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昭以為不會再有任何事情能讓她感到驚訝的時候，楊會長忽然提起了他的親生兒子。
    “你們都以為我沒有孩子，所以才領養的楊庭，但誰能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居然領養了無恙他們同母異父的哥哥。誰來這孩子，我也虧欠良多啊。”
    楊會長眼角落下一滴淚，彎下腰忽然撫摸著金昭的照片，苦笑一聲。
    “你說我是個心胸狹窄的老頭子，其實你說對了，我就是因為你師父的事情遷怒你跟你師姐。
    恨也好怨也好，如今老頭子在這裏向你道個歉，也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他將石碑前的鮮花堆到一邊，坐在上頭回憶起往事。
    “我的兒子剛出生，忽然有一天被帶走了，再回來時我發現他的胳膊上忽然多出了一個紅痣，像是蠱蟲。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金陸悄悄用我兒子去和遊戲的主導者做了交易，他想讓對方用我兒子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
    金昭睜大雙眼，死死攥緊雙手強忍怒意，緩緩開口說道“他成功了嗎？”
    楊會長搖搖頭。
    “小孩雖然純潔，但承受力也很差。我兒子承受不了，死了。”
    他已經能風輕雲淡地談起兒子的死亡了，心口一直堵住的大石頭算是減少了一點。
    “金昭，當你告訴我你師姐的心髒有問題時，我第一反應便是金陸動的手腳，後來證明的確如此。
    我承認我是個小人，偷偷讓人欺負你，派給你最累最髒的活，讓你小小年紀就承擔起不該有的責任。
    事已至此，我老頭子敢作敢當，向你道個歉。”
    楊會長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他抬眼看著站在一旁有些愣神的金昭，“在想什麽？”
    “沒什麽，會長，您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再待一會兒。”金昭說道。
    “好。”楊會長走了幾步，回頭看到抱著膝蓋蹲在原地的方知聿，突然喊了一聲“金昭！”
    金昭下意識地回過頭應了一聲，卻對上楊會長原來如此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剛想解釋卻看見對方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
    “知聿，有些事兒，你自己慢慢想吧。既然金昭已經躺在了裏麵，不如試著把自己的一些東西也埋起來吧。”他轉過身擺擺手，這次終於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來這麽好認啊……”金昭喃喃自語，看著墓碑上的相片忍不住落下淚，“知聿，對不起。”
    ……
    接下來的一個月，金昭知道了什麽叫大家閨秀，每日早起晚睡，學著處理方家的事務。
    方秉鈞很失望，對金昭說過好幾次重話，但最後像是看開了一般沒再過問她的學習情況。
    直到金昭終於獨自談下生意，才終於得到了方秉鈞的點頭。
    “你學的很快。”比知聿還要快，上手也很迅速。
    當然，後半段話方秉鈞並沒有說出口。這一個月，與其說是在壓著金昭學習，不如說是不讓她有時間傷心。
    對於她每天去看望金棠的行為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跟我來。”方秉鈞帶著她來到臥室，打開書架背後的門，進入了一間密室。
    裏麵是被罐子封起來的各類蠱蟲。
    “珈藍，你最近還會夢到她嗎？”
    “嗯，最近幾乎天天都會夢到。”
    自從葬禮結束之後，金昭幾乎夜夜都能夢到珈藍的臉，從模糊的背影到漸漸能聽到她說話。
    昨晚，她是在夢裏被珈藍掐醒的，醒來便發現手腕上多了一道傷口。
    “我看看。”
    金昭卷起袖子將傷口展示給方秉鈞看，他隻看了一眼便臉色一變，一言不發地皺著眉頭。
    “我會死嗎？”金昭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不會，但也差不多。”提到珈藍，方秉鈞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這是蠱，隻有她能解，但如今她的蠱已經詭異到這種程度了，連我都解不開。”
    回憶起珈藍當初的模樣，方秉鈞以為她早就死了，沒想到有一天知聿會在遊戲中遇到她。
    “給我點時間，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這是方秉鈞對金昭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便自己一個人躲在臥室裏研究蠱蟲，一直不見任何人。
    ……
    入夢。
    “找幫手了？”珈藍如約而至。
    “不然等死嗎？”金昭隻能借著聲音尋找珈藍的蹤影。
    “能成為我的試驗品，你該感到榮幸。”珈藍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將頭發盤在腦後，簪子的樣式居然和方知聿一模一樣。
    “不過，你想不想複活知聿？”珈藍像是引誘一般，將這句話深深紮進金昭的心裏。
    雖然她知道複活死人不過是謬論，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能有什麽辦法？跟閻王爺搶人嗎？”
    “這倒是高看我了。”珈藍抿嘴一笑，“但是你回頭看。”
    夢中無法回頭，金昭的視角自動向後轉去，方知聿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笑著伸出手將她拉過抱在懷裏。
    “阿昭，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方知聿正切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隻是臉卻是模糊一片，下一刻便消散了。
    “她的靈一直在我這裏，隻要你給她找副身體，我就能讓她複活。”珈藍幽幽說道。
    “我的身體不就是她的身體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讓我把身體還給她。”金昭大聲吼道。
    “別急嘛。”珈藍嗬嗬一笑，輕輕點了點金昭的眉心。
    下一刻她再次從夢中醒了過來，趕緊起身去照鏡子，發現眉心多了一個紅點，之前胳膊上的痕跡變成了一條藍色的線，從手腕延伸到了胳膊上。
    “阿昭……”方知聿的臉出現在她的身後，在鏡子中慢慢趴在金昭的肩膀上，笑顏如花。
    “你不是她。”金昭扒下發簪，狠狠朝肩膀紮去，黑色的幻影瞬間消散。
    她狠狠朝手腕劃去，黑色的血瞬間流出，她死死抓住一條蠕動的黑線，一下子抽出，藍色的花紋瞬間消失。
    她找了個玻璃罐子將黑色的線蟲裝了起來。這個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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