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巷的風卷著碎紙鑽進林墨衣領時，他正捏著那張帶"九黎"殘字的符紙。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得發燙，亂碼坐標像某種加密的摩斯電碼，與雷鱗蛟離開前眼底的急切重疊——那不是單純的感激，更像在傳遞某種警告。
    "婉清，"他轉頭時喉間甜腥翻湧，卻故意用輕鬆的語氣抹掉嘴角血漬，"幫我調符錄局最近三個月的能量波動圖譜。"指尖快速劃過手機屏幕，將亂碼坐標輸入自製的靈能定位器，藍色光斑在地圖上跳動，最終停在江海市郊的雲棲山。
    葉婉清的指尖還殘留著他發燙的體溫，眉峰微蹙："雲棲山？
    上個月地質隊剛上報過山體裂縫，說是地下溶洞群結構不穩，現在封鎖著呢。"她伸手按住林墨欲抬的手腕，"你傷沒好透，符陣重構消耗的靈氣至少要三天才能補回來。"
    林墨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過她腕間那道淡粉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觸發傳承時，她替他擋下反噬留下的。"那道法則信號和雷鱗蛟的紋路頻率吻合度87，"他調出定位器的對比圖，藍光映得眼底發亮，"九黎符紙、黑曜碎片、兩界通道......所有線頭都在雲棲山打結。"
    葉婉清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蜷，最終抽回時帶起一陣風："我去取青霄門的隱形符。"話音未落人已躍上屋頂，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柄隨時要出鞘的劍。
    兩小時後，雲棲山封鎖區外。
    林墨蹲在灌木叢後，看著電子圍欄上"軍事禁區"的警示牌被夜風吹得搖晃。
    他摸出微型符陣投影儀，指尖在虛空中劃出庚金訣，投影出的符紋與圍欄上的防禦陣隱隱共振——這是他用靈霄界的鎖靈陣改良的，專門破解現代科技與修真的混合禁製。
    "停手。"
    冷冽的劍氣突然抵住後頸。
    林墨甚至沒聽見腳步聲，隻聞到若有若無的鬆香。
    他緩緩舉起雙手，眼角餘光瞥見來人：青衫，腰間懸著半截斷劍，發帶是褪色的玄色，左眼角有顆暗紅的痣，像滴凝固的血。
    "靈霄界的禦劍術？"葉婉清不知何時站在左側三尋外，青鋒劍出鞘三寸，"你是哪個山頭的？"
    "楚若寒，"斷劍收回劍鞘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靈霄界......前天機閣弟子。"他的目光掃過林墨手中的投影儀，"你們不該來這兒，雲棲山地下藏著能碾碎兩界的東西。"
    林墨轉身時摸出兜裏的破妄符，眼前的楚若寒修為竟被一層霧靄籠罩——這是隻有化神期以上修士才能布下的隱境。
    他不動聲色收回符紙，挑眉道："能讓靈霄界弟子叛逃的秘密，我倒是好奇得很。"
    楚若寒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在權衡什麽。
    最終他扯下腰間的半塊玉玨，往地上一拋："跟我來。"玉玨落地的瞬間，三人腳下的草地突然塌陷，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階。
    地下密室的黴味裹著鐵鏽味湧上來時，林墨的符陣探測儀開始瘋狂震動。
    牆壁上的石燈自動亮起，照出滿牆的血色紋路——那不是畫，是用某種修士的精血刻成的，每道紋路都在緩慢蠕動，像活物。
    "靈源獻祭陣......"葉婉清的聲音發顫，青鋒劍嗡鳴著指向中央的石桌，"這是百年前靈霄界禁術，用活人靈源喂養陣眼，能強行打開兩界通道......"
    石桌上平鋪著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麵的陣圖比林墨在古籍裏見過的任何獻祭陣都複雜十倍。
    他取出便攜式符陣板，鏡頭掃過帛書的瞬間，板上的虛擬建模開始自動拆解陣圖："看這個主陣眼，和歸墟九曜陣的節點排列方式......"他突然頓住，指尖重重敲在板上，"婉清，你看這個能量循環回路——"
    葉婉清湊過來時，發梢掃過他耳垂。
    虛擬建模中，原本應該閉合的陣眼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像程序運行時出現的bug。"靈氣流動不對，"她皺眉按住太陽穴，"這裏有股......被強行壓製的暴戾。"
    "是自毀機製。"林墨的破妄能力全開，眼前的血色紋路褪去偽裝，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滅靈符紋，"這陣沒完全啟動，但有人在給它裝定時炸彈——就像寫代碼時留了段死循環。"他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得把陣圖帶回去給老周分析，他那套ai符陣解析係統......"
    "你們倒是有點本事。"
    陰冷的聲音像冰錐紮進後頸。
    林墨猛地轉身，卻隻看見密室盡頭的石壁上浮現出一張青麵獠牙的臉譜，眼瞳處的紅光正緩緩凝聚。
    葉婉清的青鋒劍瞬間出鞘，劍氣割碎了半麵臉譜，卻在觸及紅光的刹那"哢嚓"一聲出現裂痕。
    楚若寒的斷劍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他一把拽住林墨的衣領往旁邊撲去："是天機老祖的幻魂術！
    這陣眼被他用本命魂火溫養過——"
    話音未落，整座密室開始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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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上的血色紋路突然暴起，像無數條血蛇纏向三人。
    林墨在翻滾中抓住石桌邊緣，帛書"嘩啦"落地，他瞥見最後一行小字："以九黎血脈為引，兩界同歸......"
    "走！"葉婉清的衣袖被血蛇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猙獰的舊傷。
    她反手甩出三張定身符，卻見血蛇在符光中詭異地扭曲，反而纏得更緊。
    林墨的心跳快得要衝出喉嚨。
    他摸出雷鱗蛟留下的法則結晶，晶體在掌心發出刺目藍光——那是能平衡兩界之力的關鍵。
    血蛇觸及藍光的瞬間發出尖嘯，鬆開了束縛。
    "往陣眼裂縫跑！"他拽著葉婉清的手腕衝向石壁上那道能量縫隙，"楚若寒，用你的斷劍引開血蛇！"
    楚若寒的斷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竟開始生長，斷裂處溢出的金色靈氣像活物般纏住血蛇。
    林墨趁機把法則結晶按在裂縫上，符陣板的警報聲中，他聽見石壁深處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像是某種沉睡的東西，被他們的動靜驚醒了。
    當三人跌出密室時，身後傳來轟然巨響。
    林墨回頭，看見整座雲棲山都在震動，山巔的封靈碑"哢"地裂開一道縫隙，有黑霧正從裂縫中湧出，帶著腐朽的腥氣。
    "那是......"葉婉清的臉色慘白如紙，"天機老祖的鎖魂霧。"
    林墨的手機在口袋裏再次震動，這次亂碼坐標變成了一行清晰的字："陣眼已醒，三日後子時，兩界同劫。"
    山風卷著黑霧撲來，他望著遠處逐漸被黑霧籠罩的雲棲山，喉間的甜腥終於壓不住，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葉婉清的手按在他後心輸送靈氣，體溫透過衣物傳來，讓他想起雷鱗蛟離開前的那聲低鳴——那不是警告，是道別。
    "婉清，"他抹掉嘴角的血，眼神卻比月光更冷，"準備好青霄門的傳訊玉符。"指尖在符陣板上快速敲擊，"我需要老周的ai，需要符錄局的衛星定位，需要......"
    "需要先活過今晚。"楚若寒的斷劍重新縮回半截，他望著山巔的黑霧，聲音裏第一次有了慌亂，"天機老祖的本命魂火養了這陣三百年，現在......"
    "現在他醒了。"
    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就在他們頭頂。
    林墨抬頭，看見山巔的黑霧中浮現出一雙血瞳，瞳孔裏流轉著與獻祭陣完全相同的紋路。
    葉婉清的青鋒劍"當啷"落地。
    她抓住林墨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那是......元嬰期的威壓。"
    林墨的破妄能力在這威壓下幾乎失效，但他仍看清了血瞳深處的東西——是那天兩界通道閉合時，雷鱗蛟眼底的急切，是符紙上"九黎"二字的殘痕，是所有線頭最終指向的，那個能碾碎兩界的秘密。
    山風裹著黑霧越吹越急，血瞳中的紅光開始凝聚成實質。
    林墨摸出懷裏的法則結晶，感受著其中躍動的力量——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師姐，"他轉頭對葉婉清笑，"等會要是打不過......"
    "閉嘴。"葉婉清抽出他腰間的禦雷劍，劍氣劈開撲來的黑霧，"我帶你打。"
    楚若寒的斷劍再次龍吟。
    山巔的血瞳中，伸出一隻布滿鱗片的手，指尖點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林墨望著那隻手，突然想起雷鱗蛟離開前的眼神。
    他握緊法則結晶，在心底對自己說："該啟動b計劃了。"
    黑霧中，那隻手離他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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