異和恐怖。
    老猿妖灌了一口劣酒,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一絲回憶的驚悸:“灰蒙蒙的天,永遠壓得那麽低,穀口刮出來的風,帶著一股子…一股子星辰熄滅的焦糊味兒!吹到身上,連骨頭縫都發冷!黑風大人那等修為,也隻敢在穀口三裏外布陣,采集點沾染了星煞的‘陰骨草’,就那,還折損了好幾個兄弟!”
    一個渾身濕漉漉、長著蹼爪的水妖尖聲問:“真像傳說裏講的,裏頭有上古妖神的寶貝?”
    “寶貝?”老猿妖嘿嘿低笑,帶著一種看透生死的嘲弄,“有!怎麽沒有?傳說葬星穀最深處,藏著‘虛空鏡’的碎片!能照破萬界虛妄,洞穿空間屏障的無上至寶!”
    “虛空鏡碎片!”
    當這五個字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雲黯耳膜的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從他丹田深處猛烈炸開!
    不是靈力運轉,不是氣血翻湧,而是深藏於脊椎骨核心處、那枚沉寂已久的神秘至寶碎片,驟然蘇醒!
    嗡——!
    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嗡鳴,直接在雲黯的顱腔內震蕩開來。一股難以想象的冰寒,瞬間從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幾乎要將他的血液和思維一同凍結!這寒意並非尋常的寒冷,它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沉重和蒼茫,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冰冷深淵。與之相伴的,是足以撕裂神魂的劇痛!像是有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了那枚碎片之上,激蕩起毀滅性的漣漪,瘋狂衝擊著他的每一寸經脈,每一塊骨骼。
    “呃……”雲黯喉頭一甜,強行將湧上的腥氣壓了下去,指節因劇痛而死死摳進粗糙的木桌邊緣,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緊貼在冰冷發顫的皮膚上。兜帽陰影下,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被牙齒咬得毫無血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劇痛與冰寒的頂點,一幅破碎而狂暴的幻象,蠻橫地撕裂了他的意識!
    無垠的黑暗虛空,冰冷死寂。驟然,一道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銀灰色巨影撕裂了永恒的寂靜!那是一頭巨狼!它的身軀橫亙星河,每一根毛發都仿佛由凝固的星光與冰冷的暗影交織而成,流淌著毀滅與創生的混沌氣息。巨大的狼首昂起,幽深如黑洞的眼眸,漠然地俯視著虛空萬物。它猛地探出一爪,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純粹的、狂暴的空間之力凝聚而成!爪鋒所過之處,堅固的位麵晶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發出刺耳的哀鳴,一道道深邃漆黑的裂痕瘋狂蔓延、炸開!無數星辰的碎片在爪尖崩滅,化為虛無的塵埃。恐怖的嘯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烙印在靈魂深處——那是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蹂躪時發出的絕望悲鳴!
    “吼——!!!”
    幻象中那毀天滅地的咆哮,仿佛穿透了時空的阻隔,在雲黯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現實與幻境的界限瞬間模糊。雲黯的身體猛地繃緊,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砸中脊柱,幾乎要從凳子上彈起。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難以言喻的狂野力量,如同沉睡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這股力量充滿了桀驁、霸道、睥睨萬物的意誌,與他本身的力量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同源氣息,瘋狂地想要掙脫某種枷鎖!
    嗤啦!
    一聲極其細微的裂帛聲,在喧囂的酒肆中幾不可聞。雲黯背後,那件由低階狼妖“影牙”皮毛鞣製而成的粗糙皮甲,在肩胛骨正中的位置,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一股極其微弱、卻凝練純粹到令人心悸的黑暗氣息,混合著冰冷的星辰波動,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墨色煙絲,瞬間從那裂口中逸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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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氣息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
    然而,就在酒肆最靠近門口、光線相對明亮的一桌,三個身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動作凝固了。
    他們身著統一的暗青色皮甲,甲片上銘刻著銳利的翎羽紋路,氣息精悍而冰冷。為首者,身形挺拔如槍,麵容冷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頭上方,一道豎立的金色細紋,此刻正微微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隻冰冷、銳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黃金豎瞳!
    金雕妖衛長——金翎!他手中端著的骨杯懸在半空,杯中暗紅色的酒液微微蕩漾。那隻剛剛裂開一絲縫隙的黃金豎瞳,瞬間鎖定了角落陰影裏那個竭力壓抑著顫抖的“狼妖”背影!豎瞳中金光流轉,帶著審視獵物的冰冷鋒芒。
    “影牙?”金翎身邊,一個臉頰覆蓋著細小青色鱗片的妖衛低聲詢問,手已經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懸掛的彎刀刀柄上。他嗅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讓他鱗片倒豎的危險氣息,盡管那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金翎沒有立刻回答。他的黃金豎瞳緩緩閉合,隻留下那道細長的金紋。他放下酒杯,動作沉穩,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整個酒肆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隔膜阻擋在外,隻剩下角落裏那個微微佝僂的狼影。
    雲黯的感知如同被冰水澆透,瞬間警醒到極點!背後那道冰冷如實質的目光,如同鋼針紮在脊椎上。妖衛!而且是極其精銳的妖衛!他瞬間明白了那股被窺視感的來源。
    體內,源自至寶碎片的劇痛和冰寒仍在肆虐,那星空巨狼撕裂位麵的恐怖幻象餘波衝擊著神魂。更糟糕的是,血脈深處那股被“虛空鏡碎片”一詞引動的狂野力量,如同失控的野馬,左衝右突,瘋狂撞擊著脊椎骨核心處那枚至寶碎片形成的無形封印!每一次撞擊,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痛苦,讓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身體本能的痙攣和力量的逸散。
    必須壓製!立刻!
    雲黯的意誌在劇痛和危機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死死咬住牙關,口腔裏彌漫開濃鬱的血腥味。丹田內,經過太陽精金淬煉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如同決堤的洪流,悍然衝向脊椎骨核心!
    轟!
    內視之中,他的靈力化作一道熾熱的金色洪流,狠狠撞在那枚散發著亙古寒意的至寶碎片之上!沒有技巧,隻有最粗暴、最直接的壓製!至寶碎片猛地一震,表麵流轉的冰藍幽光暴漲,瞬間將洶湧而來的金色靈力凍結、湮滅大半。更強烈的反噬劇痛如同億萬根冰針,從脊椎骨炸向全身!
    “噗!”雲黯再也無法抑製,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噴在麵前的陶碗裏,渾濁的泥湯瞬間被染成刺目的暗紅。他身體劇烈一晃,額頭重重磕在桌沿上,發出一聲悶響,偽裝出的狼妖氣息瞬間萎靡混亂到了極點。
    “嗯?”金翎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雲黯的後背。那股隱晦的危險氣息,隨著對方吐血重傷,似乎消散了大半,隻剩下一個虛弱不堪的低階狼妖。但剛才那一閃而逝的黑暗與冰冷星辰的波動,還有此刻這混亂到不正常的氣息,都透著濃濃的詭異。
    金翎站起身,暗青色的皮甲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他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一步步走向雲黯所在的角落。酒肆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妖修都屏住了呼吸,帶著敬畏和幸災樂禍看向這邊。腐沼酒肆的老板,一個肥胖的蟾蜍妖,更是嚇得縮在櫃台後麵,大氣不敢出。
    沉重的腳步聲停在桌旁。
    陰影籠罩下來。
    雲黯伏在桌上,身體還在因為劇痛和強行壓製而微微抽搐,嘴角殘留著刺目的血跡。他艱難地抬起頭,兜帽滑落些許,露出刻意模仿狼妖、線條冷硬卻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以及一雙布滿血絲、帶著驚恐和茫然的眼睛——這是“影牙”這個身份此刻應有的反應。
    “大…大人?”雲黯的聲音嘶啞幹澀,充滿了恐懼和虛弱,氣息紊亂不堪。
    金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隻閉合的黃金豎紋位置,仿佛有冰冷的視線透出。他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一寸寸掃過雲黯的身體:那件背後裂開的皮甲,嘴角的鮮血,混亂萎靡的氣息,以及那雙強忍痛苦的眼睛。
    “名字,部族,在此作甚?”金翎開口,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
    “小…小的影牙,嘯…嘯風嶺的…散妖。”雲黯喘息著,斷斷續續地回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惶恐無助,“剛…剛接了黑市百目蜈蚣大人的差事,受了點傷…想喝碗湯緩…緩緩……”他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對“百目蜈蚣”名號的敬畏,這在地下黑市是有效的護身符。
    “嘯風嶺?”金翎身邊的鱗甲妖衛嗤笑一聲,“那窮鄉僻壤的野狼窩子,能養出你這種……受了傷,氣息還能如此‘別致’的家夥?”他顯然對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異常氣息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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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翎抬起一隻手,製止了手下的質疑。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雲黯背後皮甲那道細微的裂口上,又緩緩移向雲黯沾染血跡的嘴角和依舊難掩痛苦的眼眸。沉默,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雲黯心頭。
    幾個呼吸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百目蜈蚣的差事,做完了?”金翎終於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冰冷。
    “……是,是的大人。”雲黯低下頭,避開對方那仿佛能穿透皮囊的目光。
    “很好。”金翎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葬星穀’外圍‘鬼哭峽’的苦役營,缺人手。既然傷得不重,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雲黯的心猛地一沉!葬星穀!外圍苦役營!這正是他想要接近卻又必須萬分謹慎的地方!如今,卻被這疑心極重的金雕妖衛長,以一種近乎監視的姿態,“送”了過去!
    是懷疑?還是僅僅因為人手短缺而隨意征調?
    無論哪種,都意味著巨大的危險。苦役營,那是妖族最底層、監管也最為嚴密的地方,無數雙眼睛盯著,任何一點異常都可能被無限放大!而葬星穀本身,那引動至寶碎片和血脈異變的源頭,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未知的陷阱。
    拒絕?當場格殺!
    “是…是!能為大人效力,是小的榮幸!”雲黯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受寵若驚又帶著痛苦的表情,掙紮著想站起來行禮,身體卻一個趔趄,又重重坐了回去,氣息更加紊亂,仿佛傷勢沉重得連站都困難。
    金翎冷冷地看著他笨拙的表演,黃金豎紋下的眼眸深處,一絲疑慮並未完全消散,但對方重傷虛弱、氣息混亂的樣子又做不得假。“帶走。”他不再廢話,轉身向外走去。
    兩個妖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氣地架起雲黯的胳膊。他們的手指如同鐵鉗,蘊含著警告的力量,死死扣住雲黯的臂骨和肩關節,隻要他稍有異動,瞬間就能捏碎他的骨頭!冰冷的妖力透過皮甲滲入肌膚,帶著監視和禁錮的意味。
    雲黯被半拖半架著,踉蹌地走出腐沼酒肆那令人窒息的濁氣。外麵是妖域邊境特有的昏沉天色,三顆大小不一、色澤慘淡的月亮一紅、一青、一慘白)高懸在永遠彌漫著灰紫色瘴氣的天穹上,投下詭異的光暈。空氣潮濕而沉重,混雜著腐殖質和某種腥甜的氣息。
    他被粗暴地推搡著,匯入一支沉默行進的小隊。除了金翎和他手下的三名妖衛,隊伍中還有另外七八個被臨時征調的妖修,種族各異:有佝僂著背、眼神麻木的鼠妖;有肌肉虯結卻帶著沉重鐐銬、氣息凶悍的野豬妖;還有一個渾身覆蓋著苔蘚、行動遲緩的木妖。他們無一例外,都散發著底層妖修的卑微、麻木或隱忍的凶戾。
    金翎走在最前,身形挺拔,步伐沉穩,暗青色的皮甲在慘淡的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微光。他仿佛一座移動的冰山,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那隻閉合的黃金豎紋,如同第三隻眼睛,讓雲黯始終感覺後背被冰冷的鋒芒鎖定。
    隊伍沉默地行進在萬瘴妖林邊緣。腳下是鬆軟潮濕、鋪滿腐敗落葉的黑土地,踩上去悄無聲息,卻總感覺下方潛伏著未知的毒蟲。扭曲虯結的巨木枝椏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巨大的、散發著幽藍或慘綠色熒光的毒蕈隨處可見,空氣中飄蕩著肉眼可見的彩色孢子瘴霧,吸入一口都感覺肺部火辣辣的刺痛。
    越往北走,空氣中那股無形的壓力便愈發沉重。並非來自妖衛的看管,而是來自大地深處,來自那片被灰暗天穹籠罩的、視野盡頭逐漸浮現的龐大陰影輪廓——葬星穀!
    距離尚遠,但那股蒼涼、死寂、仿佛埋葬了無數星辰的悲愴氣息,已經如同無形的潮汐,一波波衝刷而來。每一次潮汐湧動,都精準地拍打在雲黯脊椎骨核心那枚至寶碎片之上!
    碎片在“沉睡”,但每一次氣息的衝刷,都讓它產生一種極其隱晦的脈動。那不是共鳴的愉悅,更像是一種同源力量的相互試探,一種跨越了漫長時空的、冰冷而沉重的“注視”!這脈動如同最細微的電流,不斷刺激著雲黯的神經,提醒著他體內埋藏的巨大秘密,也加劇著那血脈深處被強行壓製、卻依舊蠢蠢欲動的狂野意誌。
    更讓雲悚然的是,每一次碎片脈動,都有一絲微弱到極致、卻無比精純的黑暗與星辰混合的氣息,如同水底的暗流,試圖從他周身毛孔中滲透出來!他必須時刻調動大部分心神和靈力,如同在體內構築一層無形的堤壩,死死封鎖住這股源自本能的躁動。冷汗從未停止,緊貼著他的皮膚,在皮甲下匯聚成冰冷的溪流。
    “看!那就是‘鬼哭峽’!”隊伍裏一個被征調的妖修,指著前方壓低聲音,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雲黯抬眼望去。
    灰紫色的瘴氣在前方變得稀薄了些,露出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兩座仿佛被巨神之斧劈開的、高達千丈的陡峭黑岩山峰,如同沉默的巨人般對峙著,中間形成一道狹窄而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口——鬼哭峽!裂口內,湧動著濃鬱的、如同活物般的慘白色霧氣,不斷翻滾扭曲。一陣陣詭異的風聲從峽穀深處吹出,穿過嶙峋的怪石縫隙,發出千奇百怪的尖銳呼嘯:時而像無數怨魂的淒厲哭嚎,時而像夜梟刺耳的怪笑,時而像巨獸瀕死的絕望喘息……這正是“鬼哭峽”名字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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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峽穀入口外,一片相對開闊的坡地上,依著山勢建起了一片簡陋而堅固的營地。粗大的原木紮成高聳的柵欄,頂端削尖,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寒光。柵欄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懸掛著一顆已經風幹發黑、麵目猙獰的妖獸頭顱,空洞的眼窩無聲地注視著下方,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威懾。營地大門由厚重的黑鐵木製成,上麵布滿了尖銳的金屬倒刺。門口站著兩排身披重甲、手持長戟的妖衛,氣息彪悍,眼神冰冷地掃視著靠近的一切。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濃重的血腥味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星辰塵埃燃燒後的奇異焦糊味。這焦糊味,正是從鬼哭峽深處那翻騰的白霧中散發出來,與葬星穀的氣息同源!它絲絲縷縷鑽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讓雲黯脊椎骨核心的至寶碎片產生更明顯的悸動,如同心髒在緩慢而沉重地搏動,與他自身的心跳形成一種詭異的錯位感。
    “葬星穀……”雲黯在心中默念,兜帽陰影下的眼眸深處,冰寒一片,卻又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他清晰地感受到,在那片吞噬一切的慘白濃霧之後,在那埋葬星辰的絕域深處,有什麽東西在呼喚他!那呼喚並非聲音,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共振,冰冷、沉重、帶著亙古的蒼茫,卻又充滿了致命的誘惑!那是虛空鏡碎片的召喚?還是他自身血脈源頭發出的悲鳴?
    金翎帶著隊伍來到營地大門前。守門的重甲妖衛隊長似乎與他相熟,目光掃過被征調來的妖修,尤其在氣息萎靡、被兩個妖衛架著的雲黯身上停留了一瞬,粗聲問道:“金翎隊長,這批‘料’行不行?最近峽裏不太平,‘礦坑’那邊又折了好幾個,缺口大著呢!”
    “能用。”金翎言簡意賅,指了指雲黯,“這個狼妖,叫影牙,重點安排,盯著點。”
    “哦?”重甲隊長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殘忍的笑意,上下打量了雲黯一番,如同在看一塊砧板上的肉,“明白!包您滿意!進了這鬼哭峽,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趴著!小子,算你‘走運’!”他揮了揮手,沉重的黑鐵木大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啟,露出營地內火光搖曳、如同巨獸食道般的景象。
    雲黯被粗暴地推搡著,踉蹌地跨過那道仿佛隔絕生死的門檻。濃重的硫磺、血腥和星辰焦糊味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營地裏並不安靜,遠處傳來沉悶的敲擊聲、痛苦的呻吟、妖衛粗魯的嗬斥鞭打聲,交織成一曲地獄的序章。
    他被丟進一個擠滿了各色妖修的、散發著惡臭的簡陋窩棚。冰冷的石板地麵,隻有一層薄薄的、濕漉漉的幹草。窩棚角落裏,一個氣息微弱、半邊身體都覆蓋著慘綠色結晶的鼠妖,正發出斷斷續續的、如同風箱漏氣般的痛苦呻吟。
    雲黯靠著冰冷的石壁坐下,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強行壓製血脈和內傷帶來的劇痛。他無視了周圍麻木或警惕的目光,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
    月光透過窩棚的縫隙,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的光線。在他半透明的左手掌心,那枚由虛空晶石和虛空鏡碎片力量共同凝聚而成的、微縮星辰般的漩渦印記,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幽光。印記在緩緩旋轉,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脈動,都與營地之外,鬼哭峽深處,那葬星穀傳來的蒼茫、死寂、冰冷而沉重的呼喚,完美地同步!
    那呼喚如同無形的鎖鏈,纏繞著他的心髒,冰冷刺骨,卻又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引力。他閉上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幾乎要刺破那半透明的皮膚。黑暗中,那頭撕裂星河的暗影魔狼虛影,那回蕩在靈魂深處的咆哮,再次清晰浮現。
    前路,是九死一生的絕域。但體內咆哮的血脈和掌心滾燙的印記,都在瘋狂地告訴他——必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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