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荀攸篇——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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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曹操猛地一拍大腿,眼中再無半分猶豫,隻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厲,“就依公達之計!掘堤!灌城!”
    命令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卻是狂瀾。數日後,當渾濁的河水咆哮著衝垮堤岸,湧入下邳低窪之地時,那景象如同天罰。城牆在洪水的浸泡和衝擊下呻吟、坍塌。曾經固若金湯的下邳城,在沛然莫禦的水勢麵前,脆弱得像孩童堆砌的沙堡。城內一片汪洋,軍心士氣瞬間瓦解。呂布,這曾經縱橫天下的飛將,最終在白門樓上像一隻落湯雞般被捆縛著押到曹操麵前時,他眼中昔日的桀驁早已被絕望和冰冷的河水衝刷得一幹二淨。我站在曹操身後,看著呂布頹然的身影,心中並無多少計成的喜悅,隻有一片沉重的、水汽彌漫的冰涼。亂世功業,白骨鋪就,這冰冷的泗水,亦將是我荀攸洗不去的底色。
    建安五年,官渡。空氣裏混雜著血腥、汗臭和泥土被反複踐踏後散發的糜爛氣息。曹軍大營如同驚濤駭浪中隨時可能傾覆的孤舟,被袁紹的十餘萬大軍緊緊圍困。糧食,成了比刀劍更致命的威脅。營中已經開始殺馬,士卒麵有菜色,眼窩深陷,望向主帥大帳的目光充滿了無聲的質詢與絕望。曹操的眼圈烏黑,強撐著精神,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焦慮,瞞不過我們這些近臣。
    一日深夜,巡營歸來,帳內燈火通明。曹操正伏案凝視著簡陋的地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我侍立一旁,心中也在飛速盤算。袁紹兵力雄厚,但調度失當,謀士各懷心思。破局之處……或許就在其糧草命脈?正思忖間,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衛士的嗬斥和一個略顯尖利急促的聲音。
    “讓我進去!我有要事麵稟曹公!事關生死!十萬火急!”
    簾幕猛地被掀開,一個衣衫不整、滿麵風塵,甚至帶著幾分驚惶狼狽的文士踉蹌著闖了進來。是許攸!袁紹帳下謀士許子遠!帳內空氣瞬間凝固,曹操按劍的手猛地握緊,眼中寒光一閃,帳下諸將更是“唰”地一聲,手都按在了兵器上,警惕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許攸撲倒在地,聲音嘶啞顫抖“明公!明公救我!袁本初不聽我良言,反欲加害!攸……攸特來投奔,願獻破袁之計!”他語速極快,帶著劫後餘生的喘息,“袁軍糧草輜重,盡屯於烏巢!守將淳於瓊,嗜酒無備!若遣精兵輕騎,星夜奔襲,焚其糧秣,則袁紹百萬之眾,不戰自潰!”
    烏巢!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響!我幾乎是瞬間就印證了心中那模糊的猜測。袁紹糧道漫長,烏巢位置緊要卻遠離主戰場,守備不可能無懈可擊!許攸的情報,價值連城!我猛地抬眼看向曹操,隻見他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的浮木!他猛地繞過桌案,疾步上前,竟不顧身份,赤著腳就奔到許攸麵前,一把將他扶起,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子遠!真乃天賜子遠助我!若得破袁,子遠當居首功!”
    帳內頓時沸騰起來,諸將群情激昂,紛紛請戰。我靜靜地看著曹操緊緊握著許攸的手,看著許攸臉上那混雜著驚魂未定和即將飛黃騰達的激動潮紅,心中一片澄澈。破局之鑰,已握在手中。然而,獻策之功,於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這把鑰匙發揮最大的威力。我悄然退後半步,將帳前最顯眼的位置,讓給了那位帶來“天機”的許子遠。火光跳動,映照著曹操狂喜的臉龐和許攸劫後餘生的激動。我垂下眼瞼,心中默念烏巢之火,便是袁氏覆滅之始。功成不必在我,謀定……隻求國安。
    建安十三年,冬的寒風,裹挾著長江水汽特有的陰冷,刀子般刮過赤壁戰後的殘破大地。我坐在隨軍南下的簡陋車駕中,車輪碾過泥濘的道路,發出滯澀的呻吟。手中是各地如雪片般飛來的急報文書。江陵需加固城防,防備周瑜趁勝追擊;襄陽要安撫驚惶的荊州士族;南陽、汝南一帶流民四起,急需賑濟安置;更棘手的是,軍中疫病蔓延,藥材奇缺,人心浮動……每一份文書都沉甸甸的,壓得人透不過氣。
    前方,是曹操倉促北撤的車駕。那場衝天大火,燒毀的不僅是橫江鎖鏈的戰船,更是他挾大勝之威、氣吞寰宇的雄心。我偶爾能遠遠瞥見他的背影,曾經挺直的脊梁似乎佝僂了幾分,沉默得可怕。中軍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頹喪與驚惶。兵敗如山倒,殘局如亂麻。
    我鋪開紙筆,借著車窗外透入的慘淡天光,蘸墨疾書。給江陵守將的信,措辭必須強硬,申明堅守之責,點明周瑜雖勝亦疲,銳氣不可久恃;給襄陽官員的指令,則需恩威並施,既要開倉放糧,安定人心,也要暗中留意那些心懷叵測的荊州舊族;征調南陽、汝南存糧的命令,措辭近乎懇求,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一份份公文自車中送出,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希望能稍稍遏製這潰敗的狂瀾。墨跡未幹,又被新的急報覆蓋。手指凍得有些僵硬,嗬氣成霜。赤壁的烈焰似乎還在眼前灼燒,但此刻,唯有這案牘勞形,這無聲的梳理、補救、彌合,才能讓我暫時忘卻那徹骨的寒意和失敗的苦澀。天下棋局,一著不慎,滿盤皆危。我能做的,便是用這手中筆,盡力去粘合那碎裂的棋盤,為這飄搖的基業,多續一口氣息。車窗外,是滿目瘡痍的中原大地,殘陽如血,映照著流離失所的百姓和散落荒野的殘破旌旗。這亂世的寒冬,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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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七年,許都丞相府的書齋,檀香嫋嫋,卻驅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我僵立在叔父荀彧慣常處理公務的案幾前。案上空空如也,唯有一個朱漆食盒,靜靜地擺在那裏。盒蓋緊閉,裏麵……也是空的。
    冰冷的現實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紮入心口。賜死!明公竟以這空無一物的食盒,賜死了追隨他二十餘年、為他奠定半壁江山的王佐之才——我的叔父荀彧荀文若!隻因為他堅守著那個早已名存實亡的漢室臣節,隻因為他固執地反對那僭越稱公的一步!
    “文若……文若……”我喃喃低語,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眼前浮現出叔父清臒而堅定的麵容,那雙洞察世事的眼中,永遠帶著對漢家社稷最後一絲微光的執著。他曾是明公最倚重的臂膀,是連接潁川士族與曹氏霸業最堅實的橋梁。如今,這座橋,被明公親手斬斷了。為了一個“魏公”的虛名?為了那通向至高權力寶座不可逆轉的步伐?那空食盒,是比任何刀劍都更冰冷的宣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什麽君臣之義,什麽知遇之恩,在赤裸裸的權欲麵前,都薄如蟬翼。
    一股巨大的悲慟和無法言喻的冰冷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氣。我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麵對著那個空空的、象征著一切終結的食盒。額頭觸地,冰冷的感覺直透顱骨。沒有眼淚,隻有胸腔裏翻江倒海般的窒息感,以及一種信仰徹底崩塌後的死寂。夜,漫長如永劫。燭火在無聲的煎熬中一點點燃盡,熄滅。窗外透入慘淡的晨光時,我依舊跪在那裏,如同一尊失去靈魂的石像。叔父用他的死,在我與明公之間,劃下了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冰冷而血腥的鴻溝。潁川荀氏的清名,漢室最後的氣節,還有我荀攸心中那份殘存的、對明公“匡扶漢室”幻想的最後一點微光,都隨著那空食盒,徹底……寂滅了。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四月,許都的春意被一種刻意營造的喧囂所覆蓋。魏王宮闕初具規模,處處張燈結彩,鼓樂喧天。今日,是曹操正式進爵魏王、加九錫的大典。煌煌儀仗,冠蓋雲集,從宮門一直排到城外。整個許都都沉浸在一種病態的狂熱之中。
    我躺在府邸內室的床榻上,厚重的帷幔隔絕了外麵鼎沸的人聲,卻隔不斷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劇烈的咳嗽撕扯著胸腔,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痛。侍從小心翼翼地稟報著外麵的盛況,言及百官皆已前往朝賀,冠冕堂皇,山呼“魏王千歲”。
    “知道了。”我閉著眼,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備車……去城外……別院。”聲音斷斷續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
    侍從愕然“大人,您……您的身體……”
    我費力地睜開眼,目光掃過他驚惶的臉,卻投向窗外那片被高牆切割的、灰蒙蒙的天空。進爵魏王,加九錫……這已是人臣之極,距那最後一步,僅剩一層薄薄的、名為“漢”的窗戶紙了。叔父那空食盒的冰冷,從未有一刻如此刻骨。那喧囂的鼓樂,聽在我耳中,如同為漢室敲響的喪鍾,也如同……催命的符咒。與其強撐著病體,去違心地參與這場徹底的僭越盛宴,去目睹那將最後遮羞布撕下的狂歡,不如……避開吧。
    馬車在通往城外別院的僻靜道路上緩緩行駛,顛簸加劇了肺腑間的翻騰。我靠在車壁,閉目忍受著。車外,隱約還能聽到城中傳來的、被風撕碎的歡呼聲浪。每一次浪潮湧來,都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心坎上。漢祚……四百年的炎漢……終究走到了這一步。車輪碾過黃土,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如同兩道無法愈合的傷痕,刻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也刻在我苟延殘喘的生命裏。我以沉默的缺席,為我心中那個早已死去的“漢”,做最後的、無力的……守靈。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深秋。隨軍征討孫權的隊伍行進在濡須口以北的崎嶇山道上。寒風凜冽,如無數細針穿透厚重的車帷,刺入骨髓。我蜷縮在顛簸的車廂內,身下墊著厚厚的皮毛,卻依舊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有冰冷的鐵塊壓在胸口,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碎裂般的疼痛。油燈在角落裏搖曳,將我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搖晃的車壁上,形銷骨立。
    我知道,大限將至。這一生,從洛陽謀刺董卓的意氣,到兗州初遇明公的微光;從下邳水淹的冰冷決絕,到官渡烏巢的幕後籌謀;從赤壁敗後的案牘勞形,到叔父空食盒前的徹骨寒心……一幕幕光影在昏沉的意識裏快速閃過,清晰又模糊。智計百出,算盡人心,終究算不過天命,算不過這亂世洪流碾碎一切的巨輪。
    車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車旁。是丞相身邊的近侍。他的聲音隔著車板傳來,帶著一絲刻意壓製的急促和異樣“荀令君!丞相……丞相聞知令君病篤,悲慟不已!方才……方才於中軍帳中,痛哭失聲,言道……言道‘天下未定,奈何……奈何先奪我子房?!’”
    子房……張良……
    曹操的痛哭聲仿佛穿透了車壁,直直刺入我混沌的意識深處。子房?嗬……明公啊明公……到了此刻,你眼中所見,心中所痛,依舊是那個助劉邦定鼎天下的張子房,是一個……能助你成就帝王霸業的工具麽?那空食盒的寒意,從未消散。
    一股強烈的、混雜著悲涼、諷刺與無盡疲憊的洪流猛地衝上喉頭。我費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隻看到車頂搖晃的陰影。漢室……那麵早已支離破碎的旗幟……終究……終究……
    “漢室……終究……”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唇齒翕動,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連不成句。後麵是什麽?是“傾頹”?是“不可挽”?是“成了你魏武的墊腳石”?……罷了,都不重要了。
    意識如同斷線的紙鳶,急速沉入無邊的黑暗。最後一絲感覺,是窗外呼嘯的風聲中,似乎夾雜著細微的、冰涼的顆粒拍打車篷的聲響。
    下……雪了麽?
    許昌的雪……此刻……也該下得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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