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字數:4451   加入書籤

A+A-


    “電報傳來的荒田數據,散亂如麻,需織成網方能取用。”劉妧踏進科研局織網坊,機杼哢嗒聲勻整,“上回算學坊先生與我感歎,‘數據紊亂,比穀堆散塌更難收拾’。”
    她望向坊中央的大織機,木架纏滿各色錦線:“黃大人稱其‘荒田數據織機’,可將電報數據織入錦緞,如梳辮理絲,再亂也能理順。”
    黃月英坐於織機前,手揚處,錦鋼梭子嗖地穿過經線,風拂動鬢角碎發:“此為經緯編碼器,經線記郡縣名,緯線載畝數,電報所傳數據,皆由梭子織入紋中,分毫不可差。”
    她低頭瞅著剛織的錦緞,眉頭微蹙,捏著歪掉的稻穗紋:“這穗子偏了半分,定是方才傳數時手微顫,得拆了重織。”
    她輕歎又笑:“與納鞋底同理,針腳錯了需拆,否則易磨破;數據錯了更誤事,會耽擱農事。”
    劉妧湊近,指尖輕觸歪紋:“這穗子旁的小格,倒像算學坊算盤珠,是何用途?”
    黃月英撥了撥梭子:“是增產數。上回算錯半石,這格便空了塊,如補丁般顯眼,公孫大人見了便說‘需重算重織,半點含糊不得’。”
    陳阿嬌捧著剛織好的錦緞,對窗光翻看,紋路裏“荒田”二字忽明忽暗:“你看這經緯,橫線記‘三月播種’,豎線載‘五石收成’,如賬簿格子,卻清晰十倍。”
    她憶起前事:“公孫大人翻了三頁便笑,說‘有此機,查各縣糧數無需翻數十本賬冊,觀此錦緞便足,比閱兵書還省力’。”
    王老實進坊,懷裏揣著張紙——是用算學坊之法算的畝產數,紙角攥得皺巴巴。
    他湊到錦緞前,忽然眼睛一亮:“這竟是俺家的田!畝產五石三鬥,分毫不差!卯時電報傳數,辰時便織入了?比電氣水泵抽水還快!”
    他伸手想碰又縮回去,語氣發顫:“比俺婆娘繡的‘豐收圖’真多了,她總多繡穗粒哄人,這機卻是實打實的。”
    荒田數據庫中,桑小娥轉動錦線檢索機的搖把,機器唰地抽出一卷錦緞,如從線軸抽絲般順溜:“此機按經緯檢索,要找李大叔家的田,轉三格橫、五格豎,一抽便得。”
    她輕拍機器:“上回尋去年灌溉數據,賬冊堆了半屋,翻得手麻;用這機,片刻便成,比找繡花針還快。”
    駱越扒著檢索機看,錦緞上的荒田分布圖,河溝彎度與他家寨前小溪一般:“這圖與我們越人織的‘田地圖’相似,卻能變——旱時泛黃,澇時發藍,比顏料畫的靈便,顏料幹了便改不得。”
    他扭頭喊:“阿木!快來看!咱寨的田也織進來了!”
    阿木跑過來,指著其中一塊:“叔!這是咱種速生稻的地!穗子比旁處密,產量更高!”
    駱越笑對桑小娥說:“能否將咱寨的數據織得更清些?讓阿木他娘也瞧瞧,她總說‘咱的田不比漢人的差’。”
    桑小娥點頭:“隻要電報傳數,何種數據都能織——如你編藤筐,疏密皆可。”
    數據庫角的錦紙目錄堆得齊整,目錄頁的錦線標簽紅綠相間,如醃菜壇上的布條:“紅標簽是‘高產田’,綠標簽是‘待改良田’。”桑小娥翻著目錄,“張婆昨兒來看,說‘與她給醃菜壇貼標簽一個理,啥菜放啥壇,清楚明了’,還讓俺給她家田貼個紅標簽,說‘沾沾喜氣’。”
    智能分析坊前,秀兒蹲在錦線分析機旁,調著機上旋鈕,指針跳動如心跳:“此機依《墨經》‘推類’之理,將數據歸類,如分裝紅豆綠豆,互不混雜。”
    她往機中塞了張寫“速生稻”的紙:“你看,輸入數據便知哪塊田最適種植,如老把式觀天辨土,卻準十倍。”
    王小石頭舉著張紙跑來,紙上是他算的自家田數據,字跡歪扭,邊緣沾著點泥:“秀兒姐,我來試試!”
    他踮腳將紙塞進機口,手微顫:“可別出錯……”
    機器哢嗒轉了轉,吐出張方案,寫著“深耕三寸,施用錦灰肥”。
    他拍手跳起來:“與算學坊先生說的一樣!上回俺爹按此法種,真多收了半石,他還說‘這機比我這雙老眼管用’!”
    秀兒指著方案上的紋路:“你看這紋,與錦鋼犁刃紋相合,意為‘需用鋼犁深耕’——俺娘不識字,一看便懂。”
    坊中錦紙決策冊堆得齊,冊中模型推演旁,畫著小犁、小水泵,栩栩如生:“這冊與錦鋼犁的翻土數據相符,”秀兒翻到一頁,“說‘犁深三寸’,便標著鋼犁刃的角度,與魯直叔打的模子一般準。”
    她憶起李大叔的話:“李大叔照這冊種植,說‘比老把式教的還靠譜,苗長得直溜溜的,如列隊兵士’。”
    劉妧立在數據宣講台下,老陶捧著錦鋼沙盤,沙盤裏的田埂、水渠與錦緞圖一致,沙粒尚帶潮氣:“這沙盤地形與錦緞數據相合,哪塊田高產插紅旗,哪塊需澆水插藍旗,一眼便知。”
    他指沙中小旗:“紅旗下的田,便是分析機判定宜種速生稻的,與算學坊算的數一致,錯不了。”
    台下李大叔皺著眉,煙袋鍋在手中轉得快:“這數準嗎?俺家的田,去年賬冊記四石,這機說五石,差了一石呢!”
    老陶笑答:“李大叔是忘了秋後補種的半石糧吧?此機已將其計入,原收四石五,合計正是五石。”
    李大叔一愣,摸著頭笑:“還真是!俺老糊塗了,這機比俺記性好!”
    宣講台的錦線模擬機轉得勻,齒輪帶著小犁在沙盤上移動,犁過的沙痕齊整:“這機與分析機數據同步,”老陶搖著把手,“你看,澆水過多,沙中‘禾苗’便黃;肥力充足,‘稻穗’便沉,如真田一般。”
    他指給張婆看:“上回李大叔不信,盯著模擬機看了半晌,說‘與俺家田去年模樣不差’,這才信服,今早還來問‘明日種啥好’。”
    暮色漫過織網坊,機杼聲漸緩,錦緞在燈下映出長影,如鋪向荒田的路。
    劉妧將數據錦緞樣本壓在“數據興農詔”上,朱砂印泥落在織機紋路間,紅如稻穗顆粒,她輕按紙頁,沙沙作響:“你看這張網,”對陳阿嬌道,“從電報傳數到織機成網,比荒田渠網更密。”
    她淺笑:“王老實說,如今查田畝,比查自家糧倉還清楚,哪袋多哪袋少,一看便知。”
    陳阿嬌展開新製的“數據錦圖”,圖中數據如經緯織網,網住每塊荒田,封麵“數據經緯”四字以金線繡就,閃著光,針腳嵌著稻殼:“此圖發予各農官,”她指圖中小標記,“紅為高產,藍為待改,如繡帕花樣,一眼便明。”
    她憶起張婆的話:“張婆說‘這圖比看戲文還明白,不用聽官話繞彎,紅處便多種,藍處便改良’。”
    衛子夫捧著《數據成網冊》進來,冊頁貼著塊錦緞邊角——是黃月英留的“第一百次織成”紀念,邊角繡著小織機:“今日數據織機運轉百次,”她翻到“準確率”頁,紅筆寫“九成五”,旁畫大拇指,“李大叔說,照分析機方案種植,禾苗比去年壯實,‘這機比老把式的眼還毒,哪塊地易生病,一看便知’。”
    她再翻一頁,指著公孫越的奏報,字跡帶急意,紙邊微翹:“公孫大人說,應設‘數據農官’科。”她念道,“還說‘老臣依此數據調整陳留縣種植,比去年多收千石,甚為劃算’。”
    她合上冊子:“他還令屬下教各縣農官用檢索機,說‘學不會者,罰隨老陶學沙盤’。”
    王小石頭舉著新織的錦緞跑來,緞上他村的稻穗紋比旁處密,拽著王老實的袖子,露著小虎牙:“爺爺!俺們村的田,織出的穗子最多!”
    他將錦緞湊到王老實眼前:“分析機說,明年還能多收一成,比電報傳的數更讓人歡喜!”
    “數據織機剛算出,全國荒田已收複九成。”劉妧坐於錦鋼觀光車中,車輪碾過錦灰磚路,哢嗒作響,“王老實家的田,畝產竟達八石。”
    陳阿嬌淺笑:“上回算學坊預估七石,先生們還拍著胸脯說‘估得保守了’,果然沒錯。”
    “他們總說‘數據不欺人’,”劉妧撥開車簾,望著窗外稻浪——穗子垂地,壓得秸稈彎如弓,“今日才算見了真章。”
    陳阿嬌手中的錦紙測產儀閃著光,紙頁數字跳動:“儲備糧可支十年,上回算學坊算到夜半,燈油都熬盡了。”
    她學著先生們較真的模樣:“張博士說‘誤差若超半成,我便去複勘荒田’,李博士梗著脖子接‘誰怕誰’,兩位老先生險些爭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