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鶴振翅的風聲裏，林墨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按住葉婉清的手背，指尖在她掌心快速敲了三下——這是兩人約定的"危機預警"暗號。
    葉婉清的睫毛微顫，原本搭在劍柄上的手指驟然收緊。
    她轉頭望向西北方，晨霧裏有三道赤金色流光刺破雲層，像三把燒紅的鐵錐直插過來。
    "金丹中期。"林墨舔了舔發澀的嘴唇，喉結滾動，"至少三個。"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神識如蛛網般鋪開，每一根絲線都擦著他的靈海邊緣掃過——黑牙的人追上來了。
    葉婉清的本命劍"霜月寒光"在劍鞘裏發出嗡鳴，她反手按住劍柄的動作頓了頓："你剛築基，我......"
    "硬拚才是找死。"林墨打斷她，掌心抵在胸口青玉上。
    傳承記憶裏"虛實轉換"的口訣如潮水翻湧，青玉驟然發燙，燙得他鎖骨處泛起紅痕。"抓緊我靈脈！"他低喝一聲，周身靈氣突然開始詭譎地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
    葉婉清的瞳孔收縮成細線。
    她分明還攥著飛鶴的羽毛，可低頭時卻發現自己的手掌正穿透飛鶴的翅膀——半透明的靈體狀態下，連飛鶴的鳴叫聲都變得模糊，像是隔著層毛玻璃。
    "這是......"
    "吞噬體質的隱藏能力。"林墨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失真，他能看見自己的手臂泛著淡青色光霧，"隻能維持半柱香。"他拽著葉婉清的手腕躍下飛鶴，靈體狀態下的兩人像兩縷青煙，貼著山壁滑進一片廢棄古廟的斷牆裏。
    古廟的梁木已經腐朽，蛛網在晨風中搖晃，供桌上的泥胎神像缺了半張臉，眼窩裏落著幾片桃花。
    林墨的靈識剛觸到地麵青石板，便被一道暗金色紋路刺痛——那是刻在磚縫裏的陣紋，雖然殘缺，卻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
    "仙人的藏身結界。"他蹲下身，指尖虛點在陣紋上，靈力如探入迷宮的線團。
    傳承裏關於古陣的記憶突然鮮活起來："這是"隱真"陣，用星軌走筆，月華為墨......"他的眼睛亮起來，從懷裏摸出符紙和朱砂筆，筆尖沾著靈氣，在符紙上迅速畫出類似陣紋的曲線。
    "師姐，閉氣。"他將畫好的符紙按在兩人眉心。
    葉婉清隻覺鼻腔裏湧入一股清涼，再運轉靈力時，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連漣漪都激不起來。
    廟外突然傳來破空聲。
    三個灰袍修士落在斷牆外，為首者腰間掛著七隻青銅蠱罐，林墨瞳孔一縮——正是黑牙最得力的"蠱三"，上次在妖市見過他用蠱蟲啃食散修的靈根。
    "那兩個小崽子的氣息到這兒就斷了。"蠱三的指尖爬過一隻赤背蜈蚣，蜈蚣的觸須在空氣裏亂顫，"難道能憑空消失？"
    "青麵老祖的封鎖都能破，有點邪門手段不奇怪。"另一個修士扯了扯嘴角，"黑牙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
    "死了也要把金丹挖出來！"第三個修士突然暴喝，掌心凝聚起一團黑焰。
    林墨的靈識掃過那團火焰，後頸的寒毛倒豎——這是專門灼燒靈體的"陰煞火"，顯然黑牙早料到他們可能用靈體逃脫。
    葉婉清的手指悄悄扣住他手腕，靈體狀態下的體溫比常人低了十度，她的手冷得像塊玉。
    林墨反手握住她，用拇指輕輕摩挲她腕間的劍紋——這是青霄門首徒的標誌，刻著"守正"二字。
    "搜！"蠱三的蜈蚣突然炸成一片血霧，鋪天蓋地的蟲鳴聲裏，三團陰煞火分別砸向廟前的老槐樹、斷井和神像。
    林墨看著火焰擦著自己靈體穿過，心跳快得要衝出喉嚨——如果符紙失效，他們現在已經是兩團焦灰。
    "大人！"遠處傳來驚慌的呼喊。
    一個穿著玄色錦袍的男人從雲層裏降下，腰間玉佩刻著猙獰的饕餮紋，正是黑牙本人。
    他的左臉有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此刻正陰惻惻地扯動："連兩個築基期都抓不住？"
    蠱三單膝跪地："他們的氣息......"
    "廢物。"黑牙的指尖彈出一道黑霧，直接絞碎了蠱三的左肩。
    血花濺在斷牆上，林墨的"破妄"能力突然發動——他看見黑牙體內流轉的靈力呈現詭異的紫黑色，每一縷都纏著細小的金色鎖鏈。"是契約咒？"他暗自挑眉，迅速在掌心記下靈力波動的頻率。
    "撤。"黑牙甩袖轉身，黑霧在他腳下凝成妖雲，"林墨那小子吞了我的"噬心蠱"，跑不出三千裏。"他的聲音被風吹散時，林墨正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原來黑牙在他體內下了蠱，難怪追兵能鎖定氣息。
    靈體狀態突然崩潰。
    林墨和葉婉清同時跌坐在滿是塵土的青石板上，他的喉嚨一甜，吐出半口黑血——剛才強行維持靈體，還解析了古陣，透支太狠。
    "給。"葉婉清遞來一枚青丹，指尖沾著她的血，"我剛用靈氣溫過，補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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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含下丹藥，暖意從丹田漫開。
    他摸出懷裏的青玉，能感覺到裏麵的法則碎片在跳動，和青玉的紋路形成了新的回路。"代碼......"他突然低笑，掏出手機快速敲下幾行字符，"如果把法則碎片的波動比作二進製，青玉的共鳴就是......"
    "你又在搗鼓什麽？"葉婉清湊過來看，發梢掃過他的耳垂。
    林墨的耳尖發燙，迅速鎖屏："沒什麽，就是......"他頓了頓，"想到個能騙過人識海的小玩意兒。"
    回到青霄門浮霄殿時，夕陽正給飛簷鍍上金邊。
    林墨摸著胸口的羅盤殘片，猶豫片刻，還是運轉青玉將其封入靈海深處——歸墟、吞噬者這些詞，現在說出來隻會讓師姐擔心。
    "你藏了東西。"葉婉清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時發間的玉簪折射出冷光。
    她的眼睛像兩潭秋水，卻藏著淬過冰的劍，"從妖市回來後，你總在摸胸口。"
    林墨愣了愣，隨即笑："師姐連我摸胸口都要管？"
    葉婉清的耳尖泛紅，卻沒接他的玩笑："林墨，青霄門不是你一個人的後盾。"她的聲音放輕，像在哄鬧脾氣的小獸，"你要是信不過別人......"
    "我信你。"林墨打斷她，喉結滾動，"但現在說還太早。"他望著殿外漸沉的夕陽，心裏的火卻燒得更旺——歸墟的秘密，青玉的來曆，還有黑牙種下的蠱，他都要親手撕開。
    葉婉清凝視他片刻，最終歎了口氣，轉身走向自己的靜室。
    林墨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廊角，這才快步走向自己的住處。
    他關上門，指尖在門框上快速結印，九道隔音幻陣依次亮起——今晚，他要徹底弄清楚，那枚羅盤殘片上的"命輪"，究竟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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