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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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六年暮春,長安的柳絮如碎玉般撲在少府工官署的青銅簷角。劉妧立在未央宮前殿的九級漢白玉台階上,望著算學隊用青銅齒輪與牛皮繩架起的三丈沙盤,忽然想起上月工官署那場大火——焦黑的《考工記》殘頁上,"車人之事"的"車"字燒出的孔洞,此刻正與沙盤上蜿蜒的"西域商路"形成奇妙呼應,仿佛上蒼用火焰在古籍上預刻了通途。係統監測界麵的藍光映著她的眉眼,顯示張騫使團已至渭水河畔,駝隊攜帶的青銅鏡碎片正與未央宮的鎮宮鏡產生能量共振。
"公主,博望侯的駝隊已在霸橋歇腳。"霍去病的聲音混著遠處的駝鈴,他護腕的齒輪扣還沾著昨夜調試投影儀的銅粉,"堂邑父發著高熱,卻攥著個羊皮袋不肯鬆手,裏麵的物件...您聽!"話音未落,端門處傳來喧嘩——七八個孩童追著枚滾動的苜蓿種子跑過,種子滾過漢白玉地麵,發出清脆的"嗒"聲,竟與算學隊的銅鈴節奏相合。
張騫被兩名羽林衛攙扶著踏入前殿時,身上的羊皮襖破得漏出棉絮,卻仍牢牢係著漢廷的節杖。杖頭的犛牛尾隻剩三根尾毛,在穿堂風中微微顫動,恍若他十三年來飄搖的歸心。"陛下...臣回來了。"他啞著嗓子開口,腰間的匈奴皮袋"撲簌簌"掉出幾粒紫花苜蓿種,滾到劉妧腳邊——這種子比中原粟米略大,表麵的紋路竟與算學隊繪製的"西域星圖"暗合。
漢武帝從蟠龍柱後走出,玄色朝服上的日月紋繡已褪色,卻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博望侯受苦了。聯記得,你出使時,太子剛滿三歲,如今已能讀《公羊傳》了。"帝王伸手接過張騫手中的地圖殘頁,竹簡邊緣的齒痕清晰可見——那是張騫被匈奴扣押時,為消磨時光咬出的印記。
未時三刻,太卜令李少君帶著十二名方士闖入,道袍下擺沾著東市的胡麻碎屑。"陛下!西域乃混沌未開之地,"他甩動龜甲,卻露出內襯繡著的大月氏駱駝商隊紋樣,"昔年齊威王使人求蓬萊,未至而舟覆;秦始皇遣徐福入海,一去不返...此乃天威,不可輕犯!"龜甲滾落在地,露出底部刻著的"南海賈人李記"字樣。
"李少君是怕西域通了,你的南海香料賣不上價吧?"劉妧接過巴圖遞來的地質雷達報告,"這龜甲產自南海儋耳郡,而非西羌昆侖,你卻說是"昆侖神物"——騙騙長安百姓也就罷了,能騙得過博望侯?"張騫聞言抬頭,目光如刀:"這龜甲的紋路,與匈奴左賢王庭的占卜龜一致,李少君怕是不止賣香料吧?"
申時初刻,堂邑父被扶著坐在青銅獸首熏爐旁,羊皮袋擱在膝頭。"這是鹽澤的土樣,"老人用匈奴語開口,手指劃過沙土層,"最上層是風蝕的石膏,中層夾著胡楊木碎——俺們被樓蘭王扣押時,就靠嚼這木碎止渴。"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塊羊骨,上麵刻著歪扭的算籌符號:"這是張大人教俺們記路程的法子,一橫杠是十裏,三角是有水源..."
李少君的弟子王方士趁人不備,將磷粉撒向沙盤,卻被張小七的算籌撥到一旁:"東經九十一度,北緯三十九度,有熒光物質!"少年郎耳中的青銅聽漏發出蜂鳴,"這粉子嗆鼻子,該是大月氏的"夜明砂",拿來偽造"燭龍吐火"?"霍去病上前搜出王方士袖中的香料袋,袋角繡著"聚香齋"——正是李少君在東市的香料鋪字號。
酉時的演武場,算學模擬器投射出兩條光帶。百姓們擠在端門處,踮腳張望:赤色光帶代表閉絕西域,所過之處農田減產、戰馬羸弱;青色光帶代表開通絲路,途經郡縣的糧倉、馬廄逐一亮起。當青光蔓延至大宛時,係統語音響起:"苜蓿引入可使戰馬膘情提升40,絲綢西運可換良馬三千匹..."人群中爆發出歡呼,有個孩童大喊:"我爹說,通了西域就能吃到葡萄!"
李少君望著沙盤,忽然想起年輕時在南海見過的自鳴鍾——那些齒輪咬合的精密,與算學隊的模擬器如出一轍。他下意識摸向袖中的《太乙數術》,觸到裏麵夾著的胡商銀票,掌心沁出汗來。昨夜大月氏使者登門,許他"西域不通,香料利潤分三成",可眼前的沙盤上,算學隊用蜂蠟捏的汗血馬正在啃食虛擬苜蓿,馬廄位置精準得可怕。
亥時的偏殿裏,張騫用算籌在地圖上標出三十六個綠洲。"此處是輪台,"算籌點在沙盤的綠洲模型上,"去年冬天,俺們靠算學隊給的"辨沙錘"——錘子中空,裝滿不同重量的沙子——聽聲辨地,才找到埋在三尺下的淡水。"巴圖將係統能量注入投影儀,漢代的星象圖與張騫描述的西域夜空重疊,北鬥七星的鬥柄正指向大月氏王庭,與《太初曆》的推算分毫不差。
子時三刻,漢武帝的密旨用算學加密文字寫成,"天路"印鑒下附著張騫的血書:"臣願以身為燭,照亮西域通途。"劉妧將竹簡遞給張騫時,發現他內襯縫著半片匈奴文木簡,上麵用算學符號記著"苜蓿播種法"——那是張小七隨使團出發前,塞給張騫的"應急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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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的陽光裏,未央宮前殿的丹陛向百姓開放。算學隊用激光在沙盤上演示張騫的行程,每到一處關隘,便有孩童舉著對應的青銅旗奔跑:"玉門關到啦!" "樓蘭城亮燈咯!"當光束掃過貳師城時,張騫忽然指著沙盤驚呼:"泉眼!算學隊竟標出了天馬泉的泉眼!"原來係統通過分析張騫帶回的土樣濕度,結合太初曆的節氣推演,精準定位了地下水脈。
晨霧中,張小七蹲在端門石階上,教一群孩童用算籌模擬商路:"這根代表玉門關,那根是大宛...走商路要算水、算糧、算馬料,缺一不可!"孩子們學得認真,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忽然問:"張大人帶回來的葡萄,算學隊能算出怎麽種嗎?"張小七笑著點頭,從兜裏掏出幾粒葡萄種:"不僅能算,還能讓葡萄在長安結果呢!"
李少君縮在廊柱後,看著算學隊與百姓互動,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自己初入太卜署時,也曾堅信方術能通神,可這些年為了牟利,竟用南海龜甲冒充昆侖神物,拿磷粉偽造天譴。此刻,算學隊的少年們正用算籌教百姓辨別西域香料真偽,他袖中的胡商銀票忽然變得滾燙,像塊燒紅的烙鐵。
未央宮的鍾鼓敲響時,張騫正在給算學隊的工匠們演示匈奴的"羊皮筏子"製法。堂邑父蹲在一旁,用算籌在羊皮上畫出筏子的承重比例,工匠們邊聽邊在竹簡上記錄。遠處傳來駝鈴聲,不是匈奴的劫掠之音,而是長安百姓自發組成的"勞軍隊",用算學隊改良的獨輪車推著酒肉,準備犒賞西征將士。
劉妧站在沙盤前,看著係統顯示的"商路開通倒計時",忽然想起桑弘羊的話:"算學之道,在於經世致用。"她摸出算籌令箭,箭尾的齒輪紋章在晨霧中閃爍,指向遠處的西域沙盤——那裏,算學隊正用蜂蠟重塑大宛城郭,每一塊磚紋都按著張騫的記憶雕刻,每一粒苜蓿種都承載著大漢的期望。
東市的胡商鋪子裏,粟特商人穆罕默德正在教夥計用算籌計算香料價格。他望著窗外飄揚的"開通西域"大旗,摸了摸腰間的算學算盤——這是張小七昨天送的,算盤珠上刻著漢匈兩種文字。"通了商路,這算盤該忙起來了。"他笑著對夥計說,夥計點頭,窗外傳來孩童的歌聲:"算學鑿空西域路,駝鈴載得寶來歸..."
李少君終於鼓起勇氣,從袖中掏出《太乙數術》,將它放進算學隊的"古籍建檔箱"。箱蓋合上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竟與算學隊的青銅齒輪轉動聲合拍。或許,正如張騫所說,真正的天威,不是裝神弄鬼,而是讓百姓吃飽飯、讓戰馬跑得快、讓天下大同的算學之道。
晨霧漸散,陽光灑滿未央宮前殿。劉妧望著張騫與堂邑父相扶走出殿門,兩人的影子被陽光拉長,落在沙盤的西域地圖上,宛如兩根算籌,丈量著大漢與西域的距離。而在他們身後,算學隊的少年們已扛起儀器,準備隨西征軍出發,他們的算籌袋裏,裝著長安百姓的期望,裝著西域的未來,更裝著一個用算學勾勒的,四通八達的盛世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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