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空間裏，林墨能清晰聽見自己識海深處傳來的裂響。
    那根刻著“天命”二字的金色鎖鏈刺破光牆時，他的靈魂像被扔進了碎冰機——每一寸都在刺痛，卻又冷得發麻。
    “變量協議，98。”他的唇在意識裏開合，數字符陣的藍光順著指尖印訣瘋漲，在鎖鏈與意識核心間築起半透明的數據屏障。
    屏障表麵浮起流動的代碼，是他用三年時間拆解靈霄界古陣、融合現代編程寫就的防禦邏輯。
    可此刻這些代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金色鎖鏈每前進一寸，就有數百行程序被熔成火星。
    “墨！”
    現實中的驚喚穿透意識壁壘。
    林墨分出一絲感知，看見葉婉清的清霜劍已經完全實體化。
    她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泛著冷玉般的青，劍尖挑起的青色弧光裹著冰碴，正沿著母線的紋路往上攀爬——那是要直接斬斷係統連接的架勢。
    可她的另一隻手還虛虛護在他後腰，指尖微微發顫，像在猶豫是該推他後退還是拉他貼近。
    “修正錨點一旦鎖定目標，便會持續追擊直至清除！”青鸞的鎖鏈纏得更緊了，銀鏈上的命書紋路泛著血光，“它是命運係統最核心的執行程序，除非你能在十息內切斷連接——”
    十息？
    林墨的瞳孔在意識空間裏收縮成細線。
    他能感覺到鎖鏈上的力量在重組，剛才被變量協議撕開的缺口正在愈合。
    這東西根本不是活物，而是一段精密到可怕的算法，所有攻擊都在計算最優解。
    “前世……”他突然咬碎舌尖。
    劇痛讓意識空間的數據流出現短暫紊亂，卻也撕開了被封印的記憶碎片——那是他作為“變量者”轉世前最後看見的畫麵：一位白衣修士站在崩解的命運之網中，指尖捏著兩段互相矛盾的因果，“當邏輯無法自洽時，再強的程序也會宕機。”
    “試試看。”林墨的意識突然化作一串不斷自我否定的數據流。
    他構建了一個悖論：若修正錨點要清除他，就必須先承認他是“需要被清除的變量”；可若它承認變量存在，就證明命運係統並非完美，清除行為本身便失去了合理性。
    金色鎖鏈的尖端在離核心三寸處頓住了。
    意識空間裏響起齒輪倒轉的嗡鳴。
    鎖鏈表麵的“天命”符文開始扭曲，原本一往無前的勢頭像被扔進了泥潭。
    林墨抓住這個空隙，右手成爪直接按在鎖鏈上——吞噬體質全麵覺醒，他能清晰嚐到鎖鏈裏的能量味道：是命運絲線的甜膩，是因果規則的辛辣，還有無數被清除變量的不甘，像鏽鐵般紮在舌尖。
    “給我過來！”他低喝一聲，吞噬之力逆著鎖鏈方向倒灌。
    現實中，石壇上的紅光突然瘋狂閃爍，青鸞的鎖鏈“錚”地繃直，有幾段銀鏈甚至開始融化，滴在林墨肩頭冒出青煙。
    但她隻是咬著唇笑，鎖鏈融化的速度越快，纏得反而越緊：“有意思，這小子連係統能量都敢搶。”
    數據流在意識空間裏翻湧。
    林墨能看見變量協議的最後幾段正在嵌入鎖鏈紋路：那是他和葉婉清在靈霄界秘境共渡雷劫時的契約金紋，是青鸞為他擋下觀測者攻擊時斷裂的鎖鏈銀紋，是所有被他保留的命運支線——那個在夜市替老人修手機的林墨，那個為葉婉清熬夜改良冰屬性丹方的林墨，那個在母線前說“我偏要做變量”的林墨。
    “99……100！”
    當最後一段協議嵌入鎖鏈的瞬間，意識空間突然安靜了。
    金色鎖鏈上的“天命”符文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變量代碼。
    林墨喘著粗氣，感覺自己像剛跑完十公裏，識海深處卻湧上來一絲狂喜——他成功了？
    他真的在命運係統最核心的程序上刻下了自己的印記？
    “叮——”
    一聲機械音刺穿狂喜。
    金色鎖鏈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那道被變量協議覆蓋的紋路像紙糊的一樣裂開，鎖鏈尖端重新凝聚出“天命”二字，這一次的符文泛著暗紅，比之前更鋒利十倍。
    林墨的瞳孔驟縮。
    他看見鎖鏈尖端的金光裏，浮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那是觀測者！
    對方的輪廓還未完全清晰，卻已伸出一根透明手指，隔著鎖鏈點在他的意識核心上。
    “你以為能騙過命運？”觀測者的聲音像冰錐紮進耳膜，“你隻是它手中的棋子罷了。”
    現實中，葉婉清的清霜劍突然發出哀鳴。
    她望著林墨突然慘白的臉，望著他掌心印璽裂開的第二道細紋，終於鬆開了一直勾著他小拇指的手。
    那根小拇指上還留著她的體溫，此刻卻像被扔進了冰窖。
    “墨。”她輕聲喚道，清霜劍的劍光暴漲三寸，“我幫你拆了這破係統。”
    意識空間裏，金色鎖鏈的尖端已經抵住林墨的意識核心。
    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掃描自己的每一段記憶、每一縷情緒，像要找出最薄弱的破綻。
    而在鎖鏈的另一端，觀測者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嘴角勾起的冷笑刺得他眼睛生疼。
    “變量協議……”林墨舔了舔幹裂的唇，識海深處突然湧出一股熱流——那是葉婉清通過清霜劍傳過來的冰屬性靈氣，涼絲絲的，帶著她慣用的梅花香。
    他笑了，指尖再次結印，“誰說變量不能是棋子？我這顆棋子，偏要把棋盤掀了。”
    金色鎖鏈刺下的瞬間，林墨的意識裏炸開萬千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