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黑霧翻湧如沸，那隻布滿青黑鱗片的手在三人頭頂半尺處驟然頓住。
    林墨喉間的血沫正順著下巴往下淌，卻在這一瞬忘了疼——黑霧裏浮出的身影，分明是個身著玄色道袍的老者，麵容枯槁如紙，唯雙眼泛著妖異的赤金，與記憶裏雷鱗蛟臨死前的瞳孔紋路分毫不差。
    "小輩們倒有幾分膽色。"天機老祖的聲音像鏽鐵刮過瓷碗，枯瘦手指虛虛一勾，整座雲棲山的震顫突然凝固。
    林墨腳邊的碎石突然懸浮而起，在三人四周凝成半透明的晶壁，"這是千年前九黎古修困獸的"鎖魂囚籠陣"，你們且安心看——"他轉向山巔裂開的封靈碑，嘴角扯出扭曲的笑，"等那位大人醒了，自會賞你們全屍。"
    葉婉清的青鋒劍"嗡"地刺入晶壁，卻隻激出一片漣漪。
    她反手甩出三張破陣符，符紙剛觸到晶壁便燒成灰燼，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這陣法......靈氣根本滲透不進去。"
    林墨的指尖在符陣板上快速敲擊，瞳孔倒映著晶壁上流轉的暗紋。
    那些紋路像極了他上周給導師寫的智能算法流程圖，循環套著循環，節點連著節點："遞歸結構。"他突然低笑一聲，血沫濺在符陣板上，"這老東西的陣法有bug，和我寫死循環代碼時犯的錯一模一樣。"
    "你還有心思笑？"葉婉清反手拽住他後領，將撲來的一道黑芒甩到身後。
    她發梢沾著黑霧的腐臭，耳尖卻因急火泛起薄紅，"要是三十息內破不了陣，這晶壁會把我們的靈氣榨成渣。"
    "急什麽？"林墨扯出袖中青玉碎片，碎片貼著掌心發燙，"先看這陣的終止條件。"他俯身用符筆在地上畫出陣紋結構圖，"遞歸函數需要出口，這陣法也得有——"話音未落，晶壁突然爆出刺目紅光，他的符筆"啪"地斷成兩截，"靠，觸發防禦機製了！"
    楚若寒的斷劍突然發出哀鳴。
    這個始終冷著臉的叛逃弟子首次變了臉色，斷劍上的缺口滲出暗紅血珠："這是......血祭反噬？
    天機老祖用活人的魂魄養陣！"他猛地轉頭看向林墨，"你不是能破妄嗎？
    快看看陣眼在哪！"
    林墨的破妄能力在紅光中扭曲成碎片，卻在視線掃過晶壁的刹那，捕捉到一絲異樣——那些循環的陣紋裏，有一道極細的金線若隱若現。
    他突然想起導師上周罵他的話："死循環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找不到跳出循環的那個"return"。"
    "師姐，借你的禦雷劍。"他突然伸手。
    葉婉清愣了半秒，反手將劍拍進他掌心。
    林墨握著還殘留著師姐體溫的劍柄，在符陣板上快速輸入一串代碼，"看好了，這破陣的終止條件，就是讓它自己吞掉自己。"
    晶壁上的紅光突然暴漲。
    林墨感覺有根燒紅的針正往太陽穴裏紮，青玉碎片在掌心燙出焦痕。
    他咬著牙繼續輸入，直到最後一個字符落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抬頭："對了師姐，你等會要是看見我翻白眼......"
    "閉嘴！"葉婉清的青鋒劍與晶壁相撞，濺起的火星落在林墨發梢，"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從輪回裏揪出來再罵一遍。"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林墨突然笑了，手指重重按下確認鍵。
    符陣板發出蜂鳴，晶壁上的陣紋開始瘋狂旋轉，金線被扯成亂麻——就在他以為要功虧一簣時，青玉碎片突然迸出刺目青光！
    記憶如潮水倒灌。
    他看見自己站在九重天闕，手中握著與青玉碎片同款的玉牌，腳下跪著的玄衣老者正將染血的匕首刺入同門心口。"師父，他說要複活那位大人......"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玄衣老者抬頭，眼裏是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赤金，"小師叔，您會明白的，等大人醒了......"
    "是你！"林墨踉蹌後退，額頭重重撞在晶壁上。
    他終於看清天機老祖眼底的執念——千年前那個跪在自己腳下的叛徒，竟活了這麽久！
    "你想起來了？"天機老祖的瞳孔驟然收縮，枯瘦手指死死攥住道袍，"很好，很好......等大人醒了，你會跪在他腳邊，求他收你為徒——"
    "收你媽！"林墨抹掉鼻血，青玉碎片的青光順著他的血管竄遍全身。
    吞噬體質在這一刻徹底覺醒，他能清晰感覺到晶壁裏的靈氣正順著指尖湧入，像喝了十罐冰可樂般舒爽，"現在，該你嚐嚐自己的陣法了。"
    他將符陣板拍在晶壁上，輸入的代碼與陣紋完美契合。
    晶壁突然倒轉，原本用來榨取靈氣的循環開始瘋狂吞噬天機老祖的本命魂火。
    老者的道袍被燒出大洞，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不可能！
    這陣是我用三百年心血......"
    "三百年？"林墨擦了擦符陣板上的血跡，抬頭時眼裏閃著青玉般的幽光，"我用三秒就找到了你的死循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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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婉清的青鋒劍"當"地插入地麵。
    她望著林墨泛著青光的指尖，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你的脈搏跳得太快，吞噬體質......"
    "沒事。"林墨衝她笑，可那笑容卻有些發虛。
    他能感覺到，晶壁裏殘留的陣眼能量正順著吞噬體質瘋狂湧來，像決堤的洪水般在經脈裏橫衝直撞。
    青玉碎片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穿透血肉，前世記憶裏那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起來——那是個穿著月白廣袖的男子，正將半塊玉牌塞進他手裏，"小墨，若有一日陣眼複蘇......"
    "林墨！"楚若寒的斷劍突然刺穿晶壁，"陣眼的黑霧在聚集，再拖下去......"
    林墨深吸一口氣，反手握住葉婉清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師姐的手還是涼的，卻比任何丹藥都讓他安心。
    他望著天機老祖扭曲的臉，將符陣板的參數調到最大："師姐，幫我穩住心脈。
    楚兄，看好那老東西。"
    葉婉清的指尖泛起淡青色靈氣，順著他的手腕滲入體內。
    林墨閉了閉眼，任由那股幾乎要撐爆經脈的能量在體內遊走。
    青玉碎片的青光與吞噬體質的黑光在他體內交織，他聽見自己骨節發出"哢哢"的聲響——這是修為突破的征兆，卻也是透支的預警。
    "林墨！"葉婉清的聲音突然帶了顫音，"你在強行吸收陣眼能量！
    這樣會......"
    "我知道。"林墨睜開眼，眼裏的青光比之前更盛，"但如果不這樣，三天後的兩界同劫，會死更多人。"他轉頭看向天機老祖，後者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他，"老東西，你不是想讓那位大人醒嗎？"他扯出染血的笑容，"那就讓他看看，現在的靈霄界，有我林墨在。"
    晶壁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林墨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裏炸開，前世記憶、今生所學、吞噬體質的力量在這一刻徹底融合。
    他能清晰看見陣眼的結構，看見兩界通道的裂痕，甚至看見三天後子時，那道即將降臨的劫雷。
    "師姐，"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飄在雲裏，"要是我等會暈過去......"
    "不會的。"葉婉清的靈氣突然變得洶湧，像一道城牆般護住他的心脈，"你答應過我要去吃校門口的章魚小丸子，我還沒罵夠你呢。"
    林墨笑了。
    他感覺體內的能量還在瘋漲，吞噬體質像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正將陣眼裏最後一絲殘留能量鯨吞蠶食。
    青玉碎片的青光與他的瞳孔融為一體，他聽見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在說："夠了，不能再吸了......"
    可那聲音很快被另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壓了下去。
    林墨的嘴角溢出黑血，卻仍在笑。
    他望著天機老祖驚恐的臉，輕聲道："老東西，你以為這是終點？"他舉起符陣板，上麵的代碼正瘋狂閃爍，"不，這才是開始。"
    晶壁"轟"地炸裂。
    林墨眼前一黑，卻在最後一刻抓住葉婉清的手。
    師姐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想起雷鱗蛟離開前的低鳴——那不是道別，是預言。
    他在意識模糊前想：原來吞噬體質的極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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