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還沾著葉婉清唇角的血，那絲溫熱正隨著她皮膚的涼意一起消散。
    意識空間裏的蜂鳴突然拔高成刺耳鳴響，他喉間一甜，險些栽進葉婉清懷裏——不是因為反噬，而是體內那道糾纏了三年的數字符陣，此刻正像被點燃的導火索，順著脊椎骨劈啪炸響。
    \"墨？\"葉婉清的聲音帶著顫，掌心覆上他後頸，試圖用靈氣溫養他翻湧的氣血。
    可她自己的靈海都在沸騰，同命霜蝶的秘術像根燒紅的鐵釺，正一下下戳著她的識海。
    林墨能感覺到她靈力紊亂的波動，像團被揉皺的絲帕，每一絲都在抽痛。
    \"別動。\"他咬著牙，反手扣住她手腕，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
    這不是普通的靈力輸送，而是吞噬體質特有的\"反哺\"——他能清晰感知到，葉婉清體內的傷是如何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被他的體質緩緩吞噬、轉化，再以更溫和的形態送回去。
    意識空間裏，青鸞的身影突然凝實。
    她原本半透明的衣袂翻卷如浪，指尖死死摳住命運母線的光帶：\"快看！
    母線在排斥你的變量意誌！
    它要......\"
    話音未落，林墨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銀光。
    那是他掌心的銀色印記，此刻正順著皮膚脈絡蔓延，像活過來的機械蜈蚣。
    數字符陣的藍光與吞噬體質的暗金在他血管裏對衝，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哢哢輕響，不是疼痛，而是某種更本質的蛻變——就像代碼在重寫底層邏輯，又像丹方在融合新的靈材。
    \"原來如此。\"林墨突然笑了，眼底的星光碎成更細的流螢。
    他終於明白觀測者恐懼什麽了——命運母線從來不是規則的製定者，而是規則的囚徒。
    它以為自己在編織命運，其實不過是在重複寫死的程序。
    葉婉清的睫毛在他手背輕掃：\"你在笑什麽？\"她的聲音虛得像飄在風裏，可握他的手卻越收越緊，指節都泛了白。
    林墨低頭吻了吻她發頂：\"在笑我們終於能當程序員，而不是代碼。\"
    意識空間中，命運母線的蜂鳴驟然變調。
    原本整齊的光帶開始扭曲，像被揉成一團的星圖。
    青鸞的發梢泛起焦黑，她踉蹌後退兩步：\"重構協議觸發了！
    母線要重置整個係統......\"
    \"我知道。\"林墨的意識開始分裂，一部分留在現實安撫葉婉清，另一部分沉入母線核心。
    他能看見那些被標記為\"既定命運\"的代碼行，正在被某種更鮮活的東西侵蝕——那是他這三年來所有\"變量\"的總和：在圖書館用化學公式改良的丹方、在實驗室用編程邏輯破解的古陣、在夜市為救老人硬抗的妖修攻擊......每段經曆都化作跳動的字符，正在撕碎\"必須如此\"的枷鎖。
    \"不是毀掉一切，是打開一切。\"他對著母線核心輕聲說。
    吞噬體質突然爆發出灼熱，將數字符陣的藍光全部吸納入體。
    兩種力量在他識海深處交融，像岩漿與冷水相撞，炸開一朵金色的花——那是\"命運統禦\"的雛形。
    青鸞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你瘋了？
    這會要了你的命！\"她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溫度，是近乎崩潰的焦急：\"九問之席的祭壇在現實裏躁動，整個空間都在進化！
    你承受不住......\"
    \"但總有人要承受。\"林墨的聲音沉穩得不像凡人，他能看見更深處的東西了——命運母線的本質不是控製，而是記錄。
    它記錄了所有可能的未來，卻隻展示最\"合理\"的那條。
    而他要做的，是讓它把所有可能都攤開。
    現實中，便利店的飛劍突然騰空。
    幽藍符文順著劍身流轉，在玻璃櫥窗上撞出蛛網般的裂紋。
    有路人尖叫著跑開，卻沒人注意到那劍在半空頓了頓，竟朝著林墨所在的方向微微傾斜，像在致敬。
    葉婉清的清霜劍突然從她掌心飛出，與那柄飛劍在空中交鳴，發出鍾磬般的清音。
    她望著雙劍起舞的方向，嘴角溢出更多血，卻笑了：\"原來......這就是你說的自由。\"
    意識空間裏，林墨的手指按上母線核心。
    銀色印記與數字符陣同時亮起，吞噬體質瘋狂吸收著溢出的能量。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暴漲，卻又不是簡單的提升——更像在往一個無底洞裏填磚，每塊磚都刻著\"可能\"二字。
    \"變量印璽，啟。\"他低喝一聲。
    原本用來穩定靈陣的法器突然出現在意識空間，流轉的靈光將母線分成兩股：一股化作金色光帶，重新編織成更堅韌的主幹；另一股則碎成星屑，朝著各個世界節點飄去——那是他用吞噬體質壓縮的\"分支種子\"，每顆種子裏都藏著\"命運重構錨點\"。
    \"成了？\"青鸞的聲音在發抖。
    她望著母線深處，原本整齊的書頁正在瘋狂翻頁，每一頁都不再是既定軌跡，而是無數分叉的光軌，像夜空中突然炸開的煙花。
    \"還差最後一步。\"林墨的意識開始模糊，他能感覺到觀測者的存在正在消散。
    那個總用機械音說話的身影此刻顯露出人形，是個穿著墨綠道袍的老者，眼底的恐懼終於變成了釋然：\"你以為自由了？\"他的聲音像碎在風裏的雪，\"其實，隻是進入了更大的棋盤。\"
    話音未落，觀測者的身影徹底虛化。
    命運母線的金光卻更盛，將林墨的意識包裹起來。
    他最後看見的，是葉婉清仰起的臉——她的唇角還沾著血，可眼睛裏有星星在燒。
    現實中，林墨的睫毛顫動兩下。
    他聽見葉婉清的驚呼，感覺到她的手在他臉上輕輕拍打。
    意識回歸的瞬間，他聞到了熟悉的梅花香，混著淡淡的血腥氣，像極了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她抱著他從妖修爪下逃生時的味道。
    \"醒了？\"葉婉清的聲音帶著鼻音，顯然剛哭過。
    林墨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那裏有個微弱的跳動，不是心跳，而是命運重構錨點的震顫——像顆種子，正在等待破土的時刻。
    窗外，靈氣漩渦已經消散。
    但便利店的飛劍仍懸浮在空中，清霜劍穩穩停在它旁邊，雙劍交映的光，正順著窗戶爬進房間，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烙下一片細碎的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