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折依下車幫忙清理摩托車殘骸，這滿地狼藉讓她一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站了一會後徑直朝我走來。
    她拿著酒精噴壺和抹布幫我擦衣服，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擦到襠部也渾然不知。
    “折依，別太勉強，抹布給我，你先回車裏等一會。”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華鳶，這些碎肉是不是——”
    “折依，你應該能看出這些碎肉不屬於正常人，我更傾向於是某種未知生物假扮成他們的樣子跑來襲擊我們。”
    不同於劉雲，這次在胡勇身上沒有發現明顯的寄生痕跡，而且他卷入絞肉機的過程太絲滑了，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老簿一直躲在車裏，再加上受絞肉機氣旋影響，僅能偵測到很微弱的氣息。
    旱舟上留下的氣息的確屬於胡勇，但具體是胡勇本人還是一部分，老簿也無法確定。
    我這麽說既是為了寬慰戚折依，也是為了以後萬一再遇到胡勇，場麵不至於太尷尬。
    解決完小醜裝胡勇，海鮮車基本沒什麽變化，兩者之間似乎沒什麽聯係，車廂空出來剛好把那三輛摩托車的殘骸塞進去。
    檢查了一遍木船，結構完整無漏水點，又讓老簿檢查一遍是否有隱藏著的機關或秘術。
    確認沒問題後搬到我們車上，幻境中的碼頭沒有一條船，萬一真實情況也是如此，遇到問題我們就隻能站在岸上大眼瞪小眼。
    木船很輕，我一個人就能搬動，車鬥上的防雨棚已經損毀，這艘木船剛好可以用來遮風擋雨。
    “華鳶，你確定不回車裏嗎？我不會嫌棄你的。”
    “坐車鬥裏也一樣，再碰上追車的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你關好車窗，我們用對講機聯係，距離這麽近信號絕對沒問題。”
    “好吧，你小心點。”
    我安排老簿坐在副駕駛上替我監視戚折依，再往前可能遇到的危險難以用肉眼發現，讓老簿坐在前麵偵查效果會更好。
    我躲在木船下小憩，天氣愈發陰沉，頗有些黑雲壓城城欲摧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森林如海浪般起伏，吹出的風帶有潮水的鹹濕味，看海人的南嶼正朝我們逼近。
    戚折依今晚特別精神，幹嚼著麵包繼續開車，不開燈也能把車開穩，老簿擔心這是變異引發的副作用，心裏有路，閉著眼也能開到南嶼。
    一路走來我已經無所謂了，無論是誰在南嶼坐鎮，我都得去會一會。
    早晨的太陽剛剛升起，沒過幾分鍾再次陷入黑暗，探出頭環顧四周，原來是我們駛入了一條隧道。
    隧道牆邊有很多金屬反光，四四方方看起來很像礦車，車鬥顛簸了幾下，地麵上出現兩道金屬長條，鐵軌的出現進一步佐證了我剛才的猜想。
    “難道這是條海底隧道？”
    皮卡車駛向隧道深處，幾滴水落到木船上嚇得我虎軀一震，黑暗和深海是刻在人類dna上的恐懼之源。
    老簿感受到情緒波動，飄過來問我怎麽了。
    “華鳶，這地方太黑了，害怕也是正常的，我估計還有兩站公交左右的路程，平時買個早餐都要走上千米，這段路忍忍就過去了。”
    “說得輕巧，又不能玩手機，簡直是度秒如年。”
    “戚折依怎麽樣了，她不害怕嗎？”
    “戚折依不但不害怕，甚至能在黑暗中捕捉到她臉上那股興奮勁。”
    “我從沒想過唇紅齒白能用來描述一個女孩子臉上恐怖的表情，她可是個活人啊，怎麽能笑的那麽瘮人。”
    “老簿你離我遠點，我怕你身上的雞皮疙瘩傳染過來。”
    老簿在黑暗的隧道裏什麽也偵測不到，他看到的東西跟我看到的一樣。
    又是一陣顛簸聲傳來，我卻沒有感受到震動。
    “華鳶，有幾輛礦車跟過來了，但是裏麵好像沒東西。”
    礦車緩慢駛來，在距離我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突然調頭，順著另一條鐵軌駛入更深邃的黑暗。
    “什麽情況，隧道裏還有別的工程在運作？”
    “華鳶，快到出口了，不管是什麽工程，別來找麻煩就行。”
    陽光將我們拽出黑暗的隧道，路旁的森林多了一層波光粼粼的背景，前方藍色路牌上寫著南嶼碼頭。
    戚折依把車停在路牌旁邊，跑下車興奮的告訴我南嶼到了。
    “這南嶼跟我想象不太一樣，怎麽也不該是一片陽光充足的度假海灘啊。”
    “華鳶，我也沒想到南嶼會這麽漂亮，早知道帶泳裝過來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愛看泳裝美女，一邊看一邊幻想幫她們擦防曬霜。”
    “我上次來海邊玩的時候才八九歲，那時候內心比較純潔，眼裏隻有一望無際的大海。”
    “啊？這樣嗎？你平時都不旅遊的嗎？”
    “旅遊？別開玩笑了，旅遊這種事伴隨著學生時代一起結束了。”
    “我以為醫生跟程序員一樣忙碌，你們值夜班，我們加夜班，一個月休息不了幾天。”
    “偶爾休息一天隻想睡懶覺，碰上節假日時間也不是自己的，有很多平時沒時間處理的事要集中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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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鳶，醫生的確很忙，但如果長時間不休息，診斷時就會出錯，特別是我這樣的心理醫生，如果不能把病患丟過來的精神負擔及時傾倒出去，遲早也會變成精神病。”
    “這樣嗎？那還真是辛苦啊。”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比誰更辛苦，隻是覺得人累了就該去休息，通過對比更辛苦的人來勉勵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哪怕我們現在的工作要依靠這類人來提供，也要拿出寧可架上藥生塵的精神。”
    “嗨呀，扯遠了，美人相伴，美景在前，我怎麽能抱怨呢。”
    “華鳶，你答應過我的，下次一起去正常的海灘，我穿泳裝給你看。”
    老簿滿意的點了點頭，站在我左後方豎起大拇指。
    “華鳶，還得是你小子，總能在合適的地方說出合適的話，這波訴苦加讚美，拉扯的好呀。”
    從路牌再往前拐個彎就是停車場，海邊的停車場跟山頂的那座一模一樣，上次停過的位置現在被那輛海鮮車占了。
    “誰把停車場搬過來了？車牌號車位號都能跟上次對起來，這就是山頂那座停車場。”
    戚折依再次陷入選擇困難，覺得所有空閑車位都是陷阱，臨近出口的車位都被占了，既害怕被左右包夾，又害怕被前後包夾。
    “折依，牽引繩還在嗎？”
    “在後備箱裏，你要拿來幹什麽？”
    “當然是拖走一輛車取而代之。”
    “拖哪輛？胡勇的海鮮車？”
    “不行，那輛車可能已經恢複初始狀態了，海帶重新將門窗裹住，觸手斷麵消失了，引擎蓋複原，就連脫落的藤壺都重新長了回去。”
    “現在去拖動它，很可能會被再次纏住，挑個別的吧。”
    戚折依選了一輛體型較小的甲殼蟲，從停車場拖到碼頭邊，碼頭上果然沒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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