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問東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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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小小是被大公雞的打鳴聲給叫醒的。
    醒來時天還剛蒙蒙亮。
    動了動身子,兩條手臂又動彈不得。
    光天化日的不會又被“鬼壓床”了吧。
    聽到公雞第二遍打鳴,她確認自己穿了。
    她是中醫大學的畢業生,參加實習不久,跟著師父在鄉裏給留守兒童和老人義診,回家路上出了車禍。
    昨夜剛穿來時,還以為“見鬼”了。
    漆黑中飄著點點綠色的鬼火,她正被“惡鬼”壓著動彈不得。
    一道白光打下來,那“惡鬼”張著滂臭的血盆大口朝她襲來。
    當時她想她家世代行醫,從善積德,說什麽也不該輪到她下地獄,便奮力掙紮起來。
    可越掙紮那“惡鬼”似是越興奮。
    動靜一大,引得一個“小嬰靈”朝她爬過來,咧嘴無聲地哭著。
    那情形要說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趁那“惡鬼”鬆開她轉而去抓那嬰靈,她奮力用頭撞向那“惡鬼”身上。
    隨後又抄起手邊的磚頭砸了過去,惡鬼吃痛,“哎喲哎喲”慘叫著奪門而出。
    她抄起根棍子追了出去,惡鬼回頭瞧了她一眼,叫了聲“鬼呀”,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她腳下一滑,腦袋敲到重物。
    臨了她還想阿飄怎麽也會摔跤,緊跟著便暈了過去。
    鍾小小忍著腦袋後的陣痛,費力地睜開眼,身上正趴著昨晚的“嬰孩”。
    也不是嬰孩,瞧著有兩三歲大。
    小小的人兒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著她。
    原本泛著綠光的臉上被淚水衝出了好幾道水痕。
    對了,昨夜正是這個臉泛“綠光”的“嬰靈”救了她。
    “娘,你醒了?”
    兩個孩子從她臂彎俯起身,拍拍身下的稻草。
    昨夜…這三個孩子不會就這樣依偎在她身邊的泥地上睡著了?
    見著三個孩子,她心裏並不排斥,反而生出一種親近感。
    鍾小小故作鎮定地坐起身,拍了拍臉。
    看著指尖上的白粉,鍾小小大致猜到昨晚為什麽那惡人會把自己當成女鬼。
    站在她左手邊的小男孩,此刻已經把頭上的發帶綁好,晨曦初升,一眼便能瞧見他右邊眉間的一顆紅痣。
    “登登登登”畫外音響起:站在你麵前的是,大佑朝最後一任首輔,也是史上最年輕的首輔,二十歲三元及地,二十六歲官拜戶部尚書,掌一國錢糧,二十八歲入主執掌內閣,三十歲官拜太子太傅,鍾書閣大學士,位列大佑朝十大奸臣之首——韓
    “娘!”
    畫外音被打斷,鍾小小右手邊的男孩把趴在她身上的小娃娃抱了下來,蓬頭垢麵看不清他的長相,隻一雙瑞鳳眼黑白分明。
    “登登登登”畫外音又來了:站在你麵前的是十歲進宮,十七歲接管東廠,二十五歲便權傾朝野,呼風喚雨、風華絕代,三十歲弑君於紫宸殿,大佑朝最後一任掌印太監,司徒向南。
    司徒向南?
    鍾小小腦中一閃,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小娃娃便撲到她懷裏。
    “登登登登”——撲到你懷裏的是出身於教坊司,一舞動天下,被賞賜給鎮遠大將軍,也有說是以軍功求之,後因煽動叛變被其部下活埋於關外沙麵坡下的大佑朝四大美人之首——
    “聶小茜”
    鍾小小看看麵前兩個麵黃肌瘦、衣服上打滿補丁的娃,又低頭看看懷了那張綠了吧唧的小臉,心下一沉,她該不會是穿書了吧?
    穿書就穿書吧,卻不是穿到了一本小說,而是穿進了一本野史。
    在鄉裏義診的時候,正巧遇到收舊貨的販子。
    鍾小小不忍心老鄉將一本有年頭的線裝古本當廢紙一樣賣了,便花錢買了下來。
    夜裏歇下時隨手翻了翻,野史就野史吧,就當話本子看。
    這本野史講的是一個曆時四百多年的王朝,大佑朝。
    剛提到的三個人都是“野史”裏單獨列傳,導致王朝覆滅、生靈塗炭的三大禍首。
    鍾小小起身,身後是一口古井,昨夜月黑風高,腦袋就是磕在了井上。
    她拍了拍身下的幹草,是孩子們給她墊上的。
    晨間露重,墊了幹草可背後的衣服還是濕濕地黏在身上,好在孩子們是偎著她睡的。
    她摸了摸兩人身上的衣服,卻也幹爽不到哪裏去。
    “娘,你沒事吧?”
    鍾小小摸了下腦後的腫包,疼得她不住地呲牙。
    摔得不輕,沒頭暈腦震蕩算是她命大了。
    她控製了下表情,彎下腰,一臉嚴肅地對三個孩子道“娘沒事,就是腦袋暈暈的,你是……?”
    “娘,你不識得我們了嗎?”孩子眼中閃過一抹恐慌。
    “不是,”鍾小小連忙解釋道,“娘怎麽會不識得你們,就是有點子……嗯……記不起你們的名字了。”
    “他叫狗蛋——”
    “他叫狗剩——”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指著對方道。
    鍾小小扶額,她知道鄉裏為了讓孩子好養活,都會給孩子起個賤名,但一般還是會有個大名的,尤其是男孩子,會根據族譜按輩分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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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知道,就是娘怕搞混了,你們大名是什麽?”
    “問東。”
    “問東?姓——?”
    “莫問東。”
    “哦,姓莫啊。你看娘這記性,短暫間歇性失憶。“
    年幼的“韓首輔”微蹙了眉,此時已經整齊地綁好了發帶,離得遠些,眉間的那顆紅痣便不怎麽顯。身上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卻是洗得幹幹淨淨。
    “那你呢?”
    鍾小小一轉身,人呢?
    “娘,我在這兒!”
    小人兒從灶間的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
    狗剩捧著一盆清水從灶間走出來。
    “娘,”小人兒綢了塊棉帕子給妹妹擦臉,“我叫向南。”
    莫向南。
    鍾小小愣了愣,真是好名字。
    叫莫問東,卻入主東宮,成了太子太傅,叫莫向南的,卻一路向南,開閘放水,連淹城池十餘座。
    鍾小小左看看,右看看,兩個小家夥雖然麵黃肌瘦,可五官都長得極好。
    東寶還不是那個黨同伐異、口蜜腹劍的首輔,南寶也不是那個橫行霸道、冷酷鐵血的權臣。
    兩人還沒有從朝堂到後宮鬥得死去活來。
    誰能想到堂堂大佑國首輔,會在蠻族入侵時大開城門,放任他們燒殺搶掠,屠戮百姓。
    他在角樓上點了一把火,風借火勢,在熊熊燃燒的城牆頭上放聲大笑,咳血而亡。
    韓首輔早年和家人從家鄉逃荒,他娘親在逃荒的路上被繼父當人肉賣了。
    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娘親被人分屍,弟弟妹妹跟著被賣,留下他在繼父家受盡虐待。
    韓首輔死時,廠公司徒向南拿到了他的手書,才知道自己的死對頭竟然是失散多年的親人。
    於是衝上城頭,抱著他的屍身慟哭,大喊“阿兄”,自戳一目,遂進宮弑君。
    隨後帶領部署出宮,一路向南逃去,沿路百姓,無不遭難。
    等等,鍾小小定了定神,她該不就是穿成了他們那死無全屍的娘親了吧?
    鍾小小就著盆裏的涼水看見自己塗了“白粉”的臉,隨手抹了把臉洗了洗,竭力冷靜下來:“那小妹呢?”
    “莫小茜。”
    鍾小小垂眸,最該改名的卻沒有改。
    兩個娃一個給妹妹洗臉,一個給妹妹擦手,鍾小小看著自家的小女兒,家裏養的最好的就是小妹了。
    圓圓的小臉,肌膚吹彈可破,玉雪可愛,就這樣乖乖地一聲不吭讓兩個哥哥幫她洗漱,手裏玩著稻草。
    身上的衣服雖是粗棉的,卻沒有一個補丁,不像兩個哥哥的衣服是補丁疊補丁。
    這樣的絕色卻生在蓬門農戶……
    鍾小小抬頭看了眼敞亮的農家小院,說是蓬門農戶,卻也不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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