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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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三年孟夏,上林苑的算學玻璃房在晨光中泛著幽藍光澤。劉妧蹲在葡萄藤前,素紗襌衣的袖口掃過濕潤的泥土,指尖輕輕捏住一片新葉,對著青銅框架上的刻度仔細比對。"張小七,把癸時的溫差數據遞給我。"她頭也不抬地說道,袖口的算學符文配飾隨著動作輕晃,在葉片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諾。"少年從腰間算籌袋裏抽出一片竹簡,上麵用朱筆記錄著昨夜的溫控數據,"寅時到卯時溫差十二度,巳時到午時十七度,和您推算的《西域晝夜溫差函數圖》誤差不到半度。"張小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青銅量尺貼在藤蔓旁,刻度顯示藤蔓昨夜生長了三分二厘,比《泛勝之書》記載的最快長勢快了一倍。
劉妧滿意地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青銅小瓶,往根部澆了些透明液體——那是係統合成的植物生長素,兌了三倍的長安城井水。"明日讓巴圖再調整下夜溫,按《九章算術》裏的盈不足術,或許能再縮短五日定植期。"她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名算學隊弟子騎著汗血寶馬疾馳而來,腰間的皮質文件袋上印著"司市署急報"的火漆印。
展開竹簡,劉妧的眉頭微微蹙起。西市的第三次胡商衝突,比她預想的還要棘手。"備車,去西市。"她站起身,張小七早已將十台青銅智能衡器裝入輜車,器件上"互市如算"四字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與他腰間的算籌袋碰撞出清脆聲響。
長安西市的"旗亭五重"市樓下,桑弘羊正與安帕塔激烈爭執。這位年近五旬的司市令今日特意換上了深紫色官服,腰間的算袋鼓鼓囊囊,裏麵裝著他從洛陽帶了二十年的骨製算籌。"安帕塔君,按《均輸法》規定,諸貨皆需"以實量之",你這十車毛皮..."他的話被一陣清脆的駝鈴聲打斷。
"漢家的衡器怎配稱量神賜之物?"安帕塔甩動手中駝鈴,琥珀珠擦過他鑲著金線的粟特長袍,"商神阿娜希塔在上,我們過蔥嶺時,全靠神諭辨別沙匪與商道,哪是你們這些銅鐵器物能比的?"他身後的商隊突然騷動,幾匹駱駝不安地打著響鼻,係統監測顯示,某隻貨箱的夾層裏,鐵器的金屬反應正劇烈跳動。
"神諭?"劉妧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她踩著胡商私設的"祈福毯"走近,鞋底的麻紋蹭掉了毯角的"偷稅暗記"顏料,露出底下用粟特文刻的"月黑過玉門關"。"安帕塔君的神諭,可是藏在銀徽章裏的67含銀量?或是駝鈴裏的沙粒,還是..."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駱駝背上的雙層貨箱,"夾層裏的鐵器?"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摩羅推開人群,他今日穿著大月氏的羊皮短袍,腰間掛著刻有貴霜文的算籌袋。"公主這話,俺老摩可要討個明白。"他操著生硬的漢話,從懷裏掏出算學關稅單,"按這上麵的"從價計征",俺繳的稅比從前少了兩成,可安帕塔非說這是漢家陷阱——你倒說說,陷阱在哪?"
安帕塔的臉色瞬間鐵青:"你個吃裏扒外的..."話未說完,便被桑弘羊打斷。"摩羅君莫急,且看公主如何斷。"司市令朝劉妧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青銅衡器上,那是他昨夜在算學工坊見過的新器物,底座刻著"律呂調陽"的銘文,據說是按黃鍾律管的長度鑄造。
申時三刻,敦煌稅吏張湯氣喘籲籲地趕到,他的官服上沾著旅途的塵土,腰間鐵秤的秤杆上,"商神賜福"四個字已被油垢糊成一團。"公主,這杆秤我用了十年,胡商說秤星是神的眼睛..."他掏出的稅單散發著黴味,墨跡在係統區塊鏈前顯出水漬暈染的篡改痕跡,"可算學衡器卻說,同一箱毛皮差了五斤..."
"差的不是五斤,是人心。"劉妧取出竹製密度檢測儀,輕輕對準毛皮箱一掃,竹簡顯示屏上跳出"濕度28"的紅色數字,"《考工記》雲:"裘氏掌為大裘,以應寒溫。"毛皮濕度當在十成以下,張大人,這多出來的"水膘",夠換多少匈奴的"汗血二十日"?"
圍觀的胡商炸開了鍋。龜茲商人用胡語驚呼"巫術",大宛使者則掏出羊皮紙,迅速計算著濕度與重量的關係。劉妧示意張小七擺放衡器,青銅器件與市樓的"天市"匾額相映成趣。"今日便讓諸位看看,神眼與算器,哪個更清明。"
貿易公平實驗在"圜土"前展開。左側的包稅鐵秤由胡桃木製成,因常年吸潮顯得笨重不堪;右側的電磁平衡器則泛著冷光,底座的二十八宿方位圖與司南勺柄指向一致。當第一箱毛皮放上鐵秤時,秤杆劇烈晃動,最終停在"二百零三斤"的位置;而智能衡器的顯示屏上,"二百斤整"的數字穩定如磐石。
"這、這不可能..."張湯喃喃自語,伸手撫摸衡器表麵,觸到刻著的"誤差≤0.1斤"字樣。安帕塔突然使了個眼色,謀士兀魯特假裝絆倒,袖中滑出一塊磁石。盲眼少年阿瞞立刻察覺:"地磁偏角有異!追風,去!"導盲犬迅速撲向衡器下方,爪子刨出五塊釹鐵硼磁石,每塊上麵都刻著粟特文的"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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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一把拎起兀魯特,從其衣襟裏搜出一本羊皮小冊,翻開正是"鐵器換馬"的走私賬本。"好個商神啟示。"他冷笑一聲,護腕的衡器砝碼飾件劃過兀魯特咽喉,"說,這些磁石從哪來的?"
亥時的算學工坊裏,牛油燈將眾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劉妧用算籌在沙盤上擺出能量幣兌換模型,巴圖則往青銅結算終端注入係統能量,符文流轉間顯現出"1能量幣=50五銖=1盎司白銀"。摩羅湊上前,盯著終端顯示屏:"乖乖,這利率和俺老家錢莊的暗盤分毫不差,你們漢人是不是會通神?"
"通的不是神,是算。"張小七得意地晃了晃算籌袋,"公主用《九章算術》裏的"均輸術",算出了絲綢之路的貿易均價,比你們粟特商人的"心算"可準多了。"
子時三刻,黃門官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來人穿著繡有雲氣紋的皂色官服,懷中密旨用黃色錦緞包裹,封口的"天子信璽"朱砂未幹。劉妧展開竹簡,借衡器冷光讀罷,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安帕塔竟敢煽動西域諸國拒繳科技稅,還私通匈奴...桑大人,該讓他們看看漢家的律法了。"
桑弘羊從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密約,上麵"以稅換鐵"的字樣旁,畫著詳細的走私路線,甚至標有"單於庭接貨點"。"此獠以為漢家衡器可欺,卻不知算學之道,如日月昭昭。"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手指劃過密約上的"商神蔽目"符咒,"當年主父偃大人設"推恩令",靠的是算;如今公主製智能衡器,靠的也是算——胡商的小算盤,該收收了。"
卯時初刻,西市的晨霧中響起清脆的銅鈴聲。第一套算學關稅係統正式啟用,劉妧將刻有"市政維新"的青銅牌嵌入終端,牌麵的算學符號與漢代"飛錢"符文交相輝映。老稅吏王翁拿著算籌,對著密度檢測儀發愁:"這"濕度10"到底咋看?"張小七見狀,主動上前演示:"您看這竹簡上的綠線,沒過線就是合格,比看秤星簡單多啦!"
安帕塔站在人群邊緣,望著衡器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忽然想起年輕時在波斯見過的"神諭沙盤"——那些用雲母片和銅鏡製造的光影,在算學衡器麵前顯得如此可笑。他摸了摸胸前的銀徽章,此刻隻覺得它無比沉重,仿佛壓著無數偷稅的罪孽。
"公主,匈奴使者的馬隊已到西市外。"霍去病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劉妧望向遠處煙塵,手不自覺地撫上袖中的算籌令箭,上麵新刻的"算學馬甲"設計圖硌著掌心。"明日去北軍馬場,讓他們看看,漢家的算學不僅能稱貨物,更能鑄甲胄。"她轉頭對摩羅笑道,"摩羅君可願同去?大月氏的護甲鍛造法,或許能和我們的新設計碰出些火花。"
"求之不得!"摩羅大笑,露出被葡萄酒染紫的牙齒,"俺早想瞧瞧,你們漢人用算籌算出的馬甲,是不是真比俺們的牛皮甲結實!"
晨霧漸散,張小七的算籌聲在西市回蕩,他正教一群胡商少年辨認衡器上的阿拉伯數字。阿瞞的導盲犬"追風"在商神祭壇旁打滾,爪子帶出的磁石滾到劉妧腳邊,與她鞋尖的算學符文形成鮮明對比。這一日的長安西市,不再是欺詐與蒙昧的舞台,而是算學與律法織就的公平之網,網住了胡商的算盤,也織就了大漢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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