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血珠還未凝結，林墨的刻刀又重重紮了下去。
    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可他盯著逐漸成型的陣紋，耳中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這逆雷歸元陣的每一筆，都像在往他神經上釘釘子。
    "程序需要反饋機製，金丹也一樣。"他咬著牙，刀尖在石麵劃出刺啦聲響，"如果把雷能比作數據流，那陣眼就是中央處理器......"話音被喉間的腥甜截斷，雷魂殘念的冷笑突然在識海炸響，像無數根細針往他太陽穴裏鑽。
    "小娃娃，你以為刻幾道破石頭就能困我？"那道幽藍身影的裂紋又深了幾分，空洞的左眼滲出黑血，"你體內這團雷能，本就是我當年渡劫時留下的殘魄！"
    林墨的手指猛地一顫，刻刀在陣紋上劃偏半寸。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籍閣翻到的《雷修劫典》——裏麵記載過，遠古雷修隕落時，雷劫之力會凝結成"雷胎"，既是遺物，也是詛咒。
    原來這殘念，竟是附著在雷胎上的執念。
    "師姐！"他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
    葉婉清的青霄劍立刻橫在兩人之間，劍身上浮起淡青色符文，將那團幽藍霧氣逼退半尺。
    她發梢沾著雷柱劈落時的碎石，眼尾泛紅，卻仍咬著牙說："陣紋偏了，往右三寸補一道引雷線。"
    唐小滿的手突然按在他後頸。
    那枚雙修共鳴符的靈力順著皮膚爬上來，像條溫熱的小蛇，將亂竄的雷能往丹田引。"我爺爺說，雷息凝露丹要含在舌下。"她的聲音帶著顫音，指尖卻穩得驚人，"你上次說我手笨，現在可別嫌我慢。"
    林墨忽然笑了。
    他想起上周在賭石坊，唐小滿舉著塊破石頭非說裏麵有靈玉，結果切開是塊煤渣。
    現在她的手正按在他命門穴上，靈力波動像她切石頭時那樣專注——原來這丫頭，從來都不笨。
    雷魂殘念的右眼裏爆出刺目雷光。"給我散！"它尖叫著，那團雷能突然像被戳破的氣球，"轟"地炸進林墨四肢百骸。
    林墨眼前一黑，骨頭縫裏全是電流竄動的刺痛。
    可他的吞噬體質卻在這時自動運轉，那些炸散的雷能剛觸到他經脈，就像被吸塵器吸住似的，順著血管往丹田湧。
    "你以為我想炸？"林墨突然睜開眼，瞳孔裏泛著細碎的雷光，"我偏要讓它更結實！"他的手指在陣眼上重重一按，血珠混著雷能滲進石縫——逆雷歸元陣亮了，青白色的光紋像活過來的蛇，順著地麵爬到他腳下，將那團暴躁的雷能兜頭裹住。
    "三轉煉化！"
    林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從傳訊玉符裏炸出來。
    林墨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握玉符的手已經被汗浸透。"第一轉引雷入體——把陣裏的雷能往丹田裏帶！"
    他咬碎舌下的雷息凝露丹，清涼的藥氣瞬間衝散神識裏的刺痛。
    雷能順著陣紋鑽進他腳底，像條被馴服的龍，乖乖往丹田遊去。
    金丹雛形在雷能衝刷下發出嗡鳴，表麵的裂紋竟開始慢慢愈合。
    "第二轉淬火成丹！"林老爺子的聲音裏帶了幾分急切，"用吞噬之力裹住雷能，像揉麵似的......對，就是現在！"
    林墨的靈力海突然翻湧。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團吞噬之力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像團黏糊糊的膠，把亂竄的雷能裹成個圓球。
    雷能起初還掙紮，可被吞噬之力裹住後，竟開始主動往金丹雛形裏鑽——就像他寫程序時，把亂碼塞進編譯器，最後吐出一串完美的代碼。
    葉婉清的青霄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
    她望著林墨頭頂翻湧的靈氣漩渦，喉結動了動。
    剛才那道雷柱劈下時，她幾乎要衝上去替他擋——可現在，她看見少年額角的汗順著下巴滴落，卻在落地前被靈力蒸發成霧氣。
    原來這野路子的師弟，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條誰都沒走過的路。
    "第三轉封印定型！"林老爺子的聲音終於穩了些，"用你改良的數字符陣，給金丹刻道鎖！"
    林墨的手指在虛空快速結印。
    這是他結合編程邏輯創的"數字印"，每個手印對應一組二進製代碼。
    當最後一個"1010"的印訣完成時，金丹雛形突然發出一聲清響。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哢嗒"一聲落了位——那團暴躁的雷能，終於安靜地裹在金丹裏，像顆被馴服的雷珠。
    "成了？"唐小滿的手從他後頸收回來，掌心全是汗。
    她望著林墨泛著金光的丹田，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就說你行的......"
    話音未落，林墨突然睜開眼。
    他的瞳孔裏流轉著金藍雙色的光，嘴角揚起個帶血的笑。
    一股強大的靈壓從他身上爆發，周圍的青石板"哢啦啦"裂開蛛網紋，連葉婉清的青霄劍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雷魂殘念的身影劇烈搖晃，右眼裏的雷火幾乎要熄滅。"不可能......你明明隻是練氣九層......"
    "我現在是金丹。"林墨站起來，指節捏得發白。
    他能感覺到，金丹在丹田緩緩旋轉，每轉一圈，就有一縷雷能被提煉成更純粹的靈力。"你想當我的引路人？
    抱歉，我自己找著路了。"
    他屈指一彈。
    金丹突然迸出一道雷光，精準地穿透雷魂殘念的胸口。
    那道幽藍身影發出刺耳的尖嘯，裂紋裏滲出的黑霧被雷光灼得滋滋作響，眨眼間就散成了點點星火。
    "這鍋我不背。"林墨望著消散的殘念，用染血的袖口擦了擦嘴，"我自己燉熟了。"
    葉婉清的青霄劍"叮"地落回劍鞘。
    她望著林墨泛著金紋的金丹，喉結動了動，到底沒說出什麽。
    倒是唐小滿撲過來，一把攥住他滲血的手："你瘋了？
    剛才那雷能要是炸了......"
    "沒炸。"林墨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而且以後，也不會炸了。"
    他重新盤膝坐下，望著丹田內那顆流轉著金藍光芒的金丹。
    雷能與吞噬之力像對久別重逢的老友，正順著他新創的靈力循環路線緩緩流動。
    遠處傳來青霄門方向的鶴鳴，可他聽不清了——此刻他的世界裏，隻有金丹旋轉的輕響，和心跳聲裏那句越來越清晰的話：
    "這才是，屬於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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