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後背撞在石壁上的瞬間，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喉間腥甜一並炸開。
    他望著黑曜逼近的法則之劍，瞳孔因劇痛收縮成細縫，卻仍在快速計算——這一劍的軌跡，自己剩餘的靈氣，符袋裏最後三張虛實符的位置。
    "把東西交出來。"黑曜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耳膜，法則之劍的劍尖又壓近一寸，在林墨喉結處割出一道血線。
    月光透過廢墟的斷瓦漏下來，照見劍身上翻湧的灰霧，那是法則之力具象化的征兆，比任何靈器都更貼近規則本源。
    林墨的指尖在腰間符袋上輕輕一勾，觸感卻讓他心沉——方才被震飛時，符袋的係帶鬆了。
    備用的破妄符、定身符隨著動作滑落，此刻正散在腳邊的碎石裏。
    他低頭的刹那，餘光瞥見三枚泛著銀光的符紙，在月光下像三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鱗。
    "在找這個？"黑曜的皮鞋碾過一片碎瓦，發出細微的哢嚓聲。
    他彎腰拾起一張定身符，指腹擦過符麵的紋路，"青霄門的低級貨。"話音未落，符紙在他掌心化作齏粉，"憑這些，你以為能拖延我多久？"
    林墨的呼吸急促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有碎玻璃紮進肺葉。
    他能感覺到青玉在丹田灼燒，前世的記憶碎片順著經脈往上湧——不是那些大場麵的廝殺，而是更細碎的畫麵：藥爐前翻書的手，雪夜裏替小師弟捂暖的符筆，還有...
    "嗡——"
    袖中突然傳來微震。
    林墨瞳孔驟縮——是靈能模擬沙盤啟動了。
    這是他上周剛改良的符陣矩陣，能將周圍環境轉化為數據模型，通過計算推演對手的下一步動作。
    此刻他的手腕內側浮現出淡藍色光紋，地麵的碎石、黑曜的衣擺、甚至月光的角度都在光紋中化作流動的數字。
    "法則類術法的攻擊模式..."林墨咬著牙默念，視線在光紋中捕捉黑曜的動作軌跡。
    他看見模型裏的法則之劍在0.3秒後會偏移15度，目標從咽喉轉為心髒——這是要徹底斷絕他的生機。
    "虛實轉換！"林墨突然暴喝，左手掐訣拍向地麵。
    三張銀色符紙同時炸開，在他身周形成三重幻影。
    黑曜的法則之劍刺穿最外層幻影時，林墨已經借著符力滾到右側，指尖迅速抓起腳邊最後一張破妄符。
    "小聰明。"黑曜的聲音裏終於有了絲波動。
    他轉身時鬥篷揚起，露出腰間掛著的九枚青銅鈴——每一枚都刻著扭曲的咒文，"但法則之下，所有假象都是笑話。"
    九鈴齊震的刹那，林墨眼前的幻影瞬間碎裂。
    他能看見空氣裏漂浮的符紙殘片被法則之力絞成粉末，連呼吸都變得滯重。
    吞噬體質突然在此時覺醒，他的指尖泛起暗金色微光，將飄散的法則波動盡數吸入體內——那些刺目的灰霧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化作熱流湧進經脈，讓他的傷處傳來酥麻的癢。
    "在吸收我的法則？"黑曜終於露出驚訝，右眼的灰霧劇烈翻湧，"有意思。"他抬起左手，掌心浮現出第二把法則之劍，"但你以為僅憑這點伎倆..."
    "他是舊日守衛者之一，曾為你擋過一刀。"
    清越的女聲突然在林墨識海響起。
    他渾身一震，記憶如潮水倒灌——血月當空的戰場，穿玄鐵重甲的副將擋在他身前，黑色披風被劍氣撕成碎片，後背插著七柄染血的劍。"大人先走！"那聲音混著血沫，"末將替您擋這一劫！"
    "黑曜..."林墨望著對方右眼的灰霧，終於看清了其中的紋路——和前世副將肩甲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他的攻勢驟然一滯，法則之劍擦著他的左臂劃過，在衣袖上割出深長的傷口。
    "你還記得？"黑曜的聲音突然變了，不再是機械的冰冷，帶著幾分沙啞的顫抖，"可惜你已不再是那個林墨。"他的右手死死攥住法則之劍，"現在的你，隻會用這些...肮髒的符陣和算計！"
    林墨望著黑曜顫抖的指尖，突然笑了。
    他想起前世那碗副將偷偷塞給他的熱粥，想起對方總說"大人的手該握筆，不該握劍"。
    此刻黑曜右眼的灰霧裏，他分明看見一絲掙紮——就像當年那個寧死不肯退後半步的男人，在法則之力的侵蝕下拚命掙紮。
    "閉眼。"林墨輕聲說。
    黑曜的瞳孔猛地收縮。
    林墨沒有躲。
    他迎著法則之劍伸出右手，鋒利的劍身瞬間刺穿掌心，鮮血濺在黑曜的鬥篷上，開出一朵豔紅的花。
    但他的另一隻手按在黑曜心口，暗金色的吞噬之力如毒蛇般鑽入對方體內——不是掠奪修為，而是剝離那些纏繞在神魂上的灰霧。
    "這一刀..."林墨的聲音因為疼痛而發顫，卻帶著說不出的堅定，"我替你擋了。"
    黑曜的法則之劍"當啷"落地。
    他望著林墨掌心的傷口，右眼的灰霧正在迅速褪去，露出和左眼一樣的琥珀色。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林墨手背的傷口上，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遠處傳來葉婉清的劍氣劈開空氣的尖嘯，警笛聲也近在咫尺。
    林墨鬆開手，後退兩步靠在石壁上，看著黑曜慢慢蹲下，撿起那柄失去法則之力的普通長劍。
    "走。"林墨扯了扯嘴角，"趁他們還沒到。"
    黑曜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盯著手中的劍。
    片刻後，他將劍插入腰間，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林墨靠著石壁滑坐在地，望著掌心逐漸愈合的傷口，突然感覺丹田一熱。
    青玉在體內劇烈震動，像在提醒什麽。
    他摸出手機想聯係葉婉清，屏幕卻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是實驗室的警報。
    "數字符陣2.0..."林墨皺眉，剛要解鎖，眼前突然一黑。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聽見青玉發出清越的鳴響，像在說："該醒了，你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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