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應急燈在天花板上旋轉，紅光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林峰的手指還停在控製台的停止鍵上，剛才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實驗台邊緣的培養皿，淡綠色的矽基融合液正順著桌沿滴落，在地麵濺出星星點點的熒光。
    “安全第一，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他的聲音比預想中更沙啞，喉嚨裏還卡著爆炸揚起的粉塵。
    三天前那場小範圍熔毀的畫麵突然閃回——當時他站在觀察窗前，看著能量核心的溫度曲線像脫韁的野馬竄上3000c，警報聲裏艾麗婭的矽基皮膚瞬間轉為暗灰，那是離星人恐懼時的顏色。
    李將軍的戰術板在掌心捏出了紅印。
    他盯著全息投影裏不斷跳動的小行星軌跡，陰影已經覆蓋了太平洋上空三分之一的區域，“替代方案？”他扯鬆領口的戰術扣，喉結滾動著，“離星飛船的反物質推進器檢修需要48小時，移民艙的生物裝甲隻完成了47的基因編輯”
    艾麗婭的指尖輕輕搭在控製台邊緣。
    作為矽基生命體，她的皮膚在應急燈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此刻正從暗灰緩緩轉為淡粉——林峰記得這是離星人思考時的顏色。“或許”她轉頭看向牆上的矽基纖維樣本展示框，那些透明的纖維在爆炸中被燒去了半段，卻依然保持著完整的晶格結構，“我們可以嚐試將矽基生命基因與裝置結合。”
    實驗室突然安靜下來。
    張博士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老式機械的電流雜音“矽基基因？
    艾麗婭小姐，您是指把離星人的基因片段植入能量裝置的核心材料？“
    “不是植入。”艾麗婭抬起手，腕間的銀環閃過微光——那是離星人表達專注的飾品，“矽基生命的代謝方式能穩定儲存高能粒子，就像我們的皮膚能承受超高溫卻不碳化。
    如果用基因編輯技術重構裝置的分子鏈，讓它具備矽基生命體的’自我修複‘特性“
    林峰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想起上周在基因庫裏看到的融合樣本當矽基纖維接觸到碳基生物的幹細胞時，兩種完全不同的分子結構竟自發形成了螺旋狀的共生體。“對！”他抓起桌上的平板，手指快速劃動著數據，“上次的熱測試顯示，矽基纖維能承受101novel.com00c高溫，如果用基因編輯把這種特性植入艙體材料”
    “但需要時間。”張博士的聲音裏帶著實驗室特有的嚴謹，“至少三天，才能完成材料的穩定性測試。”
    李將軍的拇指重重按在小行星軌跡的全息投影上，陰影在他掌心扭曲成猙獰的形狀。“三天”他望向窗外，原本湛藍的天空此刻被一層青灰色籠罩，那是小行星引力引發的大氣擾動，“夠嗎？”
    沒人回答。
    林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縫裏還嵌著剛才爆炸時崩飛的金屬碎屑，刺痛感沿著神經末梢往上竄。
    他想起後巷監控裏那個戴兜帽的身影——昨天淩晨三點十七分，那人在基因庫門前停留了整整十七秒，帽簷壓得極低，連虹膜掃描都沒觸發。
    更詭異的是，晶體在他口袋裏震動了十七下，和監控裏的時間分毫不差。
    “不夠的話，我們就搶時間。”林峰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他抬頭時，正撞進艾麗婭的目光裏。
    她的皮膚已經完全轉為暖粉色，那是離星人堅定時的顏色，“從現在開始，每分鍾都算。”
    通訊器裏突然傳來王麗急促的呼吸聲“林哥！
    後巷監控的可疑人物找到了！“她的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像機關槍，”他進了地下二層的基因庫，而那裏“停頓的間隙，能聽見她吞咽口水的聲音，”存放著我們所有的矽基融合樣本。“
    林峰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猛地轉頭看向艾麗婭——她的矽基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暗紫，那是離星人最危險的警報色。
    “走。”李將軍已經抄起戰術槍，槍托在掌心拍得啪啪響，“基因庫的防禦係統三天前升級過，理論上不可能被入侵除非”他沒說完，目光掃過林峰口袋裏微微發燙的晶體。
    眾人衝向電梯時，林峰的手按在口袋上。
    晶體的震動比之前更強烈，一下接一下撞著他的掌心，像某種古老的戰歌。
    電梯門剛打開，實驗室方向突然傳來悶響——是小型實驗裝置爆炸了。
    “趴下！”李將軍拽著林峰的後領撲向牆角。
    氣浪裹著灼熱的金屬碎片擦過他的耳際，艾麗婭的矽基皮膚自動泛起一層銀灰色防護膜，替張博士的助手擋住了飛濺的玻璃渣。
    “設備損壞率37！”張博士的聲音帶著失真的尖叫，“備用電源啟動中等等，能量核心的輻射值在飆升！”
    林峰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道是被碎片劃的還是被氣浪震破的毛細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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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見艾麗婭正蹲在實驗台前，防護膜上粘著幾塊燒黑的矽基纖維。“核心材料的分子鏈斷裂了。”她扯下一塊纖維，放在眼前仔細觀察，“斷裂麵有灼燒痕跡，但”她突然頓住，指尖輕輕劃過纖維截麵，“這裏有刻痕，不是自然斷裂。”
    林峰湊近看。
    在顯微鏡都難以捕捉的纖維斷麵上，隱約能看見幾道規則的劃痕，像某種密碼。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這和晶體裏閃過的交疊影像太像了，那些糾纏的光帶，那些他以為是自己幻覺的符號。
    “林哥！”王麗的聲音再次從通訊器裏炸響，帶著哭腔，“基因庫的生物鎖被破解了！
    監控顯示顯示樣本櫃的門開了！“
    實驗室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林峰摸到艾麗婭的手——她的皮膚燙得驚人，暗紫色幾乎要滴出光來。
    晶體在他口袋裏震動得更急，頻率快得幾乎連成一片，燙得他掌心發紅。
    “去基因庫。”李將軍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打開戰術手電，光束掃過滿地狼藉的實驗室，最後停在林峰口袋上，“帶上它。”
    當他們衝進地下二層時，基因庫的金屬門正緩緩閉合。
    門縫裏漏出幽藍的光，像某種活物的眼睛。
    林峰的晶體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在牆上投出一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的輪廓，和後巷監控裏的兜帽人一模一樣。
    （基因庫門閉合的哢嗒聲中，艾麗婭的矽基皮膚突然泛起林峰從未見過的顏色暗紅中夾雜著銀紋，像被血浸透的星軌。
    而在門後的黑暗裏，某個存放著終極融合樣本的冷藏櫃，正發出細微的蜂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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