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捏著玄鐵令牌踏進偏殿時，後頸還沾著試煉殿裏的冷汗。
    青灰色的磚牆泛著潮氣，案幾上擺著掌門讓人送來的《靈脈推演圖》，羊皮紙邊角卷著，像他高中時偷藏在課本裏的遊戲攻略。
    "叮——"手機屏幕在掌心亮起，他掃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十七分。
    指腹劃過令牌上"青霄"二字的刻痕，突然想起方才葉婉清塞在他手心裏的桂花糖，甜味還殘留在齒縫間。
    "先看靈脈圖。"他甩了甩頭，把少女耳尖泛紅的模樣甩到腦後，展開羊皮紙。
    圖上的脈絡像極了學校實驗室裏的電路板，隻是用朱砂畫成的線條會隨著靈氣流動微微發亮。
    林墨摸出手機打開拍照模式，鏡頭對準圖紙時，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勾了勾嘴角——上次用手機拍玉簡被葉婉清念叨了半小時"靈氣會腐蝕電子元件"，這次他特意套了層防靈膜，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納米材料，理論上能隔絕90的靈氣幹擾。
    "哢嗒。"快門聲驚得燭火晃了晃。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用玉簡？"
    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墨抬頭，正撞進葉婉清裹著月華的眼。
    她抱著一摞玉簡站在門檻外，發尾還沾著夜露，顯然是剛從演武場回來。
    "怕它格式化。"林墨晃了晃手機，屏幕上的圖紙已經開始自動轉換成三維模型，"玉簡要是被靈氣衝了，數據全沒；手機有雲備份，丟了還能下回來。"
    葉婉清的眉尖挑了挑，走過來把玉簡"咚"地砸在案上："這是藏經閣新批的陣法典籍，你要的《上古符陣百解》在最上麵。"她瞥見手機屏幕上流動的數字符號，忽然伸手戳了戳："你把靈脈圖轉成0和1？"
    "靈脈運行本質是能量循環，和程序運行一個道理。"林墨調出模型裏的節點，"看這個主脈分叉點，靈氣流量是3.2單位秒，分支脈卻需要4.1，這裏肯定——"
    "明天再說。"葉婉清突然按住他的手背，溫度透過防靈膜滲進來，"你破陣用了七分半，又和幽冥子鬥法，靈氣耗了七成。"她從袖中摸出個青瓷瓶，倒出顆朱紅色丹藥丟過去，"補元丹，睡前吃。"
    不等林墨說話，她轉身就走，發梢掃過門框時又補了句："真傳弟子要是第一天就累趴下，長老們該說我護短了。"
    林墨捏著丹藥笑出聲。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玄鐵令牌上，映出他眼底跳動的光——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修真和寫代碼其實沒那麽不同，都需要找對"編譯器"。
    次日清晨的陽光剛爬上青霄山尖，敲門聲就響了。
    "林師弟。"楚雲飛的聲音混著山風灌進來，"掌門讓你去演武場，說是山門外的五行聚靈陣出了問題。"他探頭看了眼屋裏攤開的圖紙，吹了聲口哨，"昨晚沒睡？"
    "睡了，睡了三小時。"林墨把手機塞進褲兜，跟著出門，"五行聚靈陣怎麽了？"
    "靈氣亂流。"楚雲飛壓低聲音，"昨天有外門弟子巡邏時，被陣裏竄出來的風刃割了袖子。
    長老們說是年久失修，可我總覺得......"他頓了頓，"和幽冥閣的人有關？"
    演武場裏已經圍了七八個長老。
    林墨剛跨進去，三長老就哼了聲："真傳弟子了不起？
    聚靈陣是青霄門立派時布的，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麽？"
    "懂不懂看圖紙。"林墨沒接話，接過執事遞來的陣圖。
    泛黃的絹帛上，金木水火土五個陣眼用金線繡著，可仔細看就能發現，火屬性陣眼的符文比其他四個多繞了兩圈——那是典型的冗餘代碼。
    "問題在火土交匯點。"他指著陣圖右下角，"火陣的生門本該連接土陣的死門，但這裏多了道鎖靈紋，導致靈氣循環時卡在節點，積累多了就會爆。"他掏出手機，調出昨晚做的模型，"用二進製循環法重布陣眼，讓靈氣分兩路走，一路主循環，一路備用，就能解決。"
    "胡鬧！"五長老拍案而起，"五行陣講究的是相生相克，哪來的什麽二進製？"
    "就是，我青霄門用了三百年的陣，輪得到你個剛入門的改？"
    林墨看著七嘴八舌的長老，突然笑了。
    他走到演武場中央，指尖凝聚起一絲靈氣——這是方才在偏殿用吞噬體質吸收的晨霧靈氣，量不多，但足夠做個實驗。
    "看好了。"他輕聲道，另一隻手在虛空中快速劃動，動作像在敲鍵盤。
    隨著指尖軌跡，空氣中浮現出淡藍色的光痕，那是符籙的雛形。
    當最後一道符尾收筆時，一張半透明的符籙"啪"地落在地上，表麵流動著0和1組成的數字。
    "起。"
    林墨打了個響指。
    演武場東側突然卷起一陣小型靈氣風暴——這是他讓楚雲飛提前準備的。
    風暴裹著碎石砸向符籙，卻在觸及的瞬間被反彈回去，撞在演武場的護山大陣上，發出"咚"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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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死寂。
    "這......這是防禦符？"大長老眯著眼湊近，"可符紋怎麽像......賬本？"
    "是代碼。"葉婉清不知何時站在林墨身後，"他把符籙的靈氣運行邏輯寫成了程序，用數字代替了傳統符紋。"她盯著那張還在發光的符籙，眉峰微蹙，"但這樣......會不會不穩定？"
    "不會。"林墨撿起符籙，它在指尖化作點點星光，"傳統符籙靠經驗畫，我靠邏輯寫。
    每個符紋的位置、靈氣的走向，都是計算好的。"他看向長老們，"現在，還覺得二進製循環法胡鬧嗎？"
    三長老的胡子抖了抖，別開臉："就算你能畫符，聚靈陣......"
    "我用手機模擬過。"林墨調出模型，"改陣後靈氣吸收率能提升20，亂流概率降到5以下。"他頓了頓，"要是出問題，我把玄鐵令牌還你。"
    掌門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笑了："準了。
    林墨，你帶十名外門弟子，三日內修複聚靈陣。"他看向葉婉清，"婉清，你去幫他。"
    葉婉清的耳尖又紅了，卻隻是點頭："是。"
    傍晚的藏經閣飄著陳墨香。
    林墨翻著《上古異體質錄》，紙頁在指尖發出脆響。
    他原本是來找符陣資料的，卻在最後幾頁看到了"吞噬體質"的記載："此體質可吞天地靈氣、修士精元，然上古時期，持此體質者多入魔，終引發仙魔大戰......"
    "啪。"古籍掉在案上。
    林墨的手在發抖——他突然想起幻境裏那團青玉，想起吞噬靈氣時識海裏的刺痛，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然。
    "林師兄？"
    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墨抬頭，正看見幽冥子站在書架陰影裏，左臉的繃帶已經拆掉，露出下麵若隱若現的青灰色鬼紋。
    "要看看真正的靈霄秘術嗎？"幽冥子笑著，指尖滲出黑霧，"比你那破符有趣多了。"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早上在聚靈陣裏埋下的微型幻境符——那是用代碼寫的，專門針對靈識攻擊。
    "好啊。"他站起身，"跟我去後堂，那裏清淨。"
    幽冥子剛跨過門檻，林墨就打了個響指。
    空氣裏突然泛起漣漪，幽冥子的身影在幻境裏扭曲起來。
    林墨看著他的表情從得意變成驚恐，知道破妄能力已經看穿了對方的靈識——這根本不是什麽"秘術"，是幽冥閣的奪舍咒。
    "動手。"林墨低聲道。
    藏在房梁上的外門弟子立刻撒下困魔網。
    幽冥子的慘叫聲刺破藏經閣的寂靜，黑色霧氣從他七竅湧出，卻被網紋裏的金色符文灼燒殆盡。
    當掌門和長老們趕到時，幽冥子已經被捆成了粽子。
    "看來幽冥閣的手伸得比我們想的長。"掌門摸著胡須，"林墨，你體內的吞噬體質和靈霄界有淵源，我派婉清帶你去天機台。
    那裏是兩界通道的關鍵，或許能查出你的來曆。"
    葉婉清站在他身側，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明日辰時出發。"
    林墨望著殿外漸沉的夕陽，識海裏的青玉又動了動，這次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
    山風卷著鬆濤聲灌進殿門，他聽見葉婉清低聲道："路上可能會經過萬獸林......"
    後麵的話被風聲卷走了。
    林墨摸出兜裏的桂花糖，甜味在舌尖蔓延，目光卻投向雲霧繚繞的山巔——那裏，天機台的方向，有更濃的靈氣在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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