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兩間房。”
    聽到這話，章小愛的熱情瞬間冷卻大半。
    前台坐著的女人二十出頭，一頭長發染成黃褐色，身材臉蛋都還行，不過卻畫著煙熏妝。
    她用那雙眼影極重的眸子，看了季平安好幾眼，總感覺這個男人很有派頭，身份不一般，正常情況下不會住這麽廉價的賓館？
    因為他們這裏完全是掛羊頭賣狗肉，說是賓館，其實就是炮房。
    “帥哥，兩間房需要兩張身份證。”
    其實她這裏是黑賓館，住宿根本不需要登記，但是樣子還是要做做的，“另外不過不好意思，隻剩一間房了。”
    聽到這話，章小愛眼睛一亮。
    “一間？”季平安微微皺眉，“有兩張床也行。”
    “抱歉，隻有一間大床房。”
    “也行吧，雪越來越大了，湊合一晚。”季平安不動聲色。
    前台看到了膚白貌美的章小愛，不禁暗自搖頭：虛偽的男人。
    她心裏這麽想，動作卻不慢，拿著手機對季平安身份證拍了張照，還要了二百塊押金。
    “房費八十，押金你就要二百？”季平安提出質疑。
    “哥哥，這是規定。”
    “行吧行吧。”季平安拿手機掃碼交錢。
    “哥哥，祝你愉快。”前台手寫一張押金條，同時推過來一盒杜蕾斯。
    “我不需要。”季平安拿著押金條就走。
    前台愣了一下，又衝章小愛道：“姐姐，安全第一，我建議你還是帶上吧！”
    章小愛咬了咬櫻唇。
    這或許是她唯一一次拿下季平安的機會，所謂雞不可失時不再來，所以紅著臉接過，然後快步上樓。
    房號214。
    還挺浪漫。
    章小愛進門時，發現季平安正坐在床頭抽煙，她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總之情緒複雜心神不寧。
    於是轉移視線觀察環境。
    房間很簡單，畢竟八十一晚，隻有一張床，一張雙人沙發，牆上掛著老空調，衛生間裏倒是有淋浴。
    一根煙抽到一半，季平安掐滅，看向章小愛：“你明天上什麽班？”
    “啊？”他這是在隱晦的問我明天會不會累的上不了班？“那個，可以休假。”
    她臉蛋微紅，心想難道自己還能被折騰到下不來床？
    季平安眉頭微皺，這女人好好的臉紅什麽？他哪裏知道章小愛豐富的內心戲，點了點頭：“沒帶換洗衣服，我就不洗了，你要洗嗎？”
    “我……”章小愛看著自己腳尖，聲如蚊呐：“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洗一下！”
    “請便。”季平安在想事情，沒聽出對方的弦外之音。
    章小愛拿著包，進了衛生間，並且將門反鎖，靠在門上心跳如鼓。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嗎？
    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給自己加油鼓勁：小愛你大膽的往前走！
    房間裏，季平安聽到衛生間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他起身打開空調。
    空調發出嗡嗡嗡的噪音，多半是年久失修超齡服役。
    但就這條件，沒轍。
    他和衣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唐星願的慘狀在腦海裏不斷徘徊。
    然後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後，章小愛輕手輕腳打開衛生間的門，鬼鬼祟祟露出一個腦袋。
    當看到沙發上睡著的季平安，頓感失望。
    這家夥到底是不是男人，跟自己這麽一個膚白貌美的姑娘共處一室，而且對他是毫不設防甚至任君朵頤，他真就沒有一點兒想法？
    因為沒有睡衣，她就穿著凸顯身材的大紅秋衣秋褲，來到沙發旁邊，仔細端詳季平安。
    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是越看越愛。
    剛要伸手描繪季平安硬朗的五官，對方就醒了。
    “你要幹嘛？”季平安往後一讓，他是被兜裏的手機震醒的。
    孰料這個動作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季平安，你什麽意思！”章小愛氣紅了眼。
    “什麽什麽意思？”季平安不解。
    “你……你帶人家開房，難道不是為了……”章小愛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雖然是護士，對人體構造無比熟悉，但感情方麵依舊是小白，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季平安苦笑：“章小愛，我想你是誤會了。”
    “誤會？”
    “要不，你先把外套穿上。”季平安打著商量。
    “是不好看？還是不敢看？”章小愛挺胸挑釁。
    “說不好看顯然是違心的，你在女人裏麵至少是九十分以上的水準，所以，我怕我做出什麽始亂終棄的事情。”
    “你隻要敢亂就行，棄不棄那是我的事。”章小愛目光炙熱，大膽表白。
    季平安錯開視線，起身拿起外套為其披上，而後打開手機。
    是何淩欣發來的信息，他回到沙發上愜意的靠著。
    隻見她說：季平安，天下雪了，我想你了，這是我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後的第一場雪，可惜你不在我身邊。
    季平安想了想，回道：你要這麽說的話，我現在去找你，一起看這場初雪，一起在雪中漫步，一起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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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淩欣：好美，想哭！但是算了，你那麽忙明天還要工作，早點休息吧！
    季平安：你也是，咱們來日方長。
    何淩欣：你應該不是在開車。
    季平安：暈。
    何淩欣那邊沒再回複，季平安一扭頭，看到章小愛跟他幾乎臉貼臉，而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手機屏幕。
    季平安沒好氣的問：“你瞅啥？”
    章小愛理直氣壯：“我就喜歡偷窺你的隱私，你能把我咋的？”
    季平安搖頭笑道：“總之休想我把你就地正法。”
    “你……”
    “稍等一下。”季平安抬手阻止，因為手機裏的信息前赴後繼。
    有秦可卿、李青鸞、靳曉瑜、高橋悠亞、王小晶，最後一條居然是張若楠的。
    他點開秦可卿的，章小愛帶著洗發水清香的腦袋又湊過來，這次季平安沒管她。
    秦可卿說：平安，遇見你是我的幸運，窗外的雪飄飄灑灑，想你的心難以自禁。遇見你之前的許多年，姐的心一片荒蕪，但現在不一樣，謝謝你，姐不敢有非分之想，隻要能夠保持現在的關係，就很滿足。
    章小愛撇撇嘴：“美女總裁如此卑微，造孽呀！”
    季平安白了她一眼，暗歎一聲：姐，我也很高興遇見你。
    接下來是李青鸞，她說：季平安，遇見你之前，我不知道傷春悲秋為何物，現在外麵在下雪，我突然想起元好問的詞，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章小愛喃喃自語，還在季平安胳膊上擰了一把。
    “嘶，你……”
    “愛一人好難！”章小愛委屈巴巴。
    季平安思來想去，回道：青鸞，塵世間的相遇，並非是結成伴侶長相廝守這一個結局，如果能夠成為異性兄妹，這何嚐不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李青鸞沒有繼續回複，她一個大咧咧的地下公主，如此文青，實屬難得。
    章小愛拿蔥指戳了戳季平安的胸肌。
    “別鬧。”季平安一把拍開。
    章小愛眨眨眼睛：“季平安，你說的這些都是發自本心的嗎？難道你真就沒有想過三妻四妾，享盡齊人之福？”
    “當然沒有。”季平安說的斬釘截鐵，實則心虛的一批，他不但有這麽想過，還做過像張無忌那樣的夢。
    點開靳曉瑜的，她寫道：平安哥，今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爸爸走了，家裏隻剩下媽媽和我相依為命，幸虧有你，讓我找到生命的意義，在這初雪的夜晚，我想起了我們之間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
    季平安打字：曉瑜，逝者已逝，你的人生還長，要向前看。
    靳曉瑜：我希望往後餘生的路上一直有平安哥你。
    季平安略一思索：當然，你永遠是我妹妹，一輩子都是。
    來到王小晶的消息：季大哥，您對我乃至我們家都是恩重如山，在這個第一場雪的夜晚，我情不自禁想起了你，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晶永不敢忘。
    季平安搖搖頭：小晶，你現在好好上學，將來好好生活，你過得幸福，就是對大哥最好的報答。
    王小晶：……
    季平安沒有理會小丫頭，點開張若楠的。
    她寫道：平安哥，在國外的時候，一直就聽媽媽說起你，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隻有一麵之緣的你會從天而降救下我的命，還有你真誠的勸慰，讓我意識到自己的自私和狹隘，在這飄雪的夜晚，不由……想起你，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季平安不假思索：聞琴聽雪。
    張若楠秒回：好雅興好意境，跟……誰？
    季平安：在夢裏跟周公。
    張若楠回了個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雖然佩服季平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章小愛還是湊到跟前，皺了皺瓊鼻，“季平安，其實我的小名就叫琴，你聞聞。”
    “起開。”季平安沒好氣地將其腦袋推離。
    然後點開高橋悠亞的。
    她寫道：季平安，我來大龍國的初衷，是想幫哥哥出氣征服你，沒想到短短時日，就產生了如此多的糾葛，我想這一生，不會再有別的男人能入我眼，你得負責。天空飄著雪，我有點想家了，你答應過的，要跟我一起回家。
    季平安：彼此彼此，你也不能食言。
    章小愛詫異道：“季平安，你跟高橋悠亞你們都到了這一步了？”
    季平安搖頭：“跟你想的不一樣。”
    章小愛撇嘴：“難道不是見家長？”
    “談不上。”
    “唉——”章小愛歎了口氣，拿手機放歌。
    “初雪啊靜靜落在你肩膀，
    好想靜止別融化了。
    你會記得我最愛的季節……”
    兩人剛剛沉浸在這悠揚的歌聲裏，隔壁卻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像是床鋪頻繁又猛烈地撞著牆壁。
    八十一晚的房間，隔音實在不咋樣。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反應過來。
    季平安不禁莞爾，章小愛則是紅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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