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昭第三次敲響方秉鈞的房門時，得到的依舊是沉默。她索性自己開門進去了，敞開的密室大門內是坐在桌前沉默的方秉鈞。
    “爺爺。”
    “嗯。”
    方秉鈞沒有抬頭，隻是盯著手中的筆記思考著什麽。
    “這是珈藍在我身體裏留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種下的。”她將罐子放在方秉鈞的手邊，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繼續研究著瓶子裏的東西。
    嚴肅，古板。
    這是她與方秉鈞相處一個月以來最大的感受。難怪知聿總是板著個臉，一天到晚對著這張臉誰笑得出來。
    “她最近，找你的次數頻繁嗎？”方秉鈞終於肯抬眼看金昭一眼，“算算時間，差不多你也要去下一個副本了吧？”
    金昭點點頭，回答道“這些天幾乎是天天來，而且越來越清晰了，總感覺她在計劃著什麽，或許跟金陸有關係。”
    “你天天去金棠那兒，沒發現什麽異常嗎？”
    聞言，金昭挑了挑眉，看向方秉鈞的眼神變得不善。
    “我師姐什麽也不知道。”
    “我什麽都沒說，急什麽？”方秉鈞站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瓶子，裏麵鑽出一隻藍色的像飛蛾一樣的蟲子，揮舞著翅膀停在金昭的肩膀上。
    掉落的鱗粉是藍金色的，方秉鈞輕輕用手指撚起一團藍色的火焰瞬間躥出，見金昭毫無反應一個揮手火焰立刻消失，連著肩頭的飛蛾也消失了。
    “這是什麽？”金昭盯著瓶子問道。
    “珈藍。”方秉鈞緩緩答複，“這也是珈藍的命蠱，隻要毀了它，她也會死。”
    “那還等什麽？趕緊毀了啊。”金昭剛說出口便意識到自己又莽撞了，下一秒方秉鈞便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錯在哪兒了？”方秉鈞的聲音裏藏著怒意，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金昭，“怎麽還是這麽沒長進？”
    “我知道了爺爺，我以後會謹言慎行的。”金昭死死咬住嘴唇，低頭不敢說話。
    “我們的命蠱，都是交給彼此保管，一方麵是時刻知道對方的安危，另一方麵，是防止手足之間反目成仇互相壓製。
    她都毀了，我也活不成了。知道了嗎？還有，下一次的副本，我跟你一起去。”
    金昭有些意外，剛下開口提問立刻咬住嘴巴。方秉鈞能這麽說，證明他一定有自己的方法能進入副本，何必多問一句呢？
    “好。”金昭點點頭，“爺爺，我先回去準備了，您也注意身體。”
    方秉鈞沒說話，隻是點點頭，轉身繼續研究著桌上的瓶瓶罐罐。手機裏，曾經的群聊再也沒有響起過消息。
    因為副本闖關失敗的人越來越多，降臨在現實世界的副本也在增多，楊庭忙得焦頭爛額，沈無憂跟著她爺爺被上頭喊過去幫忙了。
    至於黎欽。
    “我太弱了，我要去找個師傅好好學學本事。”
    說著就頭也不回地去了深山，據說黎老爺子給他找了個厲害的師父。
    入夜，方秉鈞破天荒地敲響了金昭的門，兩人見對方都穿戴整齊便知道了各自的來意。
    他遞給金昭一顆藥丸讓她吞下，金昭不疑有他乖乖咽了下去。
    “不怕我下毒？”方秉鈞輕笑道。
    “是毒我也會受著。”聽聲音來判斷，金昭發現方老頭今晚心情還不錯，她注意到對方手裏帶著一枚戒指，她好像在珈藍的脖子上也看到了一枚一模一樣的。
    方秉鈞有些滿意地點點頭，兩人沒說幾句便進入了副本，這一次的進入更加直接，也更加迅速。
    方秉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借力穿過了一道膨脹，白光散盡他才注意到方秉鈞居然變年輕了。
    “驚訝嗎？還是奇怪？”方秉鈞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這裏有些古怪卻很熟悉，當年那批人當中，隻有他和楊會長活著出來了。
    再見到珈藍和金陸，他絕對不會手軟。因此在進來之前，他將一切後事都安排好了。
    金昭是個福大命大的孩子，又是知聿用命救下來的，他說什麽也要護住方家最後的希望。
    金昭不知道方秉鈞心裏的想法，兩秒後說道“當年，如果您願意，是不是能和金陸一樣留在遊戲中，獲得永生？”
    “永生？”方秉鈞年輕的臉上透露著不屑和厭惡，“把自己變成一串數據在這種恐怖的地方竄來竄去，如果這也叫永生的話，我可不願意。”
    當初他不願意，現在更不願意。
    她們等了很久，一直沒有走出這片純白之地，係統也沒有任何提示，就連麵板也打開不了。
    金昭的腦海中，久違地響起了0718的聲音。
    【玩家您好，我是您的專屬係統0718，很高興再次見到您。】
    這一次，0718的出現讓金昭意識到這個遊戲想要入侵她的意識，如囊中取物一般輕鬆，恐怕珈藍的蠱蟲和係統之間關係沒那麽簡單。
    她立刻將這件事告訴了方秉鈞。
    “它都說了些什麽？”方秉鈞問道。
    【親愛的金昭您好，恭喜您圓滿完成遊戲任務，獲得的積分與現金獎勵將延後發放。
    現在，您獲得任意穿梭於副本世界的權限，請問是否接受。】
    方秉鈞點點頭，金昭立刻同意。
    【好的，已為您綁定管理者身份。請問是否同意訪問主導者？】
    “主導者？”金昭有些詫異，“難道成為管理者就能申請見到主導者嗎？”
    如果是這樣，那程旭還費這麽多勁兒幹什麽？
    【理論上來說不可以，但是這次是主導者發出的邀請，您無權拒絕，我隻負責通知您而已。】
    “我……”
    明明見到槐鏡就能知道一切真相了，可事到如今她再也無法以當初的心境去見這個始作俑者。
    甚至懷疑這一切一就是一場預謀，珈藍說不定都在那兒窺探著這一切。
    方秉鈞顯然也意外於主導者的主動，甚至同金昭一樣開始懷疑是珈藍做的局。
    但他沒有感應到自己的命蠱在附近，就連珈藍的命蠱也在進入遊戲後突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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